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李螢
戚水艷唇邊揚起一抹笑。「事跡敗露?那就看著辦吧!」
她感覺得到水漾的思緒,老實說,那種緊窒的感覺,她也有。
問題是,都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步了,不隨機應變,還能如何?
她們真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水艷,我先告訴你喔!」戚水漾有事交代她。「我們兩個一定要逃出一個,你知不知道?」
「水漾?」戚水艷覺得她這話很不吉祥。「我們都會逃出去的。」
水漾雖然樂觀,但就愛胡思亂想,在這方面,她常要點醒水漾。
戚水漾露出一個要戚水艷放心的微笑。「我知道。」瞧姊姊一臉嚴肅的。「可是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哪!」
就像很多人,即使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還是會先立好遺囑一樣,這道理是相同的。
就算有九成的篤定自己逃得出去,她也還得為那一成可能失敗做打算。
「水漾!」戚水艷拿自己這個妹子沒辦法。
「所以,若是我發生了什麼事,你別管我,知不知道?」戚水漾叮囑著自己的姊姊。
幸好那時她們安排辦喪事的地方不同,也就是說兩具棺木是放在不同的地方,這樣的話,若她真的發生什麼事,被逮到的話,也不會連累到姊姊水艷了。
「水漾,這種事我做不到。」戚水艷很坦白地說道。「就像你也沒有辦法放著我不管一樣。」
她不會做這種根本做不到的承諾。
「水艷,我們的心是通的,不是嗎?」戚水漾嬌俏地對戚水艷眨了眨眼。「若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還讓你擔憂做什麼?若真的是大事,你也會感覺得到,不是嗎?」
「若是大事,你別想拋下我。」戚水艷定定地說著。
「講得好像真的有什麼事一樣。」戚水漾嬌睨了姊姊一眼,卻忘了這話題是自己提出來的。
「水漾,我真捨不得你。」換好了一身的衣裳,戚水艷情不自禁地摟著這個打從娘胎就在一起的妹子。
「我也很捨不得你。」戚水漾反摟戚水艷。「記得,我永遠都會在你身旁,跟你在一起。」
知道這一別還會重聚,但重聚之日是何時呢?
相擁的姊妹沒有答案,但是,她們的心裡卻十分明白——
就算分開了,她們的心卻還是相通的。就算不在一起,她們還是有著感應。就算離別,也還會相聚。
從許久許久,就已經注定要緊緊相繫了,不是嗎?
怎能拋得下對方?
只能從心裡深深地祝福、深深地冀望彼此一切都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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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師不利!
躺在棺木中的戚水漾慘白著臉,試著為自己不斷滲出血水的右肩止血。
若在平時,她一定不會讓自己那麼狼狽,包紮止血這種工作對她而言是小事一件。
但她現在是躺在棺材裡,怎麼動也只有小小的空間,很難順利地為自己包紮。
唉!棺材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在歎氣之餘,戚水漾只好先吞下平時配好的止血藥,讓自己舒服一些再說了。
怎麼會這樣呢?
一切不是應該都很順利嗎?她和水艷的計畫的確是天衣無縫啊!
都怪她,在開轎挾持了裡頭的人之後,太信賴自己的能力,偷偷瞧了旁邊來迎娶的隊伍一眼。
而後被新郎的那雙眼眸給勾了魂,壓根忘了自己懷中還有人,也忘了自己還在逃跑。
結果一個閃神,就被追來的人給砍傷了。
真是糟糕……她那不安的預感成了真!
還好她是在與水艷分手之後,才做了那件發呆的蠢事,也才被砍了一刀,受了傷。
否則,水艷絕對不可能丟下她自己先走的。
也幸好她自己就是名大夫,受這點小傷還不礙事,只要能夠出了城,一切都好辦。
前提是,只要能夠出了城。
她衷心期盼自己的壞運氣不會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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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經韜的孿生新娘被擄走的消息,在一刻鐘之內就傳遍了城內。
每個人都想要看事情接下去會如何發展。
城內有一半以上的人惋惜新娘子被擄走,另一半的人慶幸新娘子被擄走。
那一半惋惜新娘子被擄走的人,自然是想看俊男美女配;而另一半慶幸新娘子被擄走的人,是暗中希望自己還有機會見到那如花似玉的孿生姊妹一面。
反正整個城裡為了整件事鬧烘烘地,都快沸騰起來了。
最冷眼旁觀的,反而是當事人——孟經韜!
也不能說他冷眼旁觀啦!只能說他的幸災樂禍比別人多了一些。他是打算娶妻沒錯,問題是,這回的突發事件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娘總不能怪他了吧!
所以,表面上他騎著馬,領著一群人在尋找被擄走的妻子,實際上,他根本就是在一旁看戲!看大夥兒是怎麼樣看這件事,看大家是如何湊熱鬧的。
才在看著大街上的人奔相走告的模樣,有一隊吹吹打打的抬喪隊伍對著他迎面而來。
這本來是沒什麼稀奇的,因為今日是黃道吉日,許多婚嫁、出殯的全選在今天舉行。
問題是,在舉著招魂幡的隊伍後面,四個大男人抬的棺材裡,竟然滲出了血水,落到了地上。
難道是……孟經韜眉頭一皺。
要知道這年代有個風俗,人們怕家裡出了「月裡鬼」,就會將難產死的或生孩子未滿月而死的女子,急死急埋,甚至不等她嚥下最後一口氣就裝進了棺材,讓她死在棺材裡。
孟經韜無暇多想,急喊道:「停棺!快快停棺!」
過路之人,攔出喪之棺,這事是挺奇怪的。
更何況還是個著新郎官衣服的男子攔棺!
問題是,現在攔棺的人在城內已頗具名氣,而且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有誰敢不聽從他的命令?
所以雖然覺得奇怪,抬喪的隊伍還是停了下來。
躍下馬匹,孟經韜研究了一下地上的血色,他發現那血色呈鮮紅,並不是像死人的淤血一樣呈烏紫色的。
再蘸了一點血在鼻端一嗅,他心中更為明白。因為死人的淤血帶臭味,可是這人的血卻是帶著鮮味的!
「裡面的人明明還沒死,你們為什麼要將他葬掉?」孟經韜凝起眉來,神情肅然。
「這……」抬棺的人被孟經韜這樣一問,也只能面面相覷,因為他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而且他們也沒有要把這具棺材運去埋掉啊!
只是這事,如何能說?說了,他們哪還領得到錢?
孟經韜手一揚。「來人哪,開棺!」
孟經韜的威嚇震懾住現場的每一個人,本來圍觀的人都不住往後退。
連抬棺的人,本來以手護著棺,都因為孟經韜的話,給震得退到一邊去。
他的手下聽到這話,忙不迭向前去將棺木尚未封上的蓋子啟開,而後快快退下。
孟經韜趨前一步,往棺木裡一看——
他先是愣了半晌,而後極快地恢復正常的神色,一抹複雜難辨卻又帶有興味的笑容在他唇畔揚起。
「是你?」
第三章
「是你?」
同樣的一聲驚呼發自戚水漾口中。
從方纔她就聽到外面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尋常,而後感覺到棺材被放下,並且棺蓋被打開。
在棺蓋打開的那一剎那,她的雙眸還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光亮,直覺刺眼,她連眨了好幾次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而後,她發現自己看到了那一雙迷人的眼,正盯著她審視。
是她的夫婿!
「是啊!我們可真有緣。」孟經韜記憶深刻的唯有她的那雙眸子,還未想起她就是自己的新娘。
雖然皇上給他看過戚家孿生姊妹的圖像,但他只是隨便瞄幾眼做個交代,根本沒看仔細。
他現在對她的印象,是那個劫走他新娘的偷兒。
「喔!老天……」戚水漾挫敗而無奈地低嚷著。
她一點也不想跟他有緣哪!
就是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所以她才和水艷策畫出這一次的逃婚事件,怎麼會逃來逃去還是逃到他的手裡?
「孽緣,一定是孽緣。」戚水漾轉過頭,兀自低語著。
孟經韜唇畔揚起譫笑。「我倒不這麼覺得。」
這事還真是有趣,這女人偷了他的新娘,究竟有何用意?
「你頭腦壞了,當然不覺得。」戚水漾自始至終覺得孟經韜的頭腦不太正常。
肩部的灼熱本來已經被止痛藥減緩,現在碰上這個人,那種麻辣辣的感覺又復萌了。
這麼說來,這個人不是帶給她惡運,是什麼?
「我頭腦壞了?」孟經韜還是第一次遇到有女人敢這樣說他,而且這女人還說得理直氣壯,一點也不怕他。
「對啊。」戚水漾直覺地想點頭,卻忘了自己還躺在棺木裡頭,頭殼一撞,疼得叫出聲音來。「啊——」好痛!她撫著後腦勺,深深覺得今天真是諸事不順。
先是挾持人出了意外,而後是逃婚逃到遇上自己的丈夫,最後還撞疼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