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鄧婉玲
睡吧睡吧，睡一覺，明天就會好了。
音薔準備關掉床頭燈，一陣電話鈴聲急促地響起，這麼晚了，誰會找她？
「喂。」嗇薔拿起床頭上的電話。
「小薔，是阿姨。」電話裡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是嗇薔的阿姨葉淑敏。
「姨。」嗇薔淡然地叫了聲，她知道阿姨沒事不會找她。
「小薔啊，你不會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吧？」葉淑敏的聲音很溫和柔軟，話語中帶著濃濃的關愛。
「什麼日子？」嗇薔皺了皺眉，她想不起明天是什麼日子，這日子很重要嗎？重要得要阿姨來提醒她。
「是你的生日。」葉淑敏在電話那頭，低低地歎了一聲。
「噢。」嗇薔有點不以為然地應，她還以為是什麼呢？不過就是她的生日。
「明大記得回來，跟阿姨一起慶祝喔。」葉淑敏語調相當溫柔，她有點無奈，這姨甥女，太冷太靜，沒幾個朋友，因此就更不可能會有人為她慶生了。
「哦。」嗇薔仍然應得漫不經心，對她來說生日與否都似乎與她無乾似的。
生日就應該值得慶祝嗎？她一點都不感激她的父母，如果沒有他們，她可能不須來這世上受這麼多的苦。
「那就記得喔。」葉淑敏在電話裡，溫柔地笑笑。
「好的。」嗇薔握著話筒點頭，她不知道阿姨在電話裡是看不見的。
葉淑敏又跟嗇薔聊了幾句，才掛上電話，掛上電話的葉淑敏有點無奈地搖頭歎氣。她手邊放著一張老舊的相片，相片中是一對笑得相當燦爛的姐妹花，姐姐大約只有十六、七歲，妹妹十四、五歲。
「姐，小薔已經長大了…」
葉淑敏端詳著相片中的姐姐，眼眸中閃過一點淚花，慈祥的臉上有著對往事的追憶與無奈。
「但，你不知道，你的死對她來說，是個永遠擺脫不去的惡夢。」葉淑敏又歎了一口氣，她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再歎了口氣，終於把相片收起來，
她知道姨甥孫女長得很美，從來不乏追求者，但可惜都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不過她知道一個叫師弘偉的年輕人，他是電腦公司的負責人之一，他們公司的電腦程式及所有電腦維護保養，都是由他的公司負責。
就是嗇薔和他簽這份合約的，而且他追嗇薔追了差不多一年，而嗇薔呢……
葉淑敏又不自覺地歎一口氣，她希望這年輕人有足夠的愛心及恆心，融化嗇薔心頭的堅冰，改變她對情感的偏激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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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嗇薔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來到位於陽明山的別墅，自從她大學畢業到葉淑敏的「拜高」玩具公司上班後，她便搬出去、自己獨立。
嗇薔把車開到栽滿花草的別墅，雕花鐵門緩緩打開，她把車停在車庫。
管家李媽一張胖胖的笑臉，笑逐顏開地迎接她。
「小姐，回來了，太太等你多時了。」
「唔。」嗇薔只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嗇薔跨進大廳，幾聲熱鬧的「Happybirthday，」響起，嗇薔身上、臉上被人噴上彩條。嗇薔一時呆了呆，她扒開臉上的彩條，原來是公司裡的幾個年輕的女孩來為她慶生，嗇薔淡然但卻很難得地笑了笑，葉淑敏開心地向姨甥女走去，擁著她向她說，「生日快樂。」
「謝謝！」嗇薔突然心裡有點感動，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值得她付出愛，就是給了她新生的阿姨了。
「生日快樂。」公司裡的女職員伍紅、李歡和羅小欣圍過來，各遞上她們的生日禮物。這幾個年輕女孩是葉淑敏叫她們來的，她們和嗇薔的年齡相仿，她真的希望嗇蕾能夠和她們交朋友。
「謝謝！」嗇薔接過她們遞來的禮物，心裡是滿開心的。
自十五歲那年，葉淑敏把她從孤兒院接回來，每年都會為她慶生。以往慶生只有阿姨和管家李媽三人。
也只有今年，才有這幾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來為她慶祝。
大家圍著嗇薔唱生日歌，嗇薔閉眼許了個願，然後把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吹滅。柔和的音樂迴盪在整個大廳，李媽捧出水果、布丁和酒為小姐慶生，幾個女孩子邊吃生日蛋糕，邊聊一些女孩最常聊的話題，諸如今季流行的服飾啦，現在最當紅的流行歌手。
嗇薔坐在旁邊無語地聽著她們聊八卦，她不大注意今季的流行服飾是什麼？
也不關心當紅的流行歌手是誰？不過她喜歡這樣靜靜的聽她們說話。
「小薔，今晚不回去，留在家裡吧。」葉淑敏坐在嗇薔的身邊，低聲地跟她商量。
「嗯。」嗇薔乖乖地點頭，她其實是個很乖的女孩。
「嗇薔小姐。」羅小欣邊吃著布丁，邊把一張圓圓的俏臉探到她跟前，沾著布丁的嘴邊露著一抹甜甜的笑容。
「噢。」嗇薔有點無措地看著羅小欣，她有點不習慣人家這麼熱情的接近，所以她有點彆扭也有點無措，她更怕自己的冷僻讓人生厭。
「叫小姐太見外了，叫她小薔吧。」葉淑敏滿面和藹可親。
「嗯，那好成就叫你小薔羅。小薔，我們三個人剛剛商量過，我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我們決定今晚請你到KTV盡情地唱歌，你認為怎樣？」羅小欣眨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著嗇薔問。
嗇薔睜大一雙美目，不知如何回應她們熱情的邀約。
「好啊！」葉淑敏笑瞇瞇地點頭，看著嗇薔替她回答。
「那就這麼說定了。」羅小欣高興地對那兩個女孩子說。
「但……但我不會唱歌。」嗇薔有點難為情地道。
「不要緊啦！不過就是讓我們開心而已嘛，在KTV，即使是鬼吼鬼叫也沒人笑你。」羅小欣把一粒葡萄放進嘴裡。
「對啊！我唱歌可能比你唱得更難聽，也說不定喔。不過我們只在乎開心而已。」伍紅是個嬌小纖瘦的女孩，她也笑著對嗇薔道。
「是啊！」李歡也點頭。
「可是……」嗇薔仍在猶豫，她不懂得如何和人相處，霎時有人要拉近和她的距離，她有點無措。
「別可是了啦，就這麼定了。」胖妹妹羅小欣揮了揮圓圓的手，一錘定音。
「小薔，你也該和她們多出去玩玩。」葉淑敏愛憐地看著嗇薔，這孩子讓她心痛。
「嗯。」嗇薔見阿姨也如此說，再沒異議，雖然她的心裡仍然擔心自己不知要如何跟她們相處，因為她太冷漠了，平時話就不多。在公司她和她們除工作上有接觸外，連說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現在霎時，要她和她們一起出去，嗇薔真怕自己的冷漠，令她們難受。
大家在葉家吃完晚飯，幾個年輕女孩高高興興去唱KTV，一路上羅小欣嘰嘰喳喳聒噪個不停，並不時把一顆圓圓的腦袋靠近嗇薔，嗇薔感受到她的熱情，卻只是無措地笑。
到了KTV，大家一致要嗇薔來段首唱，嗇薔推不過只好勉為其難地唱了一首，一曲歌罷大家熱烈鼓掌。
「很棒喔，你可以去參加歌唱大賽耶。」羅小欣拍著胖胖的手，「再來一首嘛！」
「你們唱吧。」嗇普把麥克風遞給小欣。
「你唱你唱！今天是你生日。」羅小欣把麥克風推回給嗇薔。
嗇薔滿面通紅，心裡有點彆扭也有點興奮，她極少在人前放聲高歌，她沒想到自己的歌聲會讓她們這麼捧場。
「小薔，唱嘛唱嘛！這麼難得聽到你的歌聲。」李歡拍著掌鼓噪。
「對耶！」伍紅也附和。
嗇薔拗不過她們三人，結果又唱了幾首，一整晚嗇薔在她們三人的鼓噪激勵下，逐漸放開心情，高歌了一曲又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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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生日那天回來後，嗇薔和她三人做了好朋友，比如上班的時候，她們不止有工作的話題可聊，中餐的時候，她們會拉嗇薔和她們一起去吃飯，然後下班又一起去逛街。
嗇薔開始的時候，極力去排斥，她不知道她們的熱情，什麼時候會冷卻下來，當她們覺得她無趣，覺得她悶，覺得她無情冷漠的時候，她又會是一個人。
但是，尤其那個胖妹妹羅小欣，根本不懂得何為拒絕，她非要嗇薔跟她們一起，只要把她拉到她們之中來，羅小欣會開心得露出甜甜的笑容。
「來嘛來嘛！都只一個人，很孤獨的耶。」羅小欣拉著嗇薔的手，要她跟她們一起去逛街。
「但是……」嗇薔有點無措。
「別但是了，我們帶你去逛夜市，包準你喜歡。」羅小欣不由分說拉她走。
於是四個女孩去逛夜市，吃呵仔煎、臭豆腐，一路上嗇薔都是靜靜的，一起分享她們的快樂，看著她們和攤販殺價，覺得很有趣，有朋友的感覺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