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韋伶
「好,我喝,我喝!」身材魁梧高大,以辣手摧花聞名的陸大海,習慣性地掐了女子的粉臀一把,將酒一仰而盡。
「喲!陸大爺,海量啊,真是海量。」千嬌百媚、一派老江湖的老鴇,扭著馨香的身影,笑吟吟地走進廂房。
陸大海原本決定隨隨便便應了聲就算了,想不到這一瞧是驚鴻一瞥,當場驚為天人。「太……太令人驚訝了!」
玉暘臉上大紅大紫塗得像鬼一樣,身上的綵衣也好不到哪去,紗紗絹絹沒一件合身地套在他身上,東拉一段,西遮一塊,才勉為其難地捆住他壯碩的身軀,橫豎都是一副快繃破的傻氣樣,說多醜就有多醜!然而,陸大海的目光卻像漿糊膠住一般,半刻移不開地望著低頭藏在老鴇身後的妙齡女郎。梗在喉嚨的口水一直咽不停,他完全壓抑不住對那副魁梧的女性胴體的渴念,尤其那對鋌而翹的可愛乳房。
他……太偏愛高大健康的女人了!「陸大爺,這是我們富貴莊新來的姑娘,你瞧我對你多好,一有新人來馬上送來給你鑒定。衝著這點,結帳時,可別忘了多打賞咱們富貴莊啊!」她曖昧地挑了他下巴一下。「哎啊,行行行!」陸大海煩躁地揮開她的蒼蠅手,心思全飛了。
「來,喊聲人,見客了!」她退開一步,斂著職業笑容,粗手將玉暘推進桌邊位子。陸大海都快樂歪了,一雙色眼笑瞇瞇的上下打量起玉暘來。「小姑娘冰清玉潔的,你溫柔點,可別嚇壞人家啊!」
「我知道。你出去,出去!」
「嘿嘿嘿……」他欺上來,噴出一嘴酒臭。
玉暘回瞪他的眼睛犀利無比,不僅毫無女性純稚的特質可言,甚至閃出不屑的光芒,但一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只好硬著頭皮吞下所有氣勢,怯生生地扭開頭。
「小姑娘,你說……你叫什麼來著?」「在下玉暘。」玉暘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露餡兒」了,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哈哈哈……我是說『小女子』名喚玉暘,哈哈哈……」他就像腰沒黏在臀部上似的,坐在椅上扭來扭去地說著。
「好名字,好名字。」
玉暘靦腆地眨眨明眸。「陸大爺見笑了!」
「怎麼寫來著?玉蘭花的『玉』嗎?」
「啊……」玉暘心跳漏了一拍,開啟雙唇發出一聲陌生的脆弱呻吟,立刻難以置信地轉頭瞪著那只搭在他右臀上,乘機擰了他一把的色手。
「挺結實的嘛,嘻!」
「你……你……」這老不死的色鬼。「你……死相!小女子是叫玉暘沒錯,哈哈哈……」他硬是把怒火吞回去,用力擠出一片酡紅,挽紗半遮面,其實心裡早已恨不得卸下那只齷齪大掌。
「聽老鴇說你今天才到富貴莊,今天以前還是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真有此事,嗯?」陸大爺眼中閃掠過一抹淫穢,毫不猶豫地覆住玉暘放在腿上的手,來來回回搓揉起來地調戲他。
玉暘眉宇攢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回手。
「耶,你這是?」
「喲!」玉暘見他快翻臉,立即將半個身軀攀附在他肩頭上,扶著他的下巴靠在他耳邊嬌媚地說:「陸大爺,小女初來乍到,你這樣子會害得人家胸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別欺負人家了!來,喝酒,我敬你!」裝過頭的嬌嫩嗓音,比烏鴉叫還難聽。
「好好好,我自己來就行了!」
「不依不依,人家就是要餵你,來,喝下去,一滴都不許剩!」玉暘瞇起眼,在那一剎那間,他的聲音既平板又嚴厲,就連嘴角的笑意也掩飾不了他的眼底的冷冽。「好酒,好酒!」陸大海笑咧嘴,大掌一揮,玉暘手中的空酒杯不見了,身後地板隨即響起一陣清脆碎物聲。「玉暘,今晚為了你,就算散盡千金亦在所不惜!」他斜眼笑了笑,大手這個時候蓋在他大腿上摩擦起來。
玉暘青筋暴起,氣煞他也,但還是得擠出應酬性的笑容。「陸大爺,來吃塊魚肉……」「還吃什麼魚肉?我想吃的人是你,心肝!」
玉暘聞言臉都綠了,壓根兒來不及反應,就看見手中筷子咻地一聲飛出去,陸大海孔武有力的身軀修即按住他的頸部,捆住她的腰,一張噁心的肥嘴登時朝他噘了過來。「啊!啊!」他嚇得尖叫出聲。今夕是何夕?怎平日他用來對待小女孩的招式,現在全易地而處變成他在男人懷裡活受罪!「陸大爺,陸大爺,別這樣,我……我怕!哈哈哈……」他還在裝,極力壓低嗓門嚷嚷。
「害羞啊?一回生二回熟,親過之後就不怕,來嘛!」
兩隻大掌突然加重力道。
「不……不要!陸大爺饒了小女子吧……」
蓮花指擋在嘴前微微顫抖,玉暘被俯下來的猙獰男臉嚇呆了,扭曲的面孔可以清楚聞出來自他兩個鼻孔噴出的濃濃惡臭。
被這種人親,他寧願一頭撞死!「抖得這麼厲害?太可愛了,親一個吧!」
啊——」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杜大夫及兩名弟子外加阿扎蘭一行四人,在玉暘淒絕狂嘯著衝出富貴莊之際,不約而同搖頭歎息,轉身沿著牆壁蹲回窗樓下的草叢中。
「想不到他真當起青樓姑娘,而且還不遺餘力,令人感佩!」杜大夫雙手環胸,若有所思地說。
「是啊,一個大男人穿成這樣在妓院裡拋頭露面,『忍』人所不能忍,也算是一代奇才。」「不對,不對,這不是奇才而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另一名徒弟馬上插嘴道。「你們別忘了,他是為了阿扎蘭姑娘的金鐲子才套上繡花鞋,塗出一張櫻桃口!」
「嘖,這麼說來……這全是因為愛情的緣故嘍?」杜大夫故作語重心長的表情,讓眾人將頭轉向話題的女主角,彷彿要從她臉上瞧出個什麼端倪來。「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三姑六婆不是女人的權利!阿扎蘭被他們看得心跳不已,雪白的臉頰霎時脹得通紅。「他準備帶我回京。」
「帶你回京?這麼說來他就是護花使者。」杜大夫點點頭,他早就這麼認為了。「就一位護花使者的職責來說,他做得真夠徹底,除了上山下海,現在更得為了幾兩銀子,男扮女裝掙起酒錢。別說你了,我這大男人也快為他感動得窒息。」
「不會吧!」兩名徒弟聞言色變,交叉兩臂護起自己的胸膛來。「師父原來你有這樣癖好?!」
天曉得,他老人家究竟覬覦他們多久了?!「要死了,你們兩個!」杜大夫伸出大拳就往兩人頭上捶。「什麼癖好不癖好的,我的意思是那傢伙太俊美,無論何時遇見他都快被他那股帥氣給吞噬了,阿扎蘭姑娘喜歡他也是意料中的事,彆扭曲我的話行不行?!」
阿扎蘭聽得六神無主,突來的羞澀,讓她坐立難安地縮成一團。「沒……沒有的事。我跟玉v不是那種關係,雖然我的確帶著不純正的心思在看待他,被他保護慣了,但或許他根本沒那種心情……」
她只是一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打從有記憶以來,一直是安靜地將心思隱藏在心底深處,不讓它輕易洩漏出來。說得好聽一點是乖巧,其實是很沒出息,以至於別人看她就像人群中掠過一個毫不起眼的身影,匆匆一瞥便忘記。
相對於她,玉暘擁有的便是鮮明的熱情,前一晌可能還是幽柔曼妙的春風,但下一刻可能就成了疾風中的秋——喚起一縷蕭瑟的同時,亦把大地渲染成刺眼的火紅。像這樣的男人……她匹配得上嗎?她不禁自問,不安的心跳聲震得她心思不清。
「哇哇哇!不得了,快來看呀!玉暘壯士被壓到床上去了!」
「是嗎?!」
諸位臉色頓時大變,給他這麼一喊注意力全飛了,包括阿扎蘭在內,紛紛急忙地攀上窗台重新偷窺,果不其然,正好瞥見陸大海將玉暘完全捲入華麗的枕褥中,巨掌蠻橫地壓制住他的身軀,蹂躪他、欺凌他。
雖然看不見玉暘的表情,但從他時而捶打陸大海的肩膀;時而揪扭他衣衫的十指,可以看得出來他飽受驚嚇、含恨至極,無奈備受屈辱的抗拒與掙扎卻全被他一一化解,更甚被他以驚人的手段攫住他的唇舌,以自以為是的溫柔摧殘著他。
「噢,從他斷斷續續傳來的抗拒聲研判,可想而知他所受的煎熬。」杜大夫道。「被男人強吻任誰也高興不起來,但那聲音喊得可真像娘兒們!」
「有過之無不及。」另一名徒弟紅著臉,勉為其難擠出話來。「阿扎蘭姑娘,雖然你喜歡他,但我看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他怪怪的!」
「這……這個……」
阿扎蘭頓覺渾身火熱,愕然垂頭盯著扭絞裙子的僵硬柔荑,卻想不出她到底該如何回答這讓人難以啟齒的問題。一半是因為它一針見血切中她的心意,一半則是玉暘號哭嘶叫出來的聲音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