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辛悌
「我……」他懊惱地皺起眉,「這都是為你好,只要進軒不計較,或許你可以……可以……」
「可以什麼?讓他大發慈悲的收了我?哼!我才不屑回去那個虛偽的環境裡。」沐心蕾臉上罩滿寒霜,「就算要一輩子老死在這樓閣,也強過任人踐踏。」
「都怪那個男人,他不該佔了你的便宜之後又棄之不顧,你是宋朝的郡主,怎麼可以……」
「別管我好嗎?也請你別讓人再次傷害我,我的要求不多,只求能安穩地過日子。」
她一臉哀淒,教人不忍。
「你忘了肚子裡的那個雜種嗎?」沐劍雄的凶光自眼底迸出,「既然你不給吳進軒機會,要不,我請宮人準備藥水,一勞永逸地除去。」
「不成!」她急急地護住肚子,「這是一個生命,是我的孩兒,你怎能如此輕易地要我放棄?我做不到!」
「蕾兒,我是為你好!」
「你如果是真心為我好,就不會想殺死我的孩兒。」她頻頻搖頭。「哥哥,當初你為什麼要帶我回來?如果我還在蒙古,或許現在咱們也不會如此痛苦。」
「蕾兒,你要知道,那是蠻子的雜種,是你失貞的證據,你幹啥死心眼地不肯放掉?那個男人根本不愛你!」
「你們為的都只是沐家的名譽,」她眼神茫然地說著,「有誰曾經顧慮過我的感受?誰替我想過那時的苦難有多深?」
沐劍雄心痛地說著,「或許我是錯了,但既然已帶你回來,不管如何,我都得替宋朝的顏面設想。你是堂堂的宋朝郡主,居然成為蒙古人的妾,我擔不起這難堪呀!」
「別再說了!」她用手捂著自己的耳朵,不想再談下去。
眼看多說無益,沐劍雄心想,或許再過些時日,她的心情平復了,這些話才能入得了她耳中。
「我會再來的。」
她嚶嚶地哭泣著,將委屈訴諸於眼淚,感歎沒有人能體會她內心的苦。
「你不適合哭泣,你該歡笑的!」
「誰?」無力地靠在床頭的沐心蕾聞言,心一緊,戒備的神情又出現,「別躲著,是男子漢的話,就光明正大的出現。」
「是我,一個屬於夜的男人,一個老是在黑夜中與你相見的男人。」懷敏自隱身的暗處走出,在燭光的照映下,整個人無所遁形。
而她卻害怕得閉起雙眼,告訴自己這只是太過思念所造成的幻影,是夜風吹過的聲響,不可能是真的!
「我來了。」他的話語像春風般,柔柔地吹拂著她已然冰封的心,「為了你,我再次踏上這條不歸路。」
懷著戒慎恐懼的心情,沐心蕾睜開雙眼,在確定那熟悉的身影真是懷敏後,她不禁驚呼一聲,隨即整個人投入他寬廣的懷中啜泣了起來,盡情發洩長久以來的委屈。
「為什麼還要來?」
「只為了你。」
「都是你的錯,害我落得今日這般田地!」
說完,她忽地一張口,發狠地咬住他的肩頭良久,留下深刻的嚙痕。
他微微吃痛,卻只是將她擁得更緊,靜靜地等她將情緒發洩完。
不久,她鬆了口,一臉不忍的望著他,眼角仍閃著淚光。
他凝望著她憔悴的臉龐,自責地說:「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懷敏輕輕扶著她坐上床沿,讓她靠在他身上。而心蕾則以雙手牢牢地環住他的腰,將面頰貼在他的心口上,聽著規律的跳動聲,證明他真實的存在。
滿足地歎口氣,她騰出一手,掀開他肩上的衣裳,來回撫娑那新生的紅痕——一排整齊的貝齒印,半帶憐惜的輕語,「疼嗎?」
「跟你忍受的苦比起來,不疼!」
她枕在他平坦的肩窩上,喟然歎口氣,「你總是教人難以捉摸,如謎似霧,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遠在天邊般疏離,讓我的心惶惶不安,無所適從呵!」
「以後我將和你糾纏一輩子。」他輕輕地啃咬她小巧的耳垂,激發她的熱情與回憶,繼而將熱氣噴在她細白的膚上,帶著些許挑逗意味。「有一輩子的時間教你認清我,好的、壞的都無從掩飾,你說好不好?」
沐心蕾點點頭,菱唇隨即被吞入他的大口中,懷敏技巧純熟地品嚐著她的香甜,恣意地長驅直入,汲取丁香小舌的芳馨。
此時,喜悅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展露無遺,原本灰暗的心靈,如今終於又有了色彩,她讓自己隨他徜徉在甜蜜的世界中……片刻之後,沐心蕾伏在他的身上輕輕地喘息,他那股熟悉的氣息安撫了自己,讓所有的空虛都消失無蹤。已不知有多久,她不曾覺得自己如此真實的活著。
「為什麼?」明知道再多的銅牆鐵壁,再強的侍衛守護,依然無力阻止他的來去自如,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即使私心裡曾經盼望過他的出現,但真正見到他時,沐心蕾還是無法相信美夢會成真實,於是,她惶惶不安的問出心頭的疑惑。
「你不希望見到我?」他挑起劍眉,將問題丟還給她。
「不——是的,你不該出現的,這樣太冒險了。」沐心蕾心頭紛亂不已,對於他的出現感到憂喜參半。
「你關心我一如我關心你呵!」
「對於一個被拋棄的女人,這話聽起來有些荒謬及可笑。當初是你讓我墜入痛苦的深淵中,現在卻說關心我。」她無奈地一笑。
「我放不下你……跟我走,讓我有補償的機會,我們可以重新來過,可以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他誠懇地提出要求。
笑容僵在當場,沐心蕾遲疑了。她的確很想與他共度一生,可要她活在另一個女人的魂魄陰影下,她真的能克服嗎?
「你已經忘掉雲兒,願意娶我為妻了嗎?」
「雲兒對我意義重大,今生今世都將烙印在我的腦海中。除了名分之外,我什麼都願意給!」對於此,他的態度始終強勢,眼中閃爍著兩簇火光。
她失望的低下頭,並不感到意外。「既然如此,我的答案還是不可能。」她搖搖頭,「再說,我只能待在這裡,哪裡都不能去。」
「你該死的在擔心什麼?」懷敏一臉不悅,「我說過絕不會棄你於不顧!天底下再也沒有別的女人能吸引我的注意,這些難道還不夠嗎?」
她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安排中獲得快樂與平靜?成為他的寵妾之後,卻失去自我。
不,這樣結束就好!上天已聽到她的祈求,讓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她不該再有所多求。
「如同你的拒絕般,我就是不能跟你走。」她哀傷的一笑,「和活人競爭容易,和死人競爭卻很困難。懷敏,在你的心中永遠愛著一個不存在的魂魄時,咱們就沒有將來。」
「你要我忘記雲兒?」
「不,我要你牢牢地記住她,一如記住我。」
「該死……」
此時,雞啼聲忽地響起,沐心蕾焦急地推推他,「你該走了,天亮之後會有人進來,要是發現你,會引起騷動的。」
「我不會放棄的。」戴上蒙面的黑布,他趁著天色未明離去,臨行前再次許諾,「心蕾,我明天會再來,希望你經過思考之後,能給咱們的未來一個機會。」
沐心蕾不以為懷敏會再來。
畢竟她已直截了當地拒絕他的要求,他臨去前的話語不過是種安慰,而就算他是存心欺騙,也是為了讓自己寬心。這樣的溫柔已是太足夠了,她夫復何求?
所以第二天夜裡,當沐心蕾見到吳進軒闖入之際,她心頭的驚惶已不復存在。
「你居然又來了。」
「哼,上次你敢傷害我,這次我絕不會放過你!」帶著兇惡的目光,吳進軒大吼,並飛快地扳住她的雙手扣到身後。「我倒要看看,這次你還能拿我怎麼樣!」
「你以為我會怕嗎?」她冷冷地應著,「光會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真是笑話了。」
「我不會因為你短短的幾句話就放棄。」欺近她的臉,他淫笑著,「好個粉雕玉琢的郡主,今天我會讓你知道,真正的男子氣概是什麼,讓你從此以後乖乖地臣服在我的腳下。」
「小心點,要是你敢輕舉妄動,有人饒不了你的。」
聞言,吳進軒吞吞口水,生怕有人埋伏在屋裡,「賤人,你居然敢窩藏男人在房裡?到底是誰,快說!」
她發出銀鈴般的輕笑,「誰都可以,只要不是偽君子。」
「你——好大的膽子,看是給臉不要臉了!」他揚起手,作勢要用力打下。
沐心蕾輕輕閉上眼睛,準備承受即將到來的疼痛。
然而,她等了好久卻始終沒有等到,忍不住睜開雙眼,卻見懷敏捉住吳進軒高舉的手,以極度憤怒的神情望著他。
「你居然敢對女人動手!」
「我……我當然敢,她是我的女人,不需要旁人多管閒事。」吳進軒懼於這個陌生男人的氣焰,聲量由原本的大吼逐漸減弱。「你……你小心點,否則我……不會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