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戰雲密佈3

第9頁 文 / 鐵勒(綠痕)

    齊王滅南有功,宴上自是冠蓋雲集,不只長安城內的高官們皆到宴,城中獲帖的仕商名流也無一缺席,將齊王府內外擠得水洩不通,不想讓玄玉在洞房花燭夜就這麼一直被絆在宴中的袁天印,在夜色已深但賓客還不肯離府時,找來冉西亭與顧長空設法讓玄玉自宴中脫身,這才讓連續忙了數日的玄玉,終於有機會喘口氣。

    在步向新房時,累得有些不分西東的玄玉邊走邊想,這類磨人的大婚陣仗只一回就夠受的了,想當初他在攻南時,也從未如此疲憊過,但當他在來到新房,見著內室裡還有個坐在榻上等著他去舉稱揭蓋的新娘之時,他才想到他還有一關未過。

    命退房中婢女與下人,玄玉繞過紅燭高燒的桌案,走至身著一身喜服、戴鳳冠、冠披紅紗的新娘面前,站了一會後,直接以手揭起她覆面的紅紗,但在那時,就著身後燭火的光影閃爍,他見著了在她衫袖外的手上,那只反射著燭光的玉鐲。

    不置信的眼眸停滯在鐲上許久,他忙不迭地看向等待著他的冬卿,柔美的臉龐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恍然中,他想起了素節那日倚在樂浪懷中,將玉鐲贈給他時神秘的笑。

    紅紗自他的手中掉落至地,低首怔看的玄玉,深感顫動地坐至她的身旁,拉來她戴著玉鐲的小手,黑眸無法自她的面容上離開,難以言喻的感激,盛滿了他的心中。

    雖然他不知道,袁天印究竟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這隻玉鐲,而袁天印又是如何在眾帖中尋到這名玉鐲的主人,但在他握緊了冬卿交至他掌心的小手時,他知道,為了素節、為了袁天印,他絕不會輕易放開這雙手,無論未來如何,也不管將會經歷多少風雨,他絕不讓樂浪的憾事在他身上重演一回。

    遭他一瞬也不瞬,瞅著瞧的冬卿,微緋著臉,垂下雙目,靜看著他牢握住她的大掌。

    「你叫冬卿,冬天生的?」未將她放開的玄玉,以另一手輕抬起她的臉龐。

    「冬末。」

    他看向皓腕,「這隻玉鐲……」

    「這是傳家玉。」冬卿淡淡解釋,好奇地看向他也戴了個造型相似的玉鐲的手腕,「這龍鐲也是王爺的傳家玉?」

    「不是。」玄玉頓了頓,朝她微笑,「但我相信,它以後會是。」

    因夜深而被冉西亭留宿在府中的樂浪,在府中的賓客皆散去後,一人坐在客房裡舉杯獨酌。

    一隻繡袋擱在他的面前,袋裡,所裝的是素節與玉權之發,他取來酒壺,在袋前的兩隻酒杯裡盛滿了美酒後,再次朝它們舉杯。

    身後的門扇遭人輕敲了兩下,樂浪回首看去,只見一手捧著符青峰的牌位,一手端了盤下酒菜的顧長空,與肩上扛了兩罈老酒的燕子樓,一左一右地站在門邊,就他倆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倆似乎並不打算任他在這種喜慶的日子裡,一個人窩在房中與素節他們淒清渡過。

    怔忡了好一會的樂浪,在他倆踏進門來後,感動地在桌上再多擺三隻酒杯。

    歷經一個月的等待,與一個月相互在檯面下角力、互作安排,建羽於齊王玄玉大婚後,於百官面前分封諸王領地,眾人期待已久的結果一揭曉,立即在朝中掀起一番波瀾。

    鳳翔萬萬想不到,漁翁得利的,竟是德齡與爾岱!力爭到底的丹陽,任他千思萬想,也想不到它最後竟是落在德齡手中,而他原先以為將會與他槍得你死我活的玄玉,非但不要丹陽,反而拱手相讓給德齡。

    沒搶到丹陽那倒也罷了,豈料他原以為會針對著玄玉而去的太子,在玄玉開口先把丹陽給了德齡之後,立即助玄玉搶下九江,並與玄玉聯手打壓起他來,為免他憑藉著女媧營在南土坐大,太子特意將他的領地給在九江以西益州以東,令他封地隔壁有著得到西南與西北的爾岱看著,而太原又與巴陵相距甚遠……

    該說是太子棋高一著嗎?一徑防著玄玉,卻未對太子提防是他的失策,將他的封地給在巴陵,太子根本就是想玩死他!

    看著鳳翔長大,對鳳翔性子再清楚不過的賀玄武,待在房中看著下朝後的鳳翔,在氣至極點後,面無表情亦不言不語,換作是德齡或爾岱,只怕他們早動手拆屋,或是把怒氣發洩在他人身上了。

    他歎了口氣,「事已成定局,下月諸王就得分赴封地,你再氣也是沒用。」

    在領地一事上失足的鳳翔,橫瞥他一眼。

    「王爺,辛將軍求見。」知道主子心火正盛,府內總管提心吊膽地在門外稟告。

    「不見。」什麼人也不想見,現下只想好好盤算該怎麼在巴陵這塊領地上起死回生。

    「辛將軍帶了個人來。」不待鳳翔再打回票,賀玄武立即代他出聲。

    「三叔……」不想把氣出在他頭上的鳳翔,不滿地皺著眉心。

    賀玄武朝他擺擺手,「難得辛渡也會有友人,看看也是無妨。」聽人說,近來辛渡與某人走得很近,而以他所知,辛渡從不是個愛交友的人,因此辛渡會特意帶個人來,或許是有著用意吧。

    坐在案內的鳳翔,在辛渡一領人進來後,無視於辛渡的請安,直接問向他身後那個身著文官袍之人。

    「你是誰?」

    「卑職文翰林參見王爺。」在辛渡的示意下,被請來見主的文翰林拱著兩手朝鳳翔深深一揖。

    鳳翔只看向辛渡,「帶他來這做什麼?」

    「卑職認為此人可解王爺困境。」倘若鳳翔想在日後扳回一城,或是想回敬造成這一切的太子,那麼鳳翔的身邊就絕不能少了這個人。

    「是嗎?」鳳翔冷冷輕哼,將目光轉向文翰林,「你有何能耐?」

    「這就要看王爺有何難處。」站直身子的文翰林,不卑不亢地將雙眼迎向鳳翔。

    與身旁的賀玄武相視一眼後,對此人有些感興趣的鳳翔轉了轉眼眸,隨意將個眼下的難題扔給他。

    「本王問你,本王的封地在巴陵,日後本王之勢是否將大不如前?」

    「巴陵這塊地,就要看王爺怎麼想了。」文翰林一開口,就直戳向鳳翔話中所隱藏的重心,「以下官來看,巴陵與王爺在朝中之勢無關,王爺之所以介意封地在巴陵,是因太原與巴陵相距甚遠,兩地因地遙難統而感煩憂,更為丹陽因太子之故失之交臂而心有不甘。」

    遭他一語中的後,隨即以截然不同的眼光看待他的鳳翔,抿著唇不發一語,靜待他把話說完。

    「其實王爺也不必太過失望,太原雖遠,卻可就近監視長安。」文翰林笑了笑,「若王爺不想日後再發生封地求之不得,或是所治之地並非所願這類的遺憾,王爺在朝中就必須得勢。」

    鳳翔有些沒好氣,「此事不易。」太子在朝中勢大如天,想要在太子底下搶人得勢?他說得可真簡單。

    「以下官來看,未必。」文翰林卻抱持著與他相反的看法,「下官倒認為,王爺若要在朝中操權掌勢,輕而易舉,只是王爺願不願做罷了。」

    「怎麼說?」希望被他燃起的鳳翔,兩手按在案上緊盯著他。

    他笑揚著眉,「王爺忽略了一人。」

    「何人?」

    「皇后。」他人求之不得的勢力,就近在鳳翔身後,偏偏鳳翔卻從沒回頭看過。

    鳳翔愕然地撫著額,「母后?」

    「皇后生性儉約,在宮中崇儉人人皆知,皇后早對鋪張浪費的太子與信王有所微詞,而齊王不偏不倚,皇后無話可說,但對於王爺,皇后則是關愛有加。」他徐徐引出一盞明燈,「王爺何不就利用這一點,好好對皇后下工夫?」

    當下恍然大悟的,不只是鳳翔,就連一直代鳳翔在朝中走動,卻始終敵不過太子勢力的賀玄武,在經這席話後,宛如遭點醒的夢中人,怔看著替他們找著一條康莊大道的這名小文官。

    「只要掌握了皇后,外戚這一部分,王爺即可手到擒來。」一舉一動都極為優雅的文翰林,揚起一掌問向他倆,「試問,歷朝歷代,還有何種力量能夠勝過外戚之力?外戚顛政,又有多少史例?」

    「說下去。」整顆心都被他牢牢捉住的鳳翔,在他稍事停頓後迫不及待地催促。

    「王爺要投皇后所好,就得拿出實例做給皇后看。」說完日後大計後,文翰林開始詳述該如何走上這條路的方法。

    「這個實例要如何做?」

    「王爺何不就利用現成的巴陵?」在鳳翔眼中一文不值的巴陵,在他眼中可是塊珍地,「巴陵一帶不若丹陽富利,即是如此,若要發展巴陵更需由儉處做起,只要王爺能以花費最小卻讓治下百姓生活富足,即是現成的實例。在巴陵做出榜樣後,再推展王爺其它治下,而後在外戚中拉攏一名親信向皇后進言,以添皇后對王爺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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