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紀樂芸
「沒啦,哪這麼誇張。」孟嵐真急急杏認,將照片擺到一邊,開始做事。
這一天總算有效率多了,盂嵐真將心思全放在工作上,不讓章若晴及崔瑤玉再有借口取笑,而她自己也不想因為私人情緒影響到工作。
直到下班前,手機響了,她焦急的拿出來看,結果是許志堯,他要她順便買一本體育雜誌過去。
孟嵐真的失望非常明顯,連崔瑤玉都受不了。
「沒見過這麼恩愛的情侶。」伸手推了推,「好了,快去醫院吧,許志堯再過兩天就出院,藍逸諶也應該回來了。忍一點吧,沒那麼難熬的。」笑著糗她。
之後,當一個人坐在公車上,沒了公事引開注意力,寂寞的感覺又開始席捲而來,盂嵐真簡直不敢相信,不過一天沒見到他,居然寂寞到整顆心都像被掏空一樣
她是什麼時候失了心的呢?盂嵐真疑惑著想。
在醫院的附屬餐廳吃過晚餐,盂嵐真上樓走進病房,與近來臉色恢復許多、笑容也多了的許媽媽打招呼。「許媽媽,我來了。」
「好好,麻煩你照顧阿堯了,我先走了啊。」許媽媽笑得闔不攏嘴,滿意的看看許志堯又看看孟嵐真,眼神帶著一點陰謀的意味。
盂嵐真懶得去猜測,等許媽媽離開,她將雜誌拿給許志堯,見到他已經好了大半,心裡挺欣慰的。「你後天出院?」
「你很迫不及待嗎?」許志堯斜眼看她,心浮氣躁的用力翻著雜誌。
「你出院我當然高興,難道要我難過嗎?」盂嵐真假裝聽不出他的意思。
許志堯看她一眼,「我想吃水果。」
點點頭,孟嵐真削起梨子。真奇怪,病人要吃水果,好像不是蘋果就是梨子,這是什麼道理呢?她想著,也許生活中還有太多她從未發現的「習慣」。
將削好的梨子遞給他,孟嵐真洗完手,手機剛好響起,她急急衝到病床旁,興奮的拿起手機一看,沒有顯示號碼,會是藍逸諶嗎?「喂?」
「小張哦?」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呃,你打錯了。」孟嵐真落寞的按下切話鈕,無精打采的坐下。突然想起家裡咖啡豆剩下不多,得趁逸諶回來前去採資才行,她盤算著。
「你在想什麼?」許志堯皺眉瞪著她一臉的心不在焉,頗為不爽。
「哦,沒事。你要喝什麼嗎?」她硬打起精神,今天是第二天了,說不定逸諶明天就回來了。
「你跟他吵架』」他的聲音中有著期待。
「沒有。」盂嵐真回答,突然想到,他們還真的沒吵過呢。如果是小事,逸諶會順著她,就算兩人真的意見不同時,也會盡量找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真的是太寵她了。盂嵐真感慨的想,自己實在太幸福了!
「那你幹嘛像三魂掉了七魄?」許志堯仍瞪視著,很不高興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沒事啦,吃完了?我拿毛巾給你擦手。」她遞毛巾又送水,臉上表情是一貫的平靜溫婉。
享受著無微不至的服務,許志堯很自得。雖然根本好了大半,但能讓她替自己做的事,他絕對不做,因為看一個女人為他忙進忙出的,讓他很滿足。
「他甩掉你?」他猜測的問。
今天他是怎麼了?對她這麼有興趣?孟嵐真停下動作,看著他說:「我們很好,他出有差幾天就回來了。」
出差幾天?許志堯很不悅。「他這麼重要?才幾天沒看到,就可以讓你這麼魂不守舍?」想到她這兩天明顯的心神不寧,臉色更臭了。
「我不想跟你談他,我來這裡是為了照顧你,不是聊藍逸諶。」實在不想提太多逸諶的事,她不知道陰晴不定的阿堯會不會又發神經繼續跟她「擱擱纏」,她怕
「如果我說,我要你回到我身邊呢?」許志堯問,密切注意她的表情。
孟嵐真呆了,足足張唇三秒,回過神,急於據理力爭:「你現在怎麼又說這種話?我們明明都說好的
「我可沒有跟你說好,只是說可能而已。」他故意耍無賴。
「你!」盂嵐真生氣極了。
「干疇!你來照顧我就是為了擺脫我是不是?」許志堯脾氣也來了。
轉過身,不想再跟他說話,孟嵐真怕自己會尖叫、失控。
她關心他的傷,但大部分原因的確是為了分乾淨,她不希望自己與藍逸諶之間蒙上陰影,雖然做不到快刀斬亂麻,至少也正努力著。
沉默持續了幾分鐘,許志堯想起妹妹的交代,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我不想跟你吵架。」
啊?孟嵐真一陣錯愕。
「你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有一次玩火,差點把房子都燒掉的事?」他語調放軟,感性的問。
啊?啊?孟嵐真不禁傻眼,現在是什麼情形?她的雞皮疙瘩都冒上來,阿堯又開始了……她頭上冒出三條黑線。
從她來照顧他開始,他就不時「復發」懷念兒時的「症狀」,當然,許多回憶讓她感到溫馨好笑,但,從分手、吵架,突然跳到小時候的童年趣事……這之間的關聯性不大吧,孟嵐真莞爾,或許阿堯的腦神經構造異於常人。
「嗯,被罵得很慘。」孟嵐真這才緩緩轉回身。
她知道阿堯的目的,溫情、懷念、不捨,然後投降,簡單的連鎖反應,滿不錯的計劃,只可惜不適合阿堯。他要不是發過脾氣,才說些根本連不上關係的兒時趣事;要不就是別彆扭扭的提起,然後見她反應不如預期,脾氣又大起來。說到底,就只是發脾氣與憶兒時的順序顛倒或反覆而已。
她也知道這一定是玉潔出的主意,阿堯才不會費這些心思,他習慣予取予求。不過,她的確是有些感動,因為他居然願意為了她,做出與本性不符的行為。只不過,一叨真的都太遲了。況且,阿堯能夠改變多久呢?也許不久之後,又會故態復萌了吧?
「除了被罵,你想不起其他的了?」許志堯有點火大,他這麼感性、溫柔到連自己都想吐的口氣,她的反應卻只有平淡的一句「被罵得很慘」?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
盂嵐真回想,國小時他們不知是誰拿到打火機,於是好奇的燒了廣告紙、小碎布,當時對繚繞的廢煙跟火紅燃燒、接著轉化成漆黑的過程很著迷,還把地板燻黑了一大片,要不是正要燒棉被的時候被許媽媽發現,大概也活不到現在了。
她淡淡微笑,覺得童年真好,無憂無慮的;不過,人都會成長,懷念無益,她想活在當下。「我記得我們被罰禁足,而且完全不准碰火。」」就這樣?」許志堯又皺眉,為什麼跟玉潔說的完全不一樣?她不是應該要更感性、更溫情嗎?不該聽那餿主意的,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你還記得其他嗎?」她反問。
「算了算了!」許志堯不耐煩,瞪著她說:「我要去洗手間。」
點點頭,盂嵐真上前攙扶,許志堯一手倚著枴杖,一手環住她的肩,一拐一拐的走到洗手間。
「好了叫我。」說完,準備退到一邊。
「幫我!」他吼。
孟嵐真試著跟他講理,「你已經好了大半,可以自己來。」
「我撐著枴杖只剩一隻手,怎麼解褲子?你要我尿在上頭?」許志堯哼了聲。
無奈的閉眼,盂嵐真再次上前,「我扶你。」
許志堯滿意的拉下褲子拉鏈,見她迅速撇開頭,不滿的重重噴氣,「怎樣?不敢看?」他肆無忌懼的開始解放。
漸瀝嘩啦的小便聲讓孟嵐真很不自在,等拉上褲頭的聲音傳來,她急著想出去。「走了?」
他發出不滿嗤聲,一拐一拐的被她拉著走出,故意把重量都移到她身上,逼得她舉步維艱、氣喘吁吁。
好不容易回到病床,孟嵐真已有點微汗,知道他故意找麻煩,她不想再給他理由發飆,見他舒舒服服的靠在枕頭上翻閱雜誌,她也不再說話。
枯坐了一小時,孟嵐真聽著隔壁病人帶來的小電視機傳來的聲音,心思又飄回藍逸諶身上,想著地生意不知道談得怎麼樣?跟朋友見面不知道愉不愉快?他的朋友又是怎樣的人……
原本故意忽略,結果卻發現她又一臉出神,許志堯簡直快氣爆了。「你是花癡啊?一天沒見你男人會死啊?」
他說得既大聲又難聽,令隔壁床的家屬微帶竊笑望向這頭。
盂嵐真抿唇,「阿堯,你說話能不能禮貌一點?我不是來讓你糟蹋的。」她嚴肅的說。
「怎樣?不喜歡聽實話哦?」許志堯見她一臉無奈,火氣上揚到最高點。「不爽你走啊!」
孟嵐真倏地站起,忍耐已經到達極限。「阿堯,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如果你現在走,就不要怪我說話不算話。」
「你不要威脅我!」孟嵐真很無力,氣他把她耍著玩,又氣自己不知該如何改變現況。
「你跟我大聲?」許志堯瞪大眼,一臉不敢相信。「你為了那男人跟我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