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戰雲密佈3

第10頁 文 / 鐵勒(綠痕)

    腦筋動得快的鳳翔,立即隨著他的說法推敲,「讓我猜猜,接下來你是否要告訴我,我也得找個人在母后面前詳實地稟報太子與信王的揮霍無度?」

    他微微頷首,「王爺英明。」

    「利用母后,一口氣打下太子與信王?」鳳翔以指捨著下巴,「那齊王與晉王呢?」如此一來,他根本就不必自己動手,那些皇兄弟也會栽在勢不如人這一點上。

    「眼下齊王與晉王尚動不得,要對付他倆,待王爺已穩掌外戚之勢,方才能成事。」自他語氣中能感覺他很急於此事的文翰林,反而要他切勿操之過急。

    由絕望谷底霎時又攀回原點的鳳翔,兩目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眼前充滿自信風采的文翰林,在身旁的賀玄武以肘撞撞他示意後,他深吸了口氣。

    「外戚這方面,不知文大人可願在長安代本王使力?」只要在朝中有了文翰林這人,日後,他就不需再孤軍奮戰。

    「但聽王爺吩咐。」同樣也是想借由他攀天的文翰林,相當樂於接受他的延攬。

    「辛渡。」一掃低沉的鳳翔,愉快地朝辛渡彈彈指,「女媧營損失一事,一筆勾銷。」

    「謝王爺。」不但將功折罪,還替鳳翔找著建業人才的辛渡,總算是鬆了口氣。

    鳳翔滿意地看著文翰林,「他該謝的是他。」

    第四章

    急忙趕回洛陽的余丹波,在天方初曉時分抵達洛陽,撇下洛陽城裡所有都等著見他之人,他先至太守府走了一趟,但當空手入府的他再次步出太守府時,在他手中多了一張銀票,而他身後,也站了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太守康定宴,不顧府內外有多少人在猜測他倆究竟是在府內密商了些什麼,在太守康定宴命人替他換好快馬後,他隨即向康定宴點頭致謝,攀上馬背趕往城外。

    看在玄玉的份上,以及為了自己日後在朝中的前途著想,不得不把銀子掏出來的康定宴,歎了口氣,心事沉重地踱回府門內,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們摸不清狀況。

    快馬出城後,余丹波花了約半日的時間,在向晚時來到了河南府治下的小縣清節縣,在一座管家分配的官宅門口處下了馬,將過累的馬兒交給門外的下人之後,他仰首看向書在宅門旁的宅主之性。

    這座小官宅的主人,姓尹,名喚汗青。

    若在洛陽提起尹汗青這人,恐怕無人識得這名無名小輩,但在清節縣一帶提起這個任職於縣官手底的尉官,可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說起他這個身為小縣官員的同窗,在縣中的職位雖不高,但好歹也是個進士及第後的起家之官,若想往上爬,只要有人提攜薦舉,己經遷轉就可能入朝做個大官,可尹汗青在仕途上打滾了多年,卻依然只是個小縣官員,除了從武的他外,其他同窗現今大多都已在在洛陽為官,就只剩尹汗青仍在鄉野小地裡繼續打轉。

    在經通報後,踏入宅內的余丹波,邊走邊回想當年尹汗青被師傅踢出師門的原因。

    倘若沒記錯的話,尹汗青之所以會被逐出門下,是因師傅說,他為人不正。

    不正,即是歪。深以他為傲的師傅,非但將他這名拜在門下的弟子逐出師門,更在他登科及第後,宣佈與他斷絕往來。余丹波承認,這個舊同窗,心思的確是較常人偏斜了些,也無半點文人該有的骨氣和節操,但也還不致於走入歧途,他只是……貪財了點。

    簡言之,他的腰,可以因五斗米,說折就折。

    站在小廳內等人的余丹波,舉目在屋內四望,他的這個舊同窗雖是文官,可家中卻連一本書都沒有,反而在大廳正處高掛了一具巨大的……鐵算盤。

    「余將軍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由下人請來的尹汗青,未踏入大廳,口中所說的恭迎官話就讓余丹波皺起了眉頭。

    「這套免了,咱們又不是頭一日認識。」以往他們倆還同窗同寢過一段日子呢,扮官僚裝生份不會太假了點嗎?

    「怎麼,找我有事?」原本還恭謙有禮的尹汗青,態度也說變就變,當下笑臉一收,挺直了背脊懶洋洋地問。

    余丹波朝他翻了個白眼,「沒事我會願意來這嗎?」

    「說得也是。」深有自知之明的他點點頭,對余丹波朝一旁揚手,「坐。」

    「我若對你拐彎抹角,也只是浪費你我的工夫,因此我就直說了。」知道謊言很快就會被他拆穿的余丹波,聰明地選擇了坦誠,「我問你,你對齊王有何看法?」

    尹汗青在聽了後,朗眉一挑,兩眼一瞇。

    「這不是你想問的問題吧?」想問又沒誠意?

    「好吧。」余丹波只好再說白一點,「告訴我,在聖上賜封領地後,齊王未來在朝中將會如何?」

    「即便齊王戰功再高、封地再多,只要齊王在朝中勢弱無人撐腰,此等繁景亦不過數載。」一鼓作氣說完後,尹汗青立即起身朝下人指示,「高福,送客。」

    「慢著!」因他一席話而緊張不已的余丹波連忙抬起一掌,「把話說完!」

    他狀似不耐地掏著耳,再徐徐道出另一段令余丹波嚇白一張臉的見解,「不出三年,太子將收回太原、洛陽及揚州三地並撤掉三名總管,在此之前,齊王若無打算好退據之地,三年後必定失勢。」

    余丹波趕在他又要送客之前再問:「若你是齊王的謀臣,你會建議齊王怎麼做?」

    尹汗青頓了頓,一手杵著下巴,在屋內來來回回踱步了好一會後,轉身走回豎起雙耳準備聆聽的他面前。

    「其一,齊王得在洛陽易主之後盡全力保住太守康定宴。無論是治地治軍,都得有銀子,有了康定宴,齊王方可保財勢不墜,康定宴有了齊王,才可保老命一條,洛陽太守與漕運總督之職,也才不會被太子之人所取代。」他狀似不經意地交代,「對了,去告訴齊王,他若想開鑿南北運河,那可免了,現下若鑿了這條河道,不過是便宜了太子罷了。」

    從沒對他人說過玄玉與袁天印正計劃要開鑿南北運河之事,也不曾透露過玄玉與康定宴關係的余丹波,兩眼緊盯著這個分明本事就挺大,可偏要躲在鄉下地方的同窗。

    「其二呢?」將他字字句句都深記在腦海裡的余丹波,不敢有片句遺漏。

    「其二,九江需在三年內取代洛陽。」尹汗青朝他抬起一指,「一旦太子收回洛陽後,整座河南府民心向於齊王這是齊王最有利的一點,屆時齊王必須得將洛陽以外的河南府治下所有郡縣,與南土九江及九江以南一帶連接成一整竄腹地,並讓九江成為這兩地的中心。」

    深感困難的余丹波聽了後不斷搖首,「但河南府聽令洛陽。」

    「那是名份上。」尹汗青笑笑地彎下身子,在他面前問得很刻意,「齊王得河南府民心,前後花了多少的時間與精力才將人心一攬?你認為太子……也有那份心思嗎?」

    「其三?」

    「至於其三嘛……」他嘖嘖有聲地長歎,要說不說的模樣,活像是篤定玄玉做不來似的。

    暗怒在心中的余丹波冷聲警告,「我沒耐心,有話就直說。」

    「齊王需拜宰相閻翟光為師。」

    余丹波當下脫口而出,「不可能!」素節之死,全因閻翟光,要玄玉放下這個心結去投在閻翟光門下?別說玄玉了,就連他也辦不到。

    尹汗青無所謂地攤著兩掌,「若無閻翟光,齊王在朝中將永遠無法與太子抗衡。」

    太子能在京中隻手遮天,憑的是神農?諸王立下赫赫戰功,太子卻能安坐東宮無懼,憑的又是什麼?再說到兵武,太子手下之兵,並不若齊王與宣王之多,可朝中二品上下的大將軍,皆在太子手中,太子又有何憂?

    在朝中,太子身後有著宰相祿德功這位丈人,又與宰相閻翟光交好,朝中官居三品以上者,也大多都是太子之人,在這些年下來諸王各地創功立業,憑的並不只是諸王的本事,若不是太子刻意睜隻眼閉只眼,讓諸王培植勢力以助楊國滅南,今日諸王豈會有這等地位?就以太子打壓宣王一例來看,只要太子對諸王起了殺機,諸王能從太子手下翻身嗎?

    雖然很不想承認,玄玉的確沒有太子那般的權勢,更無有力的靠山,袁天印再厲害,也不過只是一名王傅,雖說在滅南之後玄玉在朝中聲勢大漲,想攀玄玉這高枝之人多不勝數,可真正會站在玄玉身後者,又有幾人?為臣者大多是牆邊草,哪有好處就往哪倒,一旦玄玉有難,只怕到時留在玄玉身後者,屈指可數。

    「齊王若有何本錢可攏絡閻翟光,那就及早下注吧,若讓宣王將閻翟光這座足以左右聖上的靠山搶走,到時……」見余丹波面色益發凝重,他開懷地撫掌而笑,「呵呵,想必到時朝中形勢定會變得更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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