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囍嫁格格

第16頁 文 / 韋伶

    她睜大眼,錯愕地瞪著他。

    終而,額勒德清癡癡回望她,低語道:「錦晴,你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你。」

    她失色地看著他詭譎的神態。

    ###

    「駕!」

    翌日,一匹疾速奔馳的烈馬從山麓裡出來。

    全身傷痕纍纍,無一處不帶傷的書烈,強壓下就快暈厥的感覺,一心一意抓緊韁繩迅速移動。

    他不能停下來,他要救她……

    是的,在乍然聽到額勒德清的話,為他解開錦晴何以從一開始就堅持嫁他的謎題後,說他不訝異是騙人的。

    他甚至感到傷痛,但偏偏他的心早已甘願被她掠奪,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就算是煉獄,他也奉陪到底!

    「駕!」

    當他騎出山路時東方已露出魚肚白,初升太陽的光芒映射在潮濕的草怦地上,大地開始進入嶄新的一天。

    隨著他馳騁,驚飛一整群在曠野覓食的野鳥,激動地飛上天際。

    他沿途馳過幾家田莊農舍,有幾個淳樸的老農人正準備下田,也有幾個小孩牽著牛只要去放牧,循著馬蹄聲,他們對他投以好奇的眼光。

    但很快的,他便消失在前往順德的路上。

    入夜後,他總算進入順德,不料突然的一個閃神,將他摔出馬背,翻身滾到地上,一陣昏眩貫穿他的腦門,他吸了口氣,亟力眨動眼臉。

    「錦……晴……」

    迅速迴旋的景物,令他僅僅支撐了一秒,便昏死過去。

    第八章

    桓府正廳

    「為什麼會這樣?」

    一封書信剛送進采月夫人手中,立刻使她臉色慘白,震驚不已地從太師椅中站起。她紛亂嚴酷的面孔,完全有別於平日風韻猶存的美麗臉龐。

    那是一張因嫌惡而扭曲的臉!

    「發生了什麼事嗎?夫人為什麼如此激動?」在一旁等候差遣的丫環問。

    采月一掌重重擊在太師椅扶手上,聲音微顫地道:「京城那兩個老傢伙,沒有依照我當初的決定把錦晴嫁給一名守城門的侍衛,反而把她嫁進了襲簡親王府!」

    丫環歪著頭說:「那很好啊,門當戶對,是格格的福氣……」

    「你懂什麼?!」她的話還沒講完,就被采月一陣河東獅吼震縮成一團。「她的出生就是一件錯誤,這輩子她休想過任何安逸的日子!」

    「但是,格格並沒有做錯什麼事,這樣未免對她太不公平?」

    「我對她公平,誰來對我公平?你以為我為什麼把她許給一名小小侍衛官?我就是要看她痛苦、落魄,替她那殺千刀的父親贖一生的罪!」

    「可是……」

    采月倏地斜眼瞅著她。「你敢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餵狗!」

    丫環震驚得無以復加,急忙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她可不要舌頭被割下來餵狗。

    「去把老爺請來!」

    「嗯!嗯!」

    丫環的手根本不敢放下,對她拚命彎腰點頭就跑出去找人,由於她跑得太匆促,以至於她一跨出門檻,沒看清來者便一頭撞上去,強大的力道令她反彈地摔在地上。

    「沒事吧?」

    來者正是瑴寧大人,丫環趕緊爬起來拍撫他的官服,彷彿那上頭被她撞出了一大塊污跡似的。「對不起,老爺,對不起。夫人找你呢!」

    「找我?有事嗎,采月?」

    瑴寧讓丫環退下,自己好整以暇坐人太師椅中。

    采月的臉色十分沉重,蹙眉說道:「娘跟爹來信說錦晴嫁入襲簡親王府,正在驅車趕回順德的路上。」

    瑴寧喝了口茶。「是嗎?那太好了!」

    「你說什麼?哪裡好了?她原本的對象是一名守城門的藍領侍衛,現在卻因為娘跟爹的自作主張,竟然讓她嫁給了皇親國戚,白白便宜了她去當少奶奶,這哪裡好呀?!」采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瑴寧突然正色地看她。「采月,二十年來,我為了討好你,關於你教養錦晴的方式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到後來,我發現我錯了,你的心態已經病了。為你好,也為了錦晴好,我不能再坐視不管,她會嫁入襲簡親王府全是我的授意。」

    「你說什麼?」采月的臉色慘淡,瞪大了眼。「你……授意?」

    「錦晴也是我的女兒。」

    采月無法思考他說的話,握緊拳頭,吼出了她惟一認同的事——

    「不是!她不是你的女兒,她是那個負心漢留下來的野種!不行,我不能就這樣什麼都不管,我要寫信給親王,叫他們馬上休了錦晴,她那骯髒的血液根本不配踏進豪門半步!」

    她像亂了頭緒似的,在正廳中兜兜轉轉,盲目地找著文房四寶。

    「采月,坐下來冷靜一下。」

    「你叫我怎麼冷靜?事情已經這麼嚴重了!」

    「采月,當年的錯是你一手造成的,沒道理由她來承擔。」

    他指出了最殘酷的事實!采月渾身一震,從頭頂涼到腳底,驚愕的視線僵硬地轉到他臉上。

    「對於當年我發生的事……你果然耿耿於懷……」她低聲地道,眼淚逐漸地在眼眶裡凝聚。

    「不,耿耿於懷的人不是我,是你!采月,逝者已矣,來者可追,錦晴已經出嫁,你也該釋懷了!」

    「你……嗚嗚嗚……」

    她忽地崩潰地跌入椅中,扶案痛哭失聲,豆大的淚水淌個不停。

    瑴寧不覺歎息地拍著她的肩,耐心安慰她。

    「老爺,不得了了!」

    一名僕役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大廳。

    「出了什麼事嗎?」瑴寧問,示意丫環們把采月扶進去。

    僕役指著外邊,氣喘如牛地說:「外頭……外頭……來了個陌生人,說有急事……要見老爺,可是渾身是傷!」

    「渾身是傷?知道他的身份嗎?」

    「他說……他說……他是京城襲簡親王府的大公子,書烈公子!」

    「書烈?!」瑴寧訝異不已,轉頭就說:「快帶我去看看!」

    「是,老爺。」

    兩人掉頭就走,留下猶然頓住腳步回望的采月。

    「夫人?」

    采月想了一下,瞥向丫環道:「我不回房休息了,扶我過去!」

    「是。」

    她們尾隨瑴寧的後面,迅速往大門走去。她們到達時,門口已經圍了五、六個府第家丁,瑴寧單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那名體無完膚的年輕男子。

    「夫人,好可怕呀,我們還是回房吧!」

    丫環膽寒地躲在主子的身後,不敢多看那可怖的臉一眼。怎麼有人下手這麼狠,能把人傷成這樣呢?那個人看起好蒼白、好脆弱……

    采月蹙眉,煩躁地頂開她巴著自己不放的手。「嗦,我要不要回房,還用不著你替我出主意!」

    在她們忙著講話時,瑴寧已輕聲地詢問書烈。「你說你是襲簡親王府的大公子,這麼說你就是小女錦晴的夫婿嘍?」

    書烈乏力地癱在他臂上,勉強地點點頭。「是……」

    「怎麼傷成這樣呢?錦晴呢?」

    「我們途中遇到馬賊……錦晴在他們的手中……」

    「馬賊?!」瑴寧像遭人重重一擊。「在哪裡?在哪裡遇到他們的?我立刻聯絡官府的人去剿了他們的窩!」

    「在……」

    後面的話沒說完,書烈抬起指著遠方的手霍地掉下來,已然不省人事地厥過去了。

    「書烈公子!書烈公子!」瑴寧見情況危急立即下令。「把他抬進客房,其他的人快去請大夫!」

    主子一聲令下,僕役們馬上分頭進行,救人要緊,誰也不敢怠慢。

    ###

    瑴寧與采月穿過曲廊來到第二重院落的東廂房時,大夫已照料完書烈身上的傷口,轉而由婢女們替他蓋上棉被保暖。

    「大夫,他的情況怎麼樣?要不要緊?」瑴寧問。

    大夫拱手作揖。「他遍體鱗傷,外部的傷口沒問題,但嚴重的內傷勢必得從現在起便用心調養,否則會有後遺症的。」

    瑴寧點點頭。「大夫,我看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大夫爾後告辭。

    采月趨近一步,觀察書烈的氣色。「老爺,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書烈公子傷成這樣,總得通知襲簡親王府吧?」

    「事情有輕重緩急,當然必須通知,不過在那之前必須先救出錦晴。她一個弱女子落在殺人不眨眼的馬賊手中一定怕極了。」

    一想到這裡,他便坐立難安。

    「大人……」

    書烈冰冷的唇瓣逸出一聲輕呢,瑴寧趕緊靠過去,果不期然,他清醒了!

    「你感覺怎麼樣了?」

    「我沒關係,救錦晴要緊……」

    采月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用帕子撫著他冷汗淋漓的額頭,說道:「書烈公子,我知道你一定後悔娶了錦晴,你千萬別為我們顧及面子,若你想休了她,儘管說出來!」

    「采月,你這是……」

    采月的眼角竄出一抹冷光,暴然怒喝:「女兒是我生的,誰都休想插手管,就連你也一樣!」

    「我以為你已經想通了,原來你根本不可救藥!」瑴寧疾言厲色的怒斥,滿臉怒容。

    書烈訝異地看著神情沉重的瑴寧及毫無懼色的采月,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他想起額勒德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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