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疊穎
你若在乎你被強吻的事,我會跟著你在乎;若你一點也不在平,我就不在乎——這是他整句的意思嗎?
他只在乎我的感受,一種被呵護在掌心的溫暖,催生著睫毛下的水霧氤氳。
字面的精練和字裡的用心良苦……
他的在乎與不在乎全交給她了,由她先決定自己的在乎與否不管她選擇了哪一方.他都跟著她的感覺走。
簡單的句子內含九彎十八拐的暗示,像極了一連串的圈套正等著她跳;縱然如此,她依然十分窩心。
「我就說嘛,你擔什麼心呢?你看,他多瞭解你。」
堤絹佑扯著東方玩月的長裙,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你呀,淨鑽牛角尖、他右為了這事來點小小的威脅,只怕你還專找死胡同走。」
聽她這麼一說,東方玩月倒真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於之腹,不禁呆呆地笑著。手指拭去眼角的濕潤。
堤絹信這會兒又搖頭又晃腦地像在算計什麼似的。
「我敢說,阿朗在P?I?G?畢業之前的每一天,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她一臉古靈精怪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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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玩月縝密到全年無休的大腦竟然出現了空白的斷層,這關於她如何從P?I?G?來到冷言的家,還是他的房間呢。
隱約記得,他似乎是連人帶車地把她給「劫」走的。
他想做什麼?
「玫瑰花茶,可以嗎?」冷言端了個瓷杯走過來。
東方玩月接過來,「我不知道你一個大男人會喜歡喝這種飲料。」
「堤絹佑告訴我你喜歡的。」他親暱地圈住她的腰,「心情好點了嗎?」
她不自在地扭動身軀,「我……我怕你不開心……」
老天,她一直以為他只有強硬的一面,「冷」就是漠不關心與冷不可喻的絕侍代言人,誰曉得,他可以溫柔體貼到這種地步,他到底有幾種個性是她未曾見識過的?
「被侵犯的是你,所以我以你的感受為依歸。」他說。
這反倒令她再次產生恐慌!
她真的不瞭解他。她喜歡他那種和她一樣涼涼淡淡的特質,心靈上的默契勝過甜言蜜語萬千。他柔性的那一面,會給她一種「大眾情人」的錯覺!很自私的,她想讓她只屬於她一個人。她已放棄了冥王,若失去他,她當真一無所有了。
東方玩月靈動的眼眸眨著不解。
他不吃醋嗎?小說裡、電視上的男女主角,每隔個一時半刻就會為了一些蒜皮小事,而醋意橫飛。據說,這叫「愛的表現」。他不會嗎?
冷言著實神通廣大,他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解讀出她傳出無聲訊息。「無謂的吃醋不見得愛情,我只問你在不在乎?」瞬息中一變,霸氣取代柔情,沒有眼鏡間障的兩潭墨黑裡跳躍著微微的冷意,與她裸程相視。
她找到了她熟悉的冷言ˍ她感到釋然.並未因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而怔住心神,反而,一絲笑容在她玉砌似的臉蛋上漸漸擴大「我可以不在乎.可是不能不報復。」
他難得地笑了起來,像嚴冬中罕見的煦陽,「隨你。
我們可以談點公事了嗎了」這是他帶她回家的主要目的「之一」,另外則是想看看她。
「有眉目了?」她意會地所謂的「公事」。
「四分之三。」冷言拾起電腦旁的眼鏡戴上。
「柚木若與賽倫?布諾?」一個電子智慧型罪犯和一個美國國寶級的衛星研發專家怎麼會扯上關係?
「他們一個是德籍,一個本身就具德國血統你聽這個。」他取出自袖本若家攜回的中島美雪的CD,放進音響中。
一會兒,「希特勒萬歲!」的聲音放出,東方玩月出手按下停止鍵。
「很突兀對不對?更奇怪的是,這張CD被柚木若歸在德國歌手的作品範疇內。」冷言道。
「所以,這一切事情都是從德國製造出來的?」她反應極快。
「也不全是。」他進入另一個檔案、「這是從柚木若的硬碟裡發現的一段訊息。」
聆聽中島美雪的CD,裡頭有你下一個行動的指令。
「無獨有偶的,賽倫?布諾死前聽的也是同樣的CD,電腦裡也有相同的留言?」他已向遠在美國,代替他處理布諾命案的「天王」求證過了。
「最高明的殺人方式,就是不假自己之手,而讓你想殺的對象死亡、因為人一旦動手殺人,不管佈置得再周密,總會留下線索。所以,為了永絕後患,只有讓那人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她終於想通了。
他就知道以她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解開兩個自殺者之謎。
冷言為作聲,靜靜等候下文。
「說穿了,這種殺人方式倒不難。賽倫?布諾和柚木若肯定是被洗腦過了,他們的潛意識裡被下了兩個指示:一是看到了那一串MESSAGE就去找中島美雪的CD來聽。二是聽見了『希特勒萬歲!就舉槍自殺。如此而已。」東方玩月說完聳聳肩,攤攤雙手。
「我的看法也是這樣。』」他撥了微亂的劉海,一手支著桌面「你再看處個。」他又敲了幾個鍵。
雜亂無章的線條東橫西堅地霸佔住整個螢幕
「它?」她什麼都可以忘記,唯獨這個很「畢卡索」
的「畫」一直停留在她的記憶中。
「你見過?」從她高揚的單音節中,他找到這樣的可能性。
「對,為了康若比教授的作業,我進過FBI的超機密檔案,無意中得到賽倫,布諾的資料,這是其中一份。」
同時,她也想起洪楠說所的「你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莫非這就是「不該看的東西」?但「它」有什麼值得如此保密的地方?
「我會負責你的安全。」他沉著地說,與其說是一句肯定句。倒不如說是一個命令,一個宣告。
但她不想成為他的包袱,他是一雙傲視昂藏,冷眺大地的自由蒼鷹,不是嗎?況且她並不似外界所定位的依人小鳥,永遠需要鋼鐵般的臂膀護佑才得以成長茁壯。
她是東方玩月,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我——」她必須拒絕。
「你休想反對!」冷言專斷地截住她未盡的言詞,拂起她掩住無瑕臉龐的黑溜溜長髮,懲罰似地以唇輕想著她柔軟的耳垂。
東方玩月嚶喃一聲,身子還是自動納進他佈滿磁力的軀體,那麼的天經地義。
真麻煩,又讓他亂來了,她有絲絲甜蜜地在心頭歎著。
他的魅力像能超越時空,無分時間地域,總令她推拒不得。
他有傲氣,有冷毅,還有不欲人知的柔情。她欣賞他的傲,愛他的冷,淪入他的柔。麻煩,真的麻煩透了。他愈來愈頻繁的柔情最令她不能心安的,偏偏那卻是天底下的女孩子最容易遺失芳心的地方,她也不能例外,所以,麻煩哪……
算了,別胡思亂想。她縱情地貼上他寬敞的胸懷,在他停歇的片刻,主動地吻上他那有個性的唇,玉蔥似的手指閒不下來地解開他束髮的帶子。
她像太放任理性了哦?唉,別管了,她早已止不住迅速在彼此間滋長的情感了。
感到她有點越線的奔放,他躊躇著該不該就此築道柏林圍牆以策安全?可是,似乎遲了些——
她由不知吻滋味的生澀蛻變成令人心蕩神馳的媚惑,老實說,他也抽不了身了。
從來冷靜自持的冥王終於也有人性化,失了准間的一面。他知道再不喊「卡」會有很麻煩的後果產生。雖然他可以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堅持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魯男子,但前提是,那女孩不是東方玩月,而今,撩撥他即將煙消雲散的理智的,偏是她!
自從他見到她的照片後,他就經常會說些不可思議的話,做些沒有道理的事,她注定是來牽引他的心神嗎?
也罷,他終歸還是讓激流沖失了微渺的幾乎等於零的理性。
他埋頭吻住她灼熱的櫻唇,由淺而深,由清恬至濃烈……
「晤——」她這會兒真迷失在沸騰的情慾裡了,她昏眩地低呼著,全身突然使不上力面酥軟地向後一仰。
「玩月……」他快手地勾住她仿若易折的水蛇腰,同她一道跌在柔適的長毛地毯上。
無妨,這點小意外燒不息兩人足以熔掉幾頓黃金的烈火。她「忘了我是誰」地解著他襯衫的扭扣,他也卸了她米白色制服高腰吊帶長裙的長肩帶——
『咚,咚!」一陣敲門聲忽地同步傳進纏綿的他與她耳中。
「少爺,請東方小姐一塊下來用晚餐吧。」陳嫂喊道。
這麼一攪和,猶如當頭棒喝,一桶冷水就這樣潑熄了於柴上的烈火。
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東方玩月,臉垂得可低了,她不發一言的搭好肩帶,坐起身,仍逃避什麼似地猛整理發皺的雪紡紗外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