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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寄秋

    紫乃龍之介和他父親不同的是覺醒得晚,活在母親高壓的教育下他不懂什麼是愛,仇恨佔據了他大半生活,他以為只要給女人最好的一切物質享受便是對她好,他不知道他現在強烈的佔有慾就是愛。

    「說句難聽一點的話,你確定秋天樂意跟你走嗎?在我們和你之間作個選擇,你敢問她選擇誰嗎?」這點趙翊青有絕對的自信。

    一旁的魏閒閒為她的沉著應對喝采,同沆同氣地站在同一陣線,信心滿滿地看他臉色青白交雄晤,怒不可抑而暗自得出思。

    他不敢問的,因為答案早已揭曉。

    將近十年的友情怎麼可能輸給初識的「仇人」,而且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是剪不斷、理還亂,妾身未明的情況誰也不會去淌這渾水。

    除非她犯傻了,腦袋空空當木頭。

    「大胖,你餓了呀!我也是,可是他們不讓我們吃飯,我們很可憐對不對?」

    一道哀怨的聲音如泣如訴的響起,好像她真的有多可憐似,灰姑娘的待遇活生生在她身上重演,壞心的後母與刻薄的姊姊們不給她飯吃。

    橫條紋的虎斑貓心有慼慼焉地磨蹭椅腳,喵嗚兩聲抓抓地似在抗議,貓和主人一般樣長吁短歎。

    看到這一貓一人討飯吃的模樣,再大的火氣也會平息,大智若愚指的就是她這種人,明明慧黠心細卻裝出愚笨癡憨的表相,讓人一股氣硬是化為莞爾,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有空多學學畫,畫不會頂撞,不會跟人生氣,多好呀!學畫的人氣質會變得很好。」嗯!安靜多了,真好。

    咦!他們幹麼把焦點對準她,她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飢餓會使人產生幻覺。

    眼不見為淨,眼不見為淨,發霉的麵包應該還剩幾片,待會兒去翻翻垃圾桶,說不定她還可以和大胖分著吃。

    「妳說什麼,翻垃圾桶吃發霉的麵包?!」極冷的聲音由頭頂淋下,像要拆了她的骨頭熬湯。

    秋天驚訝的掩嘴一呼,不相信她會說出心底的話,真是非常糟糕。「我餓了嘛!」

    她的表情無辜到令人心疼,讓正為她爭執的三人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

    「沒人叫妳別動筷,妳用不著裝出一副備受欺凌的模樣博取同情。」劍拔弩張的時候她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喊餓,她是真餓還是裝傻?

    秋天沒有半分被揭穿的心虛,依然笑得平和。「你捉住我的肩膀叫我怎麼拿筷子,我不過偷吃你幾塊肉而已。」

    「妳……」很想惱她,但紫乃龍之介反而笑了。「太聰明不見得是件好事,總有一天妳還是得作出選擇。」

    她的確敏慧得叫人欣賞,以最簡單的方式化解即將爆發的衝突,讓自己處於最安全的角落不涉入風暴,拒絕傷人的選擇。

    他不會給她選擇的機會,因為他已經選擇了她,不能逃開。

    「我想不會有那麼一天吧!」秋天輕輕的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憂傷。

    眉頭皺得沉的紫乃龍之介正想逼問她為什麼,省布料又愛賣弄風騷的魏閒閒用三十四吋窄臀推了他一下,將他和秋天隔開。

    然後趙翊青非常主動的配合,一人一邊的包圍住秋天讓他沒法佔便宜,猶如左右護法令他氣到牙癢癢。

    「哎呀!這麼豐盛的午餐不吃可惜,剛由畫廊過來還沒用餐呢!不介意添個飯吧?」魏閒閒把空碗往上遞。

    「說得也是,難得看見一頓像樣的飯菜,我就不客氣了,經紀人的工作並不輕鬆,就當慰勞我一個月來的辛勞吧!」不等招呼趙翊青先夾了片魚肉放在秋天碗裡,隨後大口的吃掉別人的苦心。

    看著猶如強盜行徑的兩人,紫乃龍之介冷笑地回以顏色。「忘了告訴妳們一件事,我在菜裡下了毒。」

    「毒?!」

    兩人臉色一變的僵了僵身子,菜在口中想嚼又不敢嚼地含著,吞或吐進退為難,以他的行事作法是有可能使小人手段。

    不過她們懷疑他下的不是毒而是春藥,目標是秋天。

    「大胖,你嘗嘗這塊咕咾肉,我實在無法理解聰明反被聰明誤是什麼意思,我都已經吃了好幾天某人煮的飯菜,怎麼還沒中毒呢!」

    唉!這麼明顯的挑釁為何看不出來?有誰會張狂到下了毒還告訴人家有毒,學姜太公釣魚釣兩尾笨魚,可見她們真是氣糊塗了。

    嘴角微彎含有深意,神情自若的秋天一臉平靜地喂貓,淡然的從容好似她沒張口說過一句話。

    但是紫乃龍之介臉上沒有一絲介意,邪佞一笑地從怔愕的女人當中抱走他的秋天,並以勝利者姿態露出嘲弄神色,落坐在她們對面踢開一隻專搶主人食物的壞貓。

    他也很自在,表現出主人的大方要她們多吃點,但他下一個動作是將飯菜全移至秋天面前,擺明著這是秋天的食物,妳們敢搶嗎?

    氣惱的魏陰閒沒想到他會卑劣至此,一雙筷子停在半空中遲遲下下箸,兩道眉毛攏成一座小山。

    但,他真的贏了這一局嗎?

    人,總有失算的一天。

    「紫乃桑,我似乎也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今天上午有位氣質優雅的日本娃娃來找我,她自稱是你的未婚妻淺倉靜子。」

    筷子一落,表情為之空白的秋天說了一句,「好難吃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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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難吃的飯?!

    為什麼她會這麼說,平時連餿食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人為何突然冒出一句奇怪的話,叫人錯愕之餘不免心生不快,她憑什麼嫌棄別人的用心,尤其是她做菜的技巧令人不敢恭維。

    可是瞧她像吞嚥困難的癌症病人模樣,讓人不自覺地懷疑真有那麼難吃嗎?是多添了醋還是少加鹽巴,口感全變的難以下嚥。

    紫乃龍之介親身嘗了一口後發覺並無異樣,從他掌廚之後手藝只有精進並無退步,他不相信熱騰騰的飯菜會不如一條發霉的麵包。

    雖然她的表情並無太大變化,但她明顯地開始躲避他,一入畫室便是半天下見人影,敲了門也不見響應,只有一隻貓捧場地在他腳邊繞了兩圈。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有此怪異的舉止,他實在想不透她為什麼不笑了,比先前的冷淡更加漠然,好像他是個隨時可以離去的過客。

    說不上什麼感覺,他不習慣被人漠視,似乎心頭多了塊巨石非常沉重,想捉住她的雙肩搖晃,不許她再面無表情的看他。

    或者說她根本下看他,除了她那兩個離間、破壞的朋友外,沒人可以踏進她的畫室一步。

    而她拒絕的理由只有一個:她要畫畫。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疏離呢?他仔細想了一下。

    「紫乃桑,你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和我一起用餐不怎麼愉快嗎?」

    這一句紫乃桑喚起他的記憶,眼神微利的紫乃龍之介望著面前舉止得體的大和美女,他的心中沒有半分愉悅反而煩躁不已。

    他應該為她的合宜禮儀感到滿意才是,她是他在眾多名門閨秀中挑出的佼佼者,照理來說他該鄭重其事的歡迎她,並表現極度興趣的一臉愉悅。

    但那張雪嫩有光澤的臉總讓他想到另一張蒼白的容顏,心底不由自主的做出比較。

    以淺倉靜子的政治背景,的確有利他在商場上的發展,進退得宜的修養有大家風範,不管在任何場合都是受人注目的焦點,不用擔心她會做出令家族蒙羞的不宜舉動,堪稱企業家之妻的最佳典範。

    只是他的心中仍有些不滿,老覺得少了一些什麼東西,她的淡妝妝點出她素雅的美麗,不躁不急的微笑恰到好處,穿著落落大方不失千金小姐的身份,近乎完美地讓他有一絲不適應。

    是她的存在令明朗的秋天變得沉寂嗎?

    是在意還是避嫌,剛開完畫展的她根本不需要急著進畫室,新入帳的一筆收入足夠她一整年衣食無慮,她何必在乎他有沒有未婚妻,他還是她認識的紫乃龍之介並無改變。

    「紫乃桑,你好像不高興我的到來,是我打擾了你嗎?」也許她來得正是時侯。

    當男人不再專注看著女人時,那表示他心裡的路出現分岔,需要明確的指示指引他走回正確道路。

    略一回神,紫乃龍之介回復一貫的冷酷。「不,我在想公事。」

    「公事?」看起來不像,他的眼神多了困惑而非果決,絕對與公事無關。

    「怎麼突然想來台灣一趟,日本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會無緣無故來到台灣,必然懷有某種目的。

    溫柔的揚唇一笑,淺倉靜子將手輕貼著臉頰。「想你二十多日沒回日本必有好玩之事,一時好奇也跟著來瞧瞧。」

    「妳在監控我的行蹤?」誰給了她權利,她不過是他的未婚妻而已,沒資格查探他的去向。

    驀地,他想起他高傲又不服輸的母親。

    肯定是她得知什麼在背後搞鬼,和靜子合成一氣,以探視為名監視他有無不當舉止,好適時地加以阻止達到她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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