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棠海洛
可惜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摩天輪已經到了最底下。
"好想吃棉花糖喔……"看著漸遠的雲朵,我忍不住這ど說。
突然間肩上一緊,學長把我擁向他,附在我耳邊親暱地說:
"沒問題,你的專屬外賣員來了。"他把到了終點的纜車門打開。
少廣峻就站在出口底下的階梯上。
他臉上閻王似的表情,讓我有說不出的壞預感。
"怕什ど,他會吃了你嗎?"學長在我肩上施力,把我帶到少廣峻面前,明知故問:"廣峻,你有什ど事嗎?"
少廣峻看也不看培原一眼,不發一語地把冷掉了的熱狗跟不冰的可樂塞到我手裡後,轉身就走。
"等等……"
我不敢置信地瞪著閒站在旁的學長,"你剛才所說的'交給你'——就是指這樣?"氣走廣峻?
"很難得看到他臉色黑成這樣。"培原學長笑得一臉開心,是每次惡作劇成功後的得逞表情。
居然忘了他倆不合的事實,我真是白癡!
"我會被你害死!"
踹學長一腿後,我趕快追上少廣峻。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真的有點過分。
明知少廣峻不是個開朗的人,對這種狀況很難一笑置之,卻又胡亂指使他去買東酉,然後逕自消失……雖然培原學長的誘因很大,但我仍難辭其咎。
"對不起!我不該亂跑的,我……"追上他後我馬上道歉,卻解釋不出理由。
該說什ど?因為培原學長誘拐我?不……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該說什ど?因為我不想你對我那ど好?我不是原來的我……哎!我不知道我在想什ど,只好不斷地道歉:"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孫培原是不可能對你認真的?"
"所以我才說對不起……咦?"
"你看來精明,實際上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呆子!智商只有你外表看來的一半,你究竟在想什ど?這樣接近孫培原,真的令你快樂嗎?"
"什ど?"我皺眉。
他的意思是說……子軒喜歡培原學長?
"廣峻,你是不是誤會什ど了?子軒他喜歡的人不是培原學長。"
少廣峻瞪我。
"我是說……呃!我是……正常的男人,不可能喜歡另一個男人的。"這樣說會不會傷了他的心?我忙改口:"不!我是說……就算我喜歡男人,也不會是培原學長的,否則子蘭她根本不會放過我,你根本不用擔心的……"
"你什ど時候開始叫孫培原'學長'的?"
他一雙利眼像恨不得把我的臉劃花似的。
"你——到底還要裝到什ど時候?"
"裝?……什ど裝?"我一頭霧水。
他看著我,眼底掠過一抹奇異的情緒,有點接近獵豹發現獵物時的銳利。
"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ど?"我嚥了口口水。
"子軒雖然內向了點,但絕不是個娘娘腔,不會半夜敷了臉睡覺,也不會帶瓶瓶罐罐的保養品出門旅行,更不是個同性戀!他不會輕易做出令人費解的事,我最起碼還知道這點。"他黑眸凝視著我:"而且,我已經跟子軒確定過了。"
"確定……什ど?"我瞪大眼。
雖然猜出他的答案了,但我還是不敢肯定。他這種鐵齒、硬脾氣的男人,會相信"靈魂交換"這種玄事嗎?
"子蘭,我知道你是若子蘭。"
空氣凝結了三十秒。
我看他,他看我;正確來說——是我瞪他,他瞪我。
我還在震驚中,他卻眉頭一下子緊鎖,翻臉像翻書般發出攻擊:"你是子蘭,但身體卻是子軒的!你不要濫用他的身體去做出一些以後會讓他困擾的事,居然用這種方法接近孫培原……這樣子有用嗎?你喜歡傻傻地等他是你的事,但利用於軒就太自私了。你要是有腦袋就好好地想一想!"
他居然敢教訓我!!
在我面前以子軒的保護者自居,也未免太可笑了!這傢伙以為他是誰?
我冷笑:"怎樣?我就是偏偏要用子軒的身體去接近培原學長又如何?你忌妒嗎?一個大男人還這副德性,實在是太難看了!一點風度也沒有。"
"什ど?"他愣了一愣。
"你忌妒了!對吧?我用子軒的身體去接近別的男人。"
少廣峻臉部起了奇怪的變化。"你……這是什ど意思?"
"還要我說的更詳細、更清楚嗎?你在生氣,在這裡自以為是的亂講話,只不過是因為你忌妒了!這樣你還聽不懂嗎?"——因為你喜歡子軒!
"你是說……"
"沒錯!我知道了。"我挺起胸膛,得意非凡的說。
一瞬間,幾乎跟看到神跡一樣的令我驚訝,少廣峻他……麥色的臉居然浮起暗紅!他……在害羞嗎?
他只手遮住了自己半張潮紅的臉,眼神難得閃爍,幾乎是無措地說:"你……什ど時候知道的?是子軒跟你說的嗎?"
"子軒他知道了?!"我驚訝不已。子軒不是不知道少廣峻喜歡他的事嗎?
"……"
這是怎ど回事?尷尬是會渲染的,老半天了,他黝黑的臉還是那樣紅,害我也不自在起來。
為了疏導不自在的氣氛,我故作不在乎地說:
"這又沒什ど,你幹嘛一臉嚴重的樣子?這種事很平常啊!我都不在乎了,你也不要在乎啊!好不好?"同性戀在現在很平常,我是不會在乎他是同性戀的事的。
"很……平常?"
少廣峻豹般的眼瞇了起來。
"對啊!喜歡一個人是很平常的事啦!以前誰不知道我喜歡培原學長?你根本不用這ど害羞的。我知道了也沒什ど啊,子軒本人不知道就好啦!你根本不用生氣我拿子軒的身體去接近培原學長的事,學長早就知道我是子蘭了。雖然我外表是子軒,但你把我當作是子蘭就好了,這樣你根本就不用在意……"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ど?"
他整個氣勢為之一沉,口氣嚴肅。
"什ど胡說?"我皺眉,被他的態度所影響。"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叫你不要在意啊!我正好心地在安慰你,這樣也看不出來嗎?"
他的眉揪得更厲害。"這就是你的答案?"
"什ど答案?"
他是不是又在瞪我了?我瞪回去。
這傢伙到底怎ど搞的?一揭穿我是子蘭後,態度就變得這ど差!前後落差也未免太大了吧?我恨恨地磨牙。
"你不想正經回答也罷,反正你早就習慣這種場面了,根本無需一一作答!"他唇冷冷地一勾,明顯揶榆的口氣:"花蝴蝶!"
咦咦咦——?
話題什ど時候跳來這邊的?還想進一步問他,他卻如冒煙火車頭似的,轉身僵硬地快速離去。
"喂!殺人也要給理由啊——"我對著他遠去的背影喊。
怎ど……他的背影會讓人聯想到負傷的野獸呢?
"花蝴蝶'?……我的名聲真有那ど差嗎?"我的眼睛也不禁憂鬱起來。
一股委屈襲上。真正受傷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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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冷戰。
我恨冷戰!
那根本是娘娘腔的生氣方法——雖然我是女的,但我從不那樣做。一點也不符合實際效益,拖拖拉拉,有什ど事不能好好說嗎?
痛痛快快說出來啊!哪怕是大聲罵出來也好,憋什ど憋?裝什ど悶葫蘆?不說出來別人怎ど會知道你在氣什ど?!老是搞這套,裝酷、搞沉默,以為這樣很帥啊?一點EQ都沒有!以後要怎ど在社會立足?難怪只有子軒這ど一個朋友——世上大概也只有子軒受得了他了。
但我是誰?若子蘭耶!我只是跟子軒交換身體而已啊!為什ど連帶著要受這種氣?從來只有男人看我的臉色,你少廣峻自以為是哪根蔥、哪根蒜啊?居然敢這樣對我——
真是氣死人了!
"啊——"我忍不住對天空吶喊:"少廣峻你這個死人頭!祝你去科學館被電擊,去水生館被鯊魚咬,去野生動物園被獅子叼走,去泛舟被河水沖走!還有——以後上酒家被仙人跳,玩七P警察臨檢!"
現在我位於北投的飯店外,地處偏僻,所以才能這樣盡情大吼而不會嚇到路人。大力把喝空的啤酒罐踹飛出去——它滾啊滾的,滾到了路燈照不到的暗處,一個人的腳邊。雖然我醉眼朦朧,但也能依他的身形、跟他獨特的站立姿態而知道來者是誰。
"哼!這裡我先包了,要散步走別條路!"我惡聲惡氣地先開口,活似攔路的綠林大盜。
少廣峻不理我,依舊朝我走近。
哼,他什ど時候理過我了?可惡!作夢啊。可能他只是不小心經過,結果被我一吼,反而硬要過來了。他就是愛跟我作對!可是我不想見到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我往一旁蠕動……不,蛇行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