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謝上薰
段琳每天都來探望她、陪伴她,尚未變成妯娌,倒先結為好姊妹。
「大嫂,我越看妳,就越覺得妳美呢!」段琳托腮笑睇著她。
「胡扯!」雪柳才不信,不禁含笑地軟軟斥了聲。
「妳都不知道,在妳昏迷不醒的那幾天,堡主簡直跟天塌了、地崩了沒兩樣,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誰勸他准招來一頓咆哮,唉唉!」雖歎息之,實則心羨之。「後來妳總算回魂活命,我心裡就想,我一定要好好的研究、研究大嫂的魅力來自何處,值得堡主傾心相待?連陽哥都直呼不可思議哩!我左看右看,前看後看,越看越覺得大嫂妳真的好看,我天天看都看不膩呢!」
「真的?」淚水懸著,險些要落下,雪柳動情道:「我都不曉得夫君他對我……」
「這麼癡心?」段琳心底也是感動的,回了個笑。「傻瓜!哪個男人好意思大聲嚷嚷自己愛妻子愛得要命?尤其像堡主那樣冷傲的男人,哪肯直接承認自己被愛征服?只要大嫂也愛他,這就夠了。」
心窩暖暖的,芳容卻紅了透。「我總覺得自己不大配得上……」
「誰說的?堡主嫌過妳嗎?」段琳口裡輕斥,心下卻是軟疼。
誰教自己比她年長兩歲,自然要負起開導她的責任,才不負冷陽所托.
「沒……」吹皺一池心湖水,雪柳眉宇蹙結,遲疑一下,仍是將心事托出。「我早已偷偷愛上夫君,就怕他嫌我卑微渺小。」
「才不會呢!如今妳也該明瞭,自己在丈夫心目中比天還大。」
雪柳怔怔想著,心緒飛遠了……
就連段琳悄悄離去,欲向冷陽報告好消息,雪柳都沒有留意。
直至冷霄回房,從她身後摟上了纖腰,臉頰挨抵著蠔首,陽剛的男子氣息溫熱如風,厚實的胸膛如山嶽堡壘一樣可靠,為她遮風擋雨,為她牽腸掛肚。
「夫君,我真的真的好愛你。」情絲糾纏,再也剪不斷了。
「嗯。」他知道。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我也愛妳。」男人語氣雖淡,終於說出口了。
淚水傾了,唇畔盈盈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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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一舉除掉兩個礙眼的女人,她真是太聰明了。
蘭玉妄想攀龍附鳳,不除不快;席香霓一直壓在她上頭,她忍耐很久了。
「唯一可惜的是,那女人竟沒流掉孩子。」岳天慈對月嗟歎,清清嗓音裡透了絲惆悵。「堡主還是沒有到我房裡來,不是只剩下我能伺候他了嗎?」
鳳眸冷如冰,岳天慈心裡冷哼一聲,「非鬧出人命不可嗎?」
想來也可笑,席香霓曾挑釁的對她說:「妳不是武功很好嗎?何不暗殺了那名臭丫頭,一了百了。」
那時她冷笑微漾,回答得乾淨俐落,「這種事若做得,四年前,妳該是第一個被我暗殺掉的女人。」
「妳!」席香霓差點吐血,不敢再提。
如今,席香霓已被趕出冷家堡,趕出靈石鎮,帶著下堂費三千兩銀子到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再釣一個金龜婿,真是辛苦了。
「總算出了一口長年惡氣!」沒有憐憫,有的只是喜悅快意。
岳天慈十分佩服自己能夠動心忍性,並有足夠的機智反應。
那天,她也在荷花池附近,只是沒人注意到她藏身樹後看劍譜,她聽不清席香霓和風雪柳都說了些什麼,只是,當她看見蘭玉拉著風雪柳靠近池畔觀荷,她知道機會不可失,抓起身旁的小石頭,疾射向風雪柳的膝後穴道,使風雪柳腳一軟,跌落池中……
多麼乾淨俐落啊!一舉除掉了二個女人,而她一點事兒都沒有。雖然風雪柳僥倖沒死,但她病歪歪的,冷霄還近得了身嗎?
「可是,除了吃晚膳的時候,我根本見不到我的男人。」目光幽怨,落在遙遠的天際。「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完全只屬於我一人?」
兩人明明近在咫尺,卻恍若天涯之遙,如同過去的每一次,只要冷霄離開她的房門,這樣的感覺便漫上心湖。她,從來進不去他的心門。
當年,英雄救美的若不是冷霄,向來心高氣傲的她也不會芳心怦動,一心一意就想嫁這樣的夫君……夫君?他甚至不許她們如此喚他,只准她們跟所有的人一樣叫他堡主;只有風雪柳,夫君長、夫君短,他聽了多高興呵!
嚴霜般的神情漫上了岳天慈的臉,酸沉悲意則沉在心田。
為什麼?為什麼?
倘使真去問冷霄,他說得清為什麼嗎?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岳天慈的炯炯眸光裡淨是恨意。
如果連風雪柳都消失了,堡主就只能獨寵她一人了,不是嗎?
新月,明輝清皎。
就在此時,倏地一道人影自屋頂飛下,二話不說便發招想擒拿住岳天慈。
突發狀況固然措手不及,但岳天慈也不是省油的燈,那蒙面黑衣人沒辦法一招便拿下她,顯然很驚訝,沉聲道:「妳會武功?」
郡故作低沉的聲音分明是個女人。
「妳以為冷家堡只有男人才會武功?」岳天慈氣定神閒,「看得出來妳的目的不在殺人,而是想抓住一個人……問話?」
「妳不喊救兵?」
「我尚能自保。」眼眸稍露了興味兒。「妳想問什麼?」
這麼多年來,沒聽過有賊人敢擅闖冷家堡,岳天慈突然覺得英雌有用武之地了。
「告訴我,風雪柳的房間在哪裡?」
「妳找堡主夫人?」岳天慈一字一字緩慢道出,是出乎意外。
「說不說?」
岳天慈依舊微微帶笑,眼底卻是凝肅。這一刻,她腦裡閃過千百種想法,待她看清黑衣人眼底藏的竟也是恨意時,她下定了決心。
「告訴我,妳是誰?妳也恨著風雪柳嗎?那麼,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妳又是誰?」黑衣人微瞇起眼。
「我啊……只是被風雪柳搶去丈夫的可憐女子。」
「哦!妳便是岳天慈,冷霄的妾之一……不!是唯一的妾,另一個被趕走了。」
「可憐的席姊姊,被風雪柳害慘了。」
「既然如此,我們應該可以合作、合作。」
蒙面黑衣人慢慢解下蒙面巾,露出一張略帶風霜的美婦面容。
「妳是誰?」
「風雪柳的大娘,風夫人,石敏。」
第七章
她不甘心!絕不能這樣就甘心!
岳天慈婀娜的英姿出現在風雪柳房中,瞧她依然嬌憨得像個可人兒,皙白的臉頰上猶有病容,顯然身體尚未完全康復,雖能下床,但很少走出她和堡主所居住的院子。岳天慈不禁浮現一抹詭異的笑。
「夫人,天慈來向妳問安。」她盈盈一福,刻意向雪柳示好,即使心底不甘願極了,卻得忍耐著。
「岳姊姊快別多禮,我們好些天沒見面,不曉得妳過得好不好?」
怎麼會好?妳一個人霸住丈夫,誰跟妳共事一夫誰倒霉!
岳天慈的眼睛閃爍著冷酷光芒,笑道:「今天特地來跟夫人聊天……」
這一聊,聊到近黃昏,她曉得堡主會親自來盯著雪柳吃下補品,便告辭了。
雪柳沒有留她,她需要消化剛才所聽到的那些話,越想,心裡越是悶悶的。
清眸轉憂,雪柳斜倚床柱,不禁悄然歎了口氣。「我果然是自私的吧?竟沒有察覺夫君都沒到含珠院去,但願岳姊姊別恨死我才好。」
因為落水產生的恐懼心理,在水中掙扎快滅頂的那一剎那,眼前一片漆黑,使她近來很怕黑,不時作噩夢,總要窩在冷霄懷裡才睡得安穩,自然地,冷霄也總是放心不下她,夜夜擁她入眠。
「也難為夫君了,抱著我睡覺卻什麼事都不敢做。」雪頰倏地竄紅,把臉埋在膝上。「我真是太自私了,既沒考慮到岳姊姊,也沒考慮到夫君。」
思緒晃漾。「至少岳姊姊很明理,她會來找我『聊一聊』,不像席姊姊直接推我落水……」雪柳打了個寒顫,搖搖頭,想把恐懼搖走.「嫉妒生怨恨,怨恨則不擇手段,太可怕了!」
耳畔忽然傳來一聲輕喚,「柳兒!」
她立刻抬頭,恐懼遁逃了。「夫君,你來了!」
在她眼前的,正是冷霄,身後跟著端來補品的牛媽。
他微微一哂,「妳喃喃自語些什麼?」
雪柳想到:不能讓岳姊姊變戍第二個席香霓!
「夫君,你今晚不用陪我,去含珠院陪伴岳姊姊,好不好?」盈盈笑著的美麗鳳眸裡,隱約透了絲倜悵。
冷霄頗感意外的怔住,心思一轉,接過牛媽手中的補品,並朝牛媽使了個眼色,牛媽會意而去。
「來,把它喝完。」
「夫君——」
「先喝完它再說話。」他霸道的命令。
雪柳乖乖的接過碗,一飲而盡,因為她發覺慢慢的喝更難喝。
「夫君,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喝了?」她吐吐小舌。
冷霄詭笑。「別問我,問妳自個兒的氣色如何?等所有的人一見到妳,都誇妳氣色很好,紅潤又健康,妳自然可以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