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辛悌
懷敏聞言,還來不及說話,臉色已經寫滿怔忡,倒教鐵兀兒看了個透徹。
「不,沒的事,請皇上別妄加猜測。」
嘖,原來美人已經被嘗過滋味,當下,他沒了染指的慾望。可惜了一個靈性美人,居然給懷敏搶了先,想來還真是氣惱。
「男人嘛,難免會衝動,朕能理解。有沒有發生事端,咱們心知肚明,多說無益。
倒是愛卿得注意,玩玩可以,別忘了自己的責任。」鐵兀兒雖有恢宏的氣度,仍免不了酸味地說。
「皇上意指何事?」雖然不願明說和沐心蕾兩人間的關係,但他也不想說謊,「微臣若有不當之處,還請皇上明示。」
「你知,朕知。最近太后常提起你的婚事,怕你為了雲兒之死自責過深。」鐵兀兒笑得奸詐,「朕也打算近日將良緣底定,好讓愛卿早日結束孤家寡人的生活。」
他一怔,仍明白說出內心想法。「多謝皇上的抬愛,可惜微臣得請皇上恕罪,臣……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
鐵兀兒只是笑笑,「雖然雲兒是你心頭的傷痛,可她已經去世多年,合該成為回憶。
男人終究得娶妻生子,況且你年紀也不小了,當初應允要娶箏築公主的事,咱們也該好好選個黃道吉日了吧!」
「皇上,眼前國事未成,臣實在沒有心情論及兒女私情,若迎娶箏築公主,怕得讓她獨守空閨。」他為自己力爭著,心裡仍念著雲兒,實在沒有親近其他女子的意圖——除了沐心蕾!
她純然是個意外,突兀地闖進他的心底,然後根深蒂固地盤據其中,久久不去。
以復仇為名,表面上他可以欺騙自己,但夜闌人靜時分,不由自主飄向她的心思又該做何解釋?他不禁開始矛盾了起來。
「噯,愛卿多慮了,咱們大漠兒女多灑脫,不會因此而傷懷。再說,箏築公主體貼溫柔,會讓愛卿享受家庭幸福,樂不思蜀。」鐵兀兒眼睛一瞪,阻止他再說出推托之辭,「莫非你對這樁婚事有意見,嫌朕選的人配不上你?」
懷敏只得退一步,「臣不敢。」
「好,那朕就稟告太后,讓她選個好日子,完成你的終身大事。若再推辭的話,就別怪朕翻臉。」
「是。」他的眼光停在不遠處的沐心蕾身上,心中湧起萬千思緒。
無聊地坐在女眷們的身旁,沐心蕾撥弄著盤中食物,沒有任何食慾。
唉,早就說過不要來,偏偏無法拗過懷敏的堅持。看吧,她一個人坐在遠遠的這端,而四周的女人都帶著敵意的眼光,仇視她這個來自宋朝的女子吧!
這場無聊的宴會到底得持續到幾時?沐心蕾在心底歎氣,表面上雖佯裝不在乎,實際上她根本坐不住。
「你就是懷敏從宋朝帶回的女人?」箏築公主踱步到她身旁,用生硬的漢語問道。
「你沒長眼睛嗎?這裡還有人比我長得更像宋朝人?」她懶懶地回答,瞧自身與眾不同的穿著,除了她之外,難道還有第二個俘虜?
「我是箏築公主,懷敏未來的妻子。」忍著氣,她先自我介紹。
「幸會。」沐心蕾點點頭,算是招呼。
「懷敏是我的,你休想搶走。」確認目標後,箏築立刻捍衛起自己的愛情。
從來沒有女人能長期待在懷敏的身邊,而這個沐心蕾卻是個例外。
而打從懷敏將她擄回就留在家中,讓她享受貴賓般的待遇。箏築可以忍受男人有需求,可以任由懷敏坐擁三妻四妾,但那必須在娶了她,無法威脅到她身為正妻地位之後。
從小,她的目光就跟著他打轉,看著他對雲兒呵護備至,看著他付出所有真心。如果雲兒仍在世,她自認無望也就死心了,可上天注定雲兒得死,這也讓她的心再次活絡,非得將懷敏據為己有。
可眼前這女人是個威脅,雖然弱質纖細,卻有著剛毅不屈的堅強。在眾人面前她非但沒有懼色,還泰然自若得相當鎮靜。太過特別的她讓旁人失去了顏色,也讓懷敏一整夜都目不轉睛,警鐘聲響不禁在箏築心底逐漸擴大。
好不容易得到太后與皇上對婚事的首肯,她不能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能讓懷敏眼中侵入其他女子。
「喔,那可恭喜你了。幾時完婚?我會獻上最真摯的祝福。」連頭也不抬,沐心蕾只是無聊地翻撥眼前的烤羊肉,這腥膻的氣味真教人反胃。不知多久沒有吃到正統的米糧,還有青翠鮮嫩的蔬果了?光在腦海中想像,就夠把人逼瘋。
受到忽視的箏築忍著即將爆發的怒氣說道:「知道嗎?懷敏捉你來只是為了復仇,別以為還有什麼。」
「當然啦,不然還會有什麼?」沐心蕾好笑地問道。
笨女人,剷除異己當然是鞏固自己地位的方法之一,但也得看對方是否真對自己的情郎有意吧!
至於懷敏——哼,不是每個女人都把他奉為珍寶,至少在她心中,他只是一個蠻子,什麼禮貌都不懂的蠻子!
「這……」她的問話讓箏築啞口無言,接不下話。
輕輕歎口氣,沐心蕾拂開散落在額前的髮絲,瞄了一眼坐在遠端的懷敏,「我個人非常希望能重新獲得自由,可那個蠻子聽不懂,硬要將我留下作客,這實非我所願。若公主能幫忙,讓懷敏放我一馬,心蕾將感激不盡。」
「哼!別以為你是宋朝的郡主就能得到特別的待遇!」沐心蕾暗示的話語捻起箏築的怒火。
相較於她的淡然自持,箏築的咄咄逼人似乎更加顯出自己的弱勢,因此在言詞之間更加犀利。
「咱們蒙古可不將宋朝放在眼裡,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此刻你不過是個俘虜,生死全掌握在他人手中,憑什麼驕傲?」
發火啦!她又沒有說錯話。
沐心蕾終於放棄與盤中的烤羊肉奮鬥,抬頭仔細瞧了眼,箏築公主還真是個美麗的女子,在大漠上鍛煉出的健美體魄,襯上被太陽曬成金黃色的肌膚,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氣息。可惜,嫉妒已將美麗破壞殆盡,徒留下面目猙獰的模樣,如果她是男人,也沒了胃口。
「想得到懷敏的心,光靠嘴巴說說是不夠的。」沐心蕾好心地給予勸告,「他喜歡善解人意的女子,太刁鑽的話,小心會失寵。」
「你……該死的居然敢批評我!」箏築惡狠狠地瞪視著眼前弱不禁風的女子,她看起來如此不堪一擊,難承生兒育女的重任,可這樣的女子,居然能讓懷敏藏在自己家中,說什麼她都無法服氣。
「豈敢,身為蒙古的俘虜,就算沒有頭腦,也知道誰是主人。」沐心蕾笑說,「你瞧我卑微的模樣,哪敢擔此重罪。」「放肆!我要讓你知道,光會耍嘴皮子是沒有用的!」俏臉氣得漲紅,箏築舉起手,耳刮子還沒用出,手臂就已經被人牢牢地握住。
「大膽,誰不要命地敢阻止本公主……」她的斥責聲在見到攔阻的人時,立刻化為百轉柔情,「懷敏,你怎麼過來了?」
遠遠見著箏築對沐心蕾的不友善態度,懷敏再也看不下去的過來制止,他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的拿開箏築的手,隨後便用力地拽起沐心蕾的身子,大踏步地往前走。
「你要去哪裡?」許久未見到心上人,箏築立即上前拉住懷敏的衣袖,苦苦地哀求,「別走呵,咱們多日未見,我很想念你。」
「改天我會登門拜訪你父親。」他面無表情的說,對美人的示愛絲毫沒有欣喜之情。
她親熱地拉著他的手,「我希望你是為了我而來,不是為了我父親。」
「公主,」懷敏挪開被碰觸的手,「大庭廣眾之下,請自重。請恕我此刻必須告退,有話改日再說!」
「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麼!」箏築大膽地貼近他的身子,附在他的耳際低語,「就算你要我也可以!」
他退開身子,「很可惜,我不想要。」
「莫非你有別的女人……」
「你管不著。」沒等她把話說完,懷敏冷凝的臉龐已經說明了她的造次,雖然沒有發火,但已夠教人膽戰。
對她而言,懷敏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如今終於得到親近的機會,然而,她卻接二連三地遭受拒絕,甚至連色誘都失敗,箏築知道明天起,她定會成為全蒙古最大的笑柄,更何況她還特地讓旁人知曉皇帝親口允諾她和懷敏的親事。而懷敏居然不買她的帳?
怒火中燒的箏築眼睛一轉,瞥見一旁的沐心蕾,「是她,那個來自宋朝的郡主,引起你的興趣?」
「莫非公主在猜測我心中的意圖?」他冷笑地回應,眼底的冰霜更濃,「要真猜中了,懷敏只有佩服,只是這工作向來是江湖術士的勾當,公主金枝玉葉,居然有此雅興。」
箏築咬著牙,「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有權利知道你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