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拎著破鞋來搶親

第15頁 文 / 圓悅

    記得當時,他聽懂夫子吟唱的每一個字,卻無法理解他那種有所思慕的悵然與無奈;而今,他望著自己思慕的女子,忽然懂得那種「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的倀然心境。

    心神俱醉中,他不慎踏斷一根枯枝。

    「是誰?」裴清警覺的回身,喝問道。

    「是我。」阿那炅走出藏身之地,出現在裴清的面前。

    不可否認的,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裴清的心情是雀躍的,可--只一瞬,她又想起他的那些鶯鶯燕燕們。

    「你來做什麼?」裴清轉過頭去,沒好氣地道。

    「怎樣一大早就起身了,是昨夜睡不好嗎?」他假裝沒看見她的彆扭樣,關切的問。

    「我才不會為你睡不著呢!」話一出口,裴清才發現自己說了蠢話,趕緊伸手掩住嘴,卻已來不及了。

    「哦~~原來你是想我想得睡不著呀!」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笑了。

    「呃,我才沒有想你呢!」裴清努力想辯白,卻為時已晚。

    「好好好,你說沒想我,就是沒想我,這樣可以嗎?」阿那炅順著她的口氣安撫道。

    「喂~~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我起了個大早是、是為了小東西。」她一把攬過馬頭,想要證明自己說的話,不料--

    「嘶嘶……」大黑馬卻掙脫她的摟抱,很不給面子的走開了。

    他欺負她也就罷了,居然連他的馬也要欺負她!

    她氣、她氣、她氣氣氣。

    「清兒,你怎麼了?」見她生氣,阿那炅很是緊張。

    「我好得很,不勞國主擔心。」裴清翻了翻白眼。

    彷彿為了拆穿她的謊言似的,一滴晶瑩的淚水竟從她眼裡滑了下來,恰巧跌碎在阿那炅探出的大掌上。

    「你--哭了嗎?」他小心翼翼的問,心都揪起來了。

    「沒有,我才不會為你哭呢!」裴清兀自逞強的反駁。

    她可是堅強的裴家牧場場主,連貧困也無法壓垮她,怎麼可能會為這區區小事感傷落淚?

    可當她胡亂擦著臉龐時,不知是淚還是水的東西沾了她一手,接著一個陌生的抽噎聲逸出她口中。

    「這裡--還有呢!」他的藍眸攫住了她的,專注的凝視著。他俯下身,以唇舌拭去她臉上的淚,熾熱的鼻息吹拂著她,粗糙的舌面舔過她敏感的肌膚,令她起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你……你怎麼……」裴清只覺腦子「轟」的一下,俏臉又漲紅了。

    「清兒,你的眼淚是甜的呢!」他意猶未盡的舔著嘴角。

    「你--登徒子!」裴清氣得跺腳罵道。

    「登徒子?清兒,你這是在稱讚我嗎?」阿那炅開心的笑了,一口白牙更是閃亮得礙眼。

    「你--」她皺眉瞪眼。

    「那--不如我們就做一對登徒子夫妻好了。」看她又恢復生氣,阿那炅放心不少。

    「誰要和你做登徒子啦!」裴清結結巴巴的駁斥道。

    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應該駁斥的是「夫妻」這兩個字,而不是「登徒子」呀!

    「嘶嘶~~」調皮的大黑馬不知何時又回到裴清身邊,用碩大的腦袋推她的背。

    「呀……」裴清一個不穩,竟栽進阿那炅敞開的懷抱裡。

    「嘶嘶~~」身後傳來詭計得逞的歡快嘶鳴。

    「人是登徒子,連馬都是登徒馬!」裴清氣得跳腳。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小東西是喜歡你。」阿那炅貼在她耳畔告之。

    「哼,我才不信!」裴清很懷疑--不,她根本就認定了這匹黑馬專門以作弄她為樂。

    「你是它主動親近的第一個女人呢!」她少有的孩子氣讓他露出微笑,曖昧的朝她眨眨眼,「你難道看不出它正在努力撮合我們嗎?」

    「撮、撮合?」裴清的眼睛睜得好大。

    「嗯。」阿那炅肯定的說。

    就像他認定她一樣,他的愛馬也被她這個倔強且堅韌的女子迷住了。

    「你--有很多女人嗎?」裴清終於問出折磨了她一整夜的問題。

    歷來,舉凡做皇帝的都有三宮六院,就算尋常的富裕人家也都有個三妻四妾,而他貴為柔然國主,應該也會有不少女人吧?

    「呃?」阿那炅挑起眉,不懂她為何這麼問。

    「昨天的那些女人都是你的妻妾嗎?」她終於脫口而出。

    理智告訴她,哪怕他有千妻萬妾都不關她的事,可只要一想到那些女人是他的妻妾,她的心情就不由得低落下來。

    「妳在嫉妒?」阿那炅掩不住欣喜的問。

    「我會嫉妒才怪!」話雖如此,她心裡仍直犯嘀咕:莫非這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就是所謂的吃醋?

    「從我碰了你之後,就再也沒有碰過其它女人了。」阿那炅貼著她的耳畔告白。

    「這……這又關我什麼事?」裴清口是心非的說,其實在聽到他的告白之後,她原本還有些陰霾的心情立刻變得晴空萬里了。

    「哦?真的不關你的事嗎?」他深深凝視著她。

    「你……」

    「好好好,我的清兒說不關她的事,就一定不關她的事了。」阿那炅笑著將她擁入懷裡,滿足得就像擁有了全天下一樣。

    天邊一輪紅日躍出了雲海,清晨的陽光普照大地,也照在這對相擁的有情人身上。

    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

    之後的日子裡,阿那炅費盡心思想留下裴清。

    白天,他用神駿的馬兒、廣袤的草原、友好的族人……來吸引她的注意;夜晚,則以溫暖的懷抱,煽情的呢喃、熾烈的慾望……來削弱她離開他的意志力。

    不知不覺中,阿那炅如願讓裴清忘了時間、忘了家鄉,甚至忘了她對裴家的責任。

    他曾以為這下他們總算能夠地久天長了,可事情的發展總不如人意,就算他是威名赫赫的柔然國主也不例外。

    不久,局勢就有了變化。

    奚長老聯合其它長老,煽動一群人離開部族,公然舉起反叛的旗幟;而鄰近的瓦剌、韃靼等族都對柔然虎視眈眈,甚至有消息傳來,遠在沙城的明軍也蠢蠢欲動起來。

    氣氛愈來愈緊繃,戰爭的氣息在暗地裡醞釀著,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阿那炅知道,是他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某日,一場熾烈的纏綿之後。

    阿那炅壯碩的身體滿是汗珠,呼吸更是沉重得很,可即使體力已經消耗殆盡,阿那炅仍捨不得離開裴清。

    「怎麼了?」裴清伸手環上他的胸膛,輕聲問。

    「沒什麼。」他避開了她關切的目光。

    「可是……」

    這些天他的熱情雖然一如從前,可女性的直覺告訴她,似乎有什麼不為她所知道的事情在醞釀著。

    這幾次他要她時,總激烈得讓她幾乎無法承受,而他凝視她的目光,更熱切得像要吞噬了她一般。

    有時,裴清甚至以為自己捕捉到他近乎絕望的眼神,可才一轉眼,他又笑著逗弄她了。

    「你--嘔……」她正要說些什麼,一種強烈的噁心感攫住了她,讓她控制不住的想吐。

    阿那炅身手敏捷的跳下床,拿過水盆及時接住她吐出的穢物。

    「沒……沒關係,大概是吃了太多油膩的東西吧?」裴清不想讓他擔心。

    最近也不知怎麼了,一聞到油膩的味道就想吐,而且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

    「清兒……」阿那炅欲言又止。

    「出什麼事了嗎?」他的眼神絕望得讓人心痛,裴清伸手撫過他略顯憔悴的臉龐。

    「你--懷孕了。」阿那炅低若無聲。

    「什麼?」她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

    「我說,你這裡有了我的娃娃。」他的大手撫上她仍然平坦的小腹,眷戀的撫摩著仍然細滑的肌膚。

    之前他為了能永遠的留下她,故意不敢將自己的種子留在她的體內,可現在,這孩子已是他能留給她的全部了。

    「孩子!」裴清驚喜不已,隨即注意到他一臉的古怪神色,「炅,你不喜歡這孩子嗎?」

    「怎麼會呢?」阿那炅溫柔的親吻她的耳朵,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我只是有些捨不得你罷了。」

    「捨不得?我不明白……」裴清一怔。

    「還不明白嗎?這會是你們裴家的孩子。」他輕撫她赤裸的小腹,忍痛說道:

    「清兒,該是你離開的時候了。」

    「離開?」猝不及防下,她的心像被撕成了兩半。

    「嗯。」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出口的話語卻像鋒利的刀子,刺傷了她的心。「我們的約定既已實現,我就不再欠你什麼了。」

    「欠?」裴清的心猛然一沉,「你是說,這些日子你對的我好只是在報恩?」

    「是的。」阿那炅痛楚地轉開臉,不敢面對她受傷的眸子。

    「不,我不相信!」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對柔然國主來說,這些兒女情長根本比不上部族的利益。」阿那炅將她推得

    遠遠的,硬著心腸道:「再說了,我相信奚長老的孫女一定會是個稱職的國主夫人。」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