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肆情護衛

第24頁 文 / 韋伶

    傷勢過重,傷及內臟,玉暘就快昏死過去。

    「我說過……要讓事情做個了斷,所以我去找西安將軍……告訴他你已經是我的人,以最不入流、最狂妄的方法奪回你……」

    「你撐著點,我現在就扶你去找大夫!」

    這時,紛沓的腳步聲使得阿扎蘭扶起玉暘的動作打住,旋踵間,午門衝出一群手持兵器的宮殿軍隊。

    「快!刺客就在前面!」

    「不該來的來了!」

    玉暘深吸一口氣,霍地舉起他的佩刀,劃破阿扎蘭的手臂,隨即將刀子架上她的脖子。「不要過來,否則我殺了她……」

    「玉暘?」

    「噓,照著我的話演下去,我們……才能脫身……」不斷滲出的血讓他的體力不斷減縮,他知道自己就快倒下,但在這之前——他故意讓腳步顛躓了一上。

    「趁現在搶救人質!拿下他!」

    後方的士兵見態勢爆出一陣命令,如他所預料,訓練有素的精兵火速逼了上來,硬是將阿扎蘭自他的鉗制中拉離,瞬間將他緊壓於地,粗猛地制伏住他。

    阿扎蘭頓時才明白他撒謊騙她,他根本一開始就打算頂罪,所以他刻意當著士兵的面動手殺人、傷她,甚至抓她當人質。

    「不——不要抓他!」阿扎蘭慌了,瘋了似的衝上去阻止,水適淚水直往下墜,惶驚非但未消反而倍增。

    「保護她!別讓她過來!」

    「喳!」

    「不!你們抓錯人了,提督大人是我殺的,他全是為了我。冤有頭、債有主,我才是真正的刺客,你們要抓抓我,你們放了他,他是無辜的!」

    「姑娘,他殺人的樣子,咱們是親眼看見的!別忘了,剛才他還拿你的命威脅呢,你何必替他這種人可憐!」

    「錯了、錯了,你們誤會玉暘了!他傷得很重,得快處理傷口啊……」她慌得淚流滿面。「別讓她靠上來,把刺客押入大牢聽候審問!」

    「喳!」

    大內侍衛一聲令下,手下立刻扳轉玉暘的雙手,縱使他已呈半昏迷狀態,他們鉗制的力道仍強硬無比,隨著他們一連串的動作,玉暘身上流出更多鮮血,看得阿扎蘭萬分心疼不捨。「不要帶走他!求求你們不要帶走他!玉暘——」

    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她不要這樣的脫身方式,她不要……

    *********

    兩天後。

    刑場一大早便聚集了大批圍觀的人群,交頭接耳討論著這位砍殺九門提督大人的惡徒。除了喧喧嚷嚷的講話聲外,陰冷的天氣透顯出一片蕭瑟。

    刑場監刑台上,十來個護衛面無表情地佇候;法場中央,劊子手瞪著前方,手中利刀在烈日下反射出銳利的光芒。

    「帶上人犯!」

    玉暘被粗暴地從囚車上揪下,腳下踉蹌了幾步,立刻引來趾高氣昂的士兵一陣拳打腳踢。「找死!」

    玉暘由於被捆綁,再加上重傷未受到妥善照料,他只能咬緊牙關,無從反抗地挨打。等到那名士兵踹到沒力氣,玉暘立刻利眼掃向他。

    「哼!不服氣的話,就去閻王爺那裡告我一狀,大爺名叫丁山!」他嗤了一口痰,隨而又是狗仗人勢地將他踹進法場中央。「跪好啊,臭小子,該不會是連跪都要老子伺候吧!」他以腳尖猛踢玉暘的胸口。

    縱然胸臆間如火在燒,背上的傷如萬針刺椎,玉暘仍傲慢地嚥下所有呻吟,絕不吐出任何一個窩囊的呻吟聲。

    「媽的!」士兵不得不動手將他抓跪進來,一時間,玉暘臉龐顯得青白無比,冷汗淋漓的身形顯得格外憔悴。

    威揚的鼓號連響三記。

    「午時已到,行刑!」

    刑官呼嘯一聲,眾人噤聲,劊子手手中的刀刃在此刻緩緩高舉起,一屏息,刀身瞬間落下——轟轟轟……

    由遠而近的震天響聲打斷劊子手執刑的動作,定睛一看,一群馬匹筆直朝刑場奔跑而來,激起一陣驚人的塵埃煙霧。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劊子手瞠目結舌。

    玉暘吃力抬起頭來。

    刑場已近在眼前,馬蹄在地上踩出的回聲卻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綜們愈跑愈快,全然無視人群,不停前進、奔跑,鮮紅的鬃毛和尾巴在陽光下飛揚,驚人的共鳴聲,方圓百里內清晰可聞。

    看守刑場、首當其衝的兩名侍衛企圖以長槍攔阻,但沒有一匹馬面有懼色,嚇得他們槍一扔,拔腿就跑,看刑的民眾見狀,知道勢不可擋,在紛亂的驚呼聲中,逃的逃、跑的跑,哄亂成一團。

    馬匹已奔進場內,對它們所見的一切都噴氣。

    監刑官老眼昏花,嚇得癡呆,若不是屬下及時拉他逃命去,恐怕就要被倒塌下來的監刑台壓中。

    「玉暘!上來!」押後的一匹駿馬上,蒙面騎士緊扼韁繩,伸手一攬,以驚人的力道救起玉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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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風暴後,城郊的一處鄉野,慕玄扯下臉上黑巾將玉暘扶下馬,替他鬆綁,讓他靠在樹蔭下休息。

    他的體力所剩無幾,眨動沾滿冷汗的眼簾,他就靠著他那身銅筋鐵骨的最後一口氣在那裡硬撐著。「我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馬蹄下。」他苦笑道。

    慕玄溫文地笑了笑。「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把你救出來,就是好辦法,倒是你這輩子從此欠我一份恩惠!」

    玉暘嬉皮一笑,忍痛道:「要不要我跪下向您磕三個響頭聊表心意?」

    「甭!」他扔開手中的黑巾,淡然理著身上的衣著。「對於你這個貼身侍衛,簡直讓我失望透頂,千方百計提拔你,防著你走上歧途,沒想到到頭來捅出樓子,大到蓋過所有功績,甚至淪為刑場上的朝廷欽犯。」

    「抱歉!害得你變成共犯。」他繼續苦中作樂。

    「京城你是待不下去了,走吧,送君千里,終需一別,你過去的人生將在這裡結束,未來的日子現在才開始,你保重。」

    慕玄慎重其事的將馬韁交到他手中。

    玉暘昂首望著他背光的面容,露出慣有的俊俏笑容,若有所思地接過。「別急著攆我走,哪怕重新被逮回刑場,我也不會將你供出來。」

    「你不走。」

    「保護的承諾還沒結束。」他一邊說著,一邊吃力地站起身。

    「我嗎?」慕玄受寵若驚,引來玉暘一陣朗笑。「算了,大家心知肚明你的心思早不在我身上,帶著你的女人走吧,這是我最後一份答謝你替我效命之禮!」

    「阿扎蘭?」

    走進視線裡的柔美身影,令他怔愣,意外至極。

    她一身樸素的小老百姓打扮,兩撇小鬍子滑稽地懸在嘴邊,頭頂斗笠,長長的秀髮編成長長辮子垂在背部,活像個懦弱無能的矮嘍子,遜斃了!「貝勒爺,這是……」他的視線一直牢牢鎖著她,阿扎蘭抱了一疊衣物,露出靦腆的笑容,並未立刻接近他,而是稍稍收斂腳步停在一段距離外看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阿扎蘭求我救你脫身。」

    「阿扎蘭,你……」

    「我要跟你遠走高飛,哪裡都好……」她呢喃地說。

    慕玄哼笑兩聲,補充地道:「當然還有另一個理由,是我強迫蘭格格離開你,偏人算不如天算,我拚命護衛你未來的仕途發展,仍然防不了你闖下滔天大禍。」

    「噢,我就知道你有問題!」玉暘生氣地斥喝他,卻不小心扯動傷勢立刻讓他飲痛不已。慕玄拍拍他的肩要他稍安勿躁。「所以,我退讓了,月老已將你們緊緊繫在一起,我這凡人又何必在一旁干跳腳,就隨你們去吧!」他意味深長的分別瞟過玉暘與阿扎蘭。「時候不早了,你們要逃命就盡快,我只同意護送你們這一程,可沒打算好人做到底。」搶先動作的人是阿扎蘭,她在慕玄允許的視線下,一股狂喜之情湧上心頭,眼底泛著感動的淚水,毫不遲疑邁開步伐飛奔向他。這些日子以來,她曾那樣孤立無援過,曾那樣害怕傷心過,愛與恨都在心裡反覆煎熬過,而現在一切都已了斷,她要讓明天好好繼續,不再追問黯淡的過去,忘了所有的痛,因為——她有他!玉暘伸手抱住她的纖腰,驟然將她舉到半空,在她驚呼聲中,傷雖痛,但他仍放聲而笑。漂流的兩個靈魂終於找到落腳處,不安的過往在空氣中揮散,一切的一切都已煙消雲散,只有幸福打開心房,蔓延出來……」

    「我不准你再那麼傻了!我不准你再那麼傻了!」

    他緊密地將她摟在懷中,聆聽她喜中帶悲的細語,覺得好滿足,不正是這份眷戀讓他視死如歸,願意無悔奉上自己的性命,只為看她好好活著。

    癡嗎?人不癡狂枉少年……

    「你若這樣血灑刑場,教我以後怎麼辦?是不是要我一輩子沉溺在愧疚中,或是央求劊子手也一道抹斷我的脖子,好讓我跟你共赴黃泉路?」

    討厭!她氣急敗壞地捶打他胸膛,她好生氣、好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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