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關靜
進來,兩杯牛奶都給他。
他又瞪了她一眼。
憐憐不明所以,她又做錯什麼了嗎?否則,少爺幹嘛又瞪她!
「你當我是豬啊?這麼晚了還喝兩杯牛奶。」
「可是你剛剛明明要我溫兩杯的。」是他自己說的,竟然還罵她!憐憐皺著臉、扁著嘴巴,受了委屈卻不敢說少爺的不是。
李柏遠就是受不了她這樣。「笨,蠢。」
「你罵我!」他別以為她不知道,她沒他想的那麼呆的。
「喝!沒想到這時候你反應還不差嘛!知道我在罵你,算是還有得救。」他不知思過,竟然還取笑她,實在太不應該了。
憐憐板起臉來。
李柏遠根本不甩她,逕自把其中一杯牛奶推到她跟前。
「幹嘛?」
「要你拿去倒掉啦幹嘛。」
「什麼?倒掉!你幹嘛這麼浪費?喝不了這麼多,又要我溫這麼多,你這樣很過分耶!」
「怎麼?捨不得啊?」
「當然捨不得。」要知道他們家的牛奶都是遠從北海道進口的耶,小小的一瓶要價四、五百塊,他平時拿來當水喝也就算了,現在竟然要她拿去倒。他——廢話,她當然會捨不得。
「捨不得你不會拿去喝喔!」李柏遠白了她一眼,覺得她真是蠢到無醫可救了。算了,懶得跟她計較,他回房睡覺去。
李柏遠端著牛奶要回房,走了一步,突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又回頭叮嚀憐憐。「早點睡。」
「唔——"憐憐敷衍性地點了兩下頭,而一雙眼直直的看著她剛剛算的那題數學。
她白癡、她笨蛋啊!
李柏運氣得又折回來,把他剛剛算好的遞到她面前。「解答在這裡。」她眼睛長那麼大一顆,竟然中看不中用,真是想活活把他氣死是不是。
「咦!」憐憐拿起來看,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
「少爺。」
「幹嘛?」
「你會耶!」憐憐口氣充滿了驚喜。
李柏遠忍不住翻個白眼,回答她:「對,我會,但是,請不要太崇拜我。」
「為什麼?」
「因為這題數學很簡單。」會這樣的題目沒什麼好驕傲的,好嗎?她不要用如此崇拜的目光看著他,他會受不了。
「什麼?很簡單!怎麼會呢?」憐憐又陷人自憐中,這題她算了很久,但少爺卻花了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算出來了,還要她不要太崇拜他,足以見得這題數學真的很簡單,那、那——那以她的程度怎麼可能跟少爺考上同一所學校?
「少爺。」
「幹嘛?」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你說。」他姑且聽著就是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你的第一志願是哪裡?」憐憐支支吾吾地問。
「你問這個幹嘛?」李柏遠驚覺不對,然後,他立刻聯想到三年前憐憐做了什麼蠢事。
她明明比他大兩屆,卻為了就近照顧他這個蠢理由,所以讓自己連連留級兩年,然後跟他一起參加聯招。
她也不想想他是什麼程度,而她又是什麼程度,憑她也想跟他讀同一所學校,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果不其然,當年聯招分數出來,她遠遠落在他後頭兩百五十分之多,兩人志願相差十萬八千里,她因此還哭得驚天動地,還一度休克送醫,最後還是他媽媽死求活求的要他降低標準,陪她一起讀現在這所二流高中。
他本來是不願意的,要不是他媽說他要是如她所願上了這所高中,那麼他高中要做什麼,或是要怎麼混日子,她都隨便他,因此,他才點頭答應了;而他現在待在這個爛學校三年,好不容易能出頭天了,她竟然還想再巴著他四年。
「你別想了。」李柏遠狠狠的打碎她的夢,他一點都不喜歡憐憐犧牲自己來遷就他的人生。
她該努力為自己活,而不是以他的存在作為她人生最重要的見標,更何況——他不客氣地睨了憐憐一眼。
憐憐讓他看得好心虛,因為——少爺幹嘛這麼看她呀!
李柏遠毫不客氣地指出她的癡心妄想。「以你這種爛成績、爛程度,你也想跟我讀同一所學校?拜託,你別做夢了好不好?更何況我都幾歲的人了,我不需要你跟前跟後的照顧我,你懂了嗎?」
「唔!懂了。」憐憐點點頭,但頭卻點得十分心不甘情不願,因為,不管少爺是多大的人,她都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既然懂了還不去睡。」李柏遠受不了地吼她,因為,她臉上那兩圈黑眼圈實在黑得很難看。
她到底是不是女生啊!李柏遠有時候都很懷疑。
他趕她去睡。
但憐憐卻支支吾吾的還不想上床。「我……書還沒讀完。」
「你不是讀書的料,就別勉強自己。」他從來沒看過那麼蠢的人,一題簡單的三角函數就可以算到三更半夜。
「你快去睡啦!」李柏遠忍不住,又折回去動手幫她整理書桌,把她所有的教科書全都收起來,一本都不剩。
他命令她去睡。
『哦!」他一吼,憐憐就變得很乖、很聽話,她爬上床,躲進被窩裡頭去,乖乖的上床睡覺。
「方欣憐。」李柏遠又叫她。
「是。」
「你牛奶還沒喝。」
「哦!」又連忙坐起來,乖乖的起床喝牛奶,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它,然後又爬下床——
李柏遠將她抓回來,兩人面對面,鼻對鼻地問她:「你要去哪裡?」口氣凶巴巴的。
她現在是怎樣?
他叫她睡覺,而她把他的話當作馬耳東風是不是?
「我、我沒要去哪啊!我只是要去洗杯子。」
「杯子你放著,我待會兒出去再洗就可以了。」
「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在這家中到底誰是少爺?」
「當然是你。」
「那我說的話你還敢推三倒四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氣死他了,李柏遠這下是直接把憐憐塞回被窩裡,自己則是拿著杯子就出去。
他關上門,洗了杯子後,跑回自己的房間,開了門又關
上,但卻沒進去,反倒是把鞋子脫了,赤著雙足躡手躡腳的又折回憐憐的房間。
他待在門口從一數到一百,之後,便聽到裡頭悉悉卒卒的聲音。
憐憐偷偷下床來——
李柏遠聽到了,霍地把門打開。
「喝!」憐憐嚇了一大跳。
「方欣憐,你在幹嘛?」
「我、我、我——"憐憐目光游移,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什麼謊才能自圓其說。
「我不是叫你睡覺嗎?」
「可是我睡不著啊!」
「是嗎?睡不著!你眼睛都快瞇成兩直線了,分明就是愛困得不得了,竟然還敢說謊,說你睡不著!你分明就是拿我的話當放屁。」
「放屁!不不不。」她哪那麼沒衛生啊!「人家、人家只是想把這一章節的數學給算完。」
「你這麼用功幹嘛?想考狀元啊?」
「沒有啊!人家只是想跟你讀同一所學校而已。」
而已!
想跟他讀同一所大學這種心願竟然叫做「而已」,她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可惡!她剛剛不是說她懂,說她已經死心了嗎?那她現在在幹嘛?
李柏遠瞪她,而憐憐把頭垂得低低的,像是她已經在檢討了,所以,請他不要再罵她了似的,但李柏遠知道,憐憐她根本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打退堂鼓。
她明明比誰都膽小,比誰都還要來得懼怕他,但只要遇到她想要的、她執著的,她便有那個耐心來跟他耗。
而他不知道她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總之他是主、她是僕的觀念就是根深柢固地深植在她的腦海裡,不管他怎麼凶她、怎麼吼她,她就是說不聽。
「你想照顧我?」
「嗯!」
拚命點頭、拚命點頭。
「那我問你,你想照顧我到什麼時候?」
「呃——」
少爺怎麼問她這個問題,她只是認為先生、太太出外去了,她理所當然得照顧少爺的生活起居,至於時間長短,她根本沒考慮過。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管東管西的,其實不是在照顧我,而是在約束我的生活?」
「我有嗎?」憐憐滿臉的惶恐。
「有。舉例來說,你每天一下課,便什麼社交活動都不參加,急急忙忙的趕回來準備晚餐,害我不得不跟著準時回來吃晚飯。」
雖然跟她一起吃飯時,他的心情滿愉快的。
「我、我又沒說要你一定得回來吃晚飯。」是他自己願意的,到最後竟然還把罪名怪到她的頭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少爺真是無理取鬧,太不理智了。
「你是沒叫我一定得回來沒錯,問題是,我若沒回來,你便擺出一副小媳婦表情,我看了都覺得自己幹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一樣,你說,我能不每天準時回來吃晚飯嗎?」李柏遠愈說愈生氣,他覺得他真是窩囊透了,他幹嘛為了她一個表情,就傻傻的回家吃晚飯,而且她還不思感恩,這讓他更嘔了。
「你知不知道因為這樣,害我到現在還沒交過一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