第16頁 文 / 岳盈
這一推雖然並不用力,李巖仍因身體虛弱而跌在床上,吃力的掙扎起身。
姚靜於心不忍的扶起他,見他呼吸困難、臉色潮紅,便知是剛才兩人的忘情擁抱害的。唉,她真是太大意了,李巖的傷勢仍然沉重,過度的情緒激動對他都是有害無利的呀。
她扶他坐好,下床去找藥給他服用。
一枚靈芝花露丹入喉,溫煦的藥力很快的散人四肢百骸,發揮療效。一股如春風般不燥不熱的氣流和緩的流過李巖受傷的經脈,帶來了陣陣生機,使得呼吸也順暢了起來。
這讓他更敏感的聞嗅到她清雅的少女馨香,他順勢的倒進她扶持的懷抱,姚靜略略抵抗著,最後還是沒有狠心推開他。
「我剛才那麼說,沒有別的意思……」他輕輕的在她耳邊道,「我只是害怕眼前的美好僅是一場夢,一場醒來就會幻滅的夢……」
他語氣裡的不確定,眼中的患得患失,讓姚靜微惱的心軟折下來,哪裡還能對他生氣呀。
「傻瓜,有男人沒喉結的嗎?我不是早告訴你了嗎?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她好氣又好笑的說。
「我知道,可是……」他苦澀的彎起嘴角,不曉得該如何解釋心中的害怕,一張俊臉微微漲紅,神情有種惹人憐愛的脆弱,這無比動人的表情,深深的撼動姚靜的心。
唯有在她面前,他才會放任自己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吧。姚靜心裡有種深深的滿足,像掌握了一個別人都不曉得的秘密,嘴角揚起淡淡輕柔的甜馥笑意。
李巖著迷的看著她嬌柔媚麗的笑靨,款款訴說著積累在心中的沉痛。
「一直以來,你都以男子身出現在我面前,在我的意識裡,儘管千萬個希望你是女孩兒,卻無法抹減你是男兒身的事實。上一回,就在我醒來之前,我還作了個夢,夢裡的鍛金怪我搶了你,責怪我怎麼可以對身為男兒的你有不軌的遐思……」
可憐的李巖,真是愛慘她了!他是個道德感強烈、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豈能容忍自己愛上一名男子,何況這名男子還是深受他師妹喜愛的,難怪他會作那場惡夢了!
姚靜對他既感心疼又覺得抱歉,溫柔的握住他的手,將他拉到柔軟的胸房上。
「你從來沒從誰那裡搶了我,因為這裡一直是你的……」她大膽的表白,深情的注視,令李巖激動不已。
「我的……」他逸出滿足的歎息,深幽的眸光定定的注視過來,就像先前那般熱情的望著她,眼中的溫柔和邀約,像一道難以抗拒的魔力再次吸引她靠過去。
然而,想到他的傷勢,姚靜只得勒住放逸的情思,別開臉。可在他輕壓著她乳房的指頭作用下,這無異是個挑戰。
她用力做了個深呼吸,垂下頭,害羞的道:「現在你不會還懷疑我的女兒身吧?」
李巖低啞的笑出聲,指頭還頑皮的夾著她胸前的凸起輕扯了一下,像是在證實,姚靜嬌嗔的拍開他的手。
「別這樣,你的身體還沒好……」
李巖心中一蕩,知道她不是拒絕,而是擔憂他重傷的體軀,心裡有著濃郁的感動,這也讓失控的理智回籠。他一向克己復禮,怎麼遇到姚靜全走了樣?
他不禁為自己的出軌心驚,只是這份心驚還滲著蜜般的甜。以往的克己復禮是因為沒遇上心動的對象,即使面對誘惑都能如柳下惠坐懷不亂,但遇上心中系念的人兒,他還能無動於衷嗎?積累了滿腔的情意,讓他只想抱緊她溫存,什麼都顧不了了。
就像此刻還流連在她高聳的胸房不肯離去的手,明知該撤開的,可是……唉,儘管有再多的不情願,還是得移開手,只是空落的手掌難免會讓他悵然若失。
為了掩飾心中的沮喪,他清了清喉嚨,重新提起話題。
「幸好你及時救起我,否則我連你是女兒身都不知道,可要抱憾而亡了。」
「別胡說了!」他這麼一提,又將她帶回當時的情境,姚靜眼中浮起驚悸。「看到你被丁瀚霖擊向寒潭,我差點心膽俱裂,腦中只剩下一個意念,就是要救你。」
「所以妳就跳入潭中救人?」對於自己如何被救起,李巖仍是一知半解。但寒潭深不可測,充滿凶險這點他十分清楚,姚靜不顧一切跳下去救他,事後想起來,他不禁為她的莽撞捏一把冷汗。
「嗯。」姚靜點著頭,「那時候我只想著一定要救你,向在半空中的你拋出手中的冰蠶絲。那是我從小就愛把玩的小機關,冰蠶絲是浸過藥水的,特別堅韌牢固,我在一端做了個玉鉤,在我的運勁下,冰蠶絲會巧妙的繞轉目標物一圈,玉鉤則乘勢鉤住蠶絲將套住的物體固定住。我曾經用來捉野兔、小鳥兒,都能一擊而中。你的體型比起野兔和小鳥兒都顯著,即使在黑暗的霧氣裡,我還是把你套住了。」
看進她促狹的眼眸裡,李巖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敢情她把他當成獵物了?
「冰蠶絲套住你後,蠶絲線隨即被你的體重帶得不斷的抽離我手中。我怕蠶絲不夠長,當機立斷的跳下潭裡,沿著蠶絲尋找你,否則黑暗中,就算我有通天之能,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找到你呀。」
「你這麼做太冒險了。」
「當時的情況讓我沒有第二條路走,這時候想來,的確是冒險了一點。慶幸的是,丁瀚霖被丁瑀君悲吼著要隨你跳下寒潭的舉動給分散注意力,沒讓他發現我的存在,不然我還沒那麼容易救得了你呢!我們上岸時,丁氏父女已經離開,又有木葉和秋風接應,否則後果可慮。總之是我們運氣好。」
「丁瑀君她……」萬般滋味齊上李巖心頭,沒想到丁瑀君會對他癡心到這個地步,偏偏這份情意是他承擔不起,也不想要的。他不禁頭痛的道:「她這是何苦呢?我以為我已經把話跟她說清楚了。」
「說得再清楚,也阻止不了一顆癡定的心吧。」她感慨的說,吞嚥下升上喉頭的疑惑,畢竟那未經證實,只是她的猜測。
「她……」李巖的眼眸裡交織著複雜的情緒,看得姚靜心裡不是滋味。「你是不是心疼她呀?後悔沒答應她?」
聽出那語調裡濃濃的酸味,李巖抬起頭,錯愕的看向她。
「妳說什麼?」實在是姚靜一向給他爽快明俐的印象,很難想像她竟會小家子氣的吃起醋。
「不是嗎?」打翻了醋罈子的姚靜彆扭的轉開視線,「像丁瑀君那樣的大美人,可比一直被你錯認成男子的我要有女人味了。加上她癡心相求,你就沒有一點動心嗎?」
她原本就很在意丁瑀君對李巖的熱烈追求,擔心他會愛上她,好幾次想不顧一切表白自己的女兒身,卻礙於不曉得該怎麼開口而作罷。現在看到李巖一副很為丁瑀君苦惱的模樣,這番心事又翻上心頭。
「如果可以動心,我早就動心了。」李巖瞅著她道,感覺到她疑惑的目光射來,咧嘴一笑。
無法否認的,姚靜的醋意雖然出乎他意料之外,卻滿足了他深深愛戀著她的一顆癡心。數不清楚有多少次,每當看到姚靜與師妹在一塊,一種剜心割肺的寂寞便澎湃、漲潮似的淹沒向他,若不是還有一點理智,早就不顧一切的把姚靜從師妹手裹奪過來了。
他愛姚靜的意念早存在心底兩、三年了,姚靜愛他卻是不久前才得到的認知,是以對她,他其實有許多的沒把握。現在發現她竟為他吃醋,心裡的喜悅不可言喻。
他情不自禁的摟住她低語,「就像你說的,你的心早就是我的了,我的心又何嘗不是?我跟丁瑀君都說明白了,除了你之外,我無法再喜歡別人。」
「你對丁瑀君說……你喜歡我?」也難怪姚靜一副無法置信的滑稽表情,實在是很難想像情敵聽見李巖愛的是個男人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畢竟,不管是李巖或是丁璃君,那時候都不曉得她是女人呀。
「我沒有明白道出是妳,只說我喜歡一個人,除了她外,不會再喜歡別人了。」他深情款款的道。
「所以她不知是我?以丁瑀君的個性,不可能不追著你要名字。」她道。
「她以為是師妹,我也沒有糾正她。」李巖苦笑著回答。
在那種情況下,李巖大概也不會明說。就算他說了,丁瑀君也沒辦法接受,說不定還拿她當妖孽看,以為是她迷惑李巖。
姚靜搖頭歎息,突然,她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抹憂慮。
「糟糕!丁瑀君以為你愛的人是呂姊姊,會不會在殉情不成,把滿腔的怨怒都發洩在呂姊姊身上呢?」
「所以我說鍛金有危險呀!」話題又繞了回來,李巖心中交錯著慚愧和不安。他又昏頭了,明明是要跟她討論這件事,怎麼變成摟著她談情說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