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辛悌
老實說,她怕極了見到懷敏的面,怕自己無力抗拒他的親吻,一如無法抗拒他該死的親近。因他的吻有如醇酒般醉人,能使她飄飄欲仙,只想沉溺其中,再也無力反抗。
如同塔真所言,懷敏該死的好看,會讓全天下的女人為之瘋狂。可她不行,她有著宋朝人的驕傲,不允許自己沉淪,就算今生沒有回去的希望,也得維持最基本的尊嚴。
「該報的仇也報了,你為什麼不送我回去?」她用質問掩飾真正的情緒,用憤怒代替這些日子空虛的排解。
「我知道你恨我。」
「很高興咱們至少有點共識,離我遠一點,最好永遠消失在我面前。」她別過臉,緊緊地咬著下唇。
「心蕾,你……」
「別叫我的名字,那會玷污我。」
「走吧!」懷敏抬起她的手,試著要拉起她坐著的身子,「我要帶你去見皇上,時候不早了,你得準備準備。」
「別碰我!」她幾乎是尖叫出聲,「拿開你的手!」
「如果你再如此頑強,我保證會用更激烈的手段,讓你無法反抗。」他故意語出威脅。
沐心蕾圓瞠著雙眼,帶著防範戒護的神情打量著,猜測他是否真會做出如恐嚇言詞般的行徑。
沒有給她多餘的思考餘地,懷敏驟然捧起她的小臉,直接將唇疊上她的。
真甜!
他輾轉在她的唇上吸吮,可僅僅只是個吻,甚至沒有伸手愛撫她,居然能讓原本帶刺的玫瑰化身成為無骨的菟絲,攀附在他身上,牢不可放,而如火焰般的熱情蘊藏在她小小的身體內,需要些許的火種點燃。
可惜時候不對,地點不對,連心情也不對。
留戀片刻後,懷敏停止了吻,微喘的氣息洩露出他也處於同樣的情潮中,使他毫無勝利的快感。
處於飄浮的意識中,沐心蕾一直不自覺自己做了什麼,直到他的身子微微地抽離,她才回復過來,一把推開他。她很生氣,也非常緊張、害怕,怕自己體內無法掌控的熱情,會任他為所欲為。
隨即,她懊惱地跳離他的身邊,「別過來!」
「除非你乖乖地讓塔真裝扮,否則我會使出強硬的手段。」
她相信,但嘴巴上仍是逞強,「見你們皇上有啥好處?我還是你的俘虜,隨時隨地得為了捍衛我的貞操而搏鬥。」他歎氣,「放心吧,我答應不再碰你。」
「親愛的將軍,如果你的記性不差的話,自從那一夜起,你的保證已經失去效力了。」她嘲弄地說。
懷敏的眼中充滿興味,「聽起來你似乎很樂意接近我,要不是時機不對,我會考慮你的提議。」
「不用了!」她慌張地跑開,邊回頭喊道:「我該死的相信你,至少現在如此,可以了吧!」
望著她漸漸變小的身影,懷敏低低笑了,許久未見的開懷,出現在線條剛毅的臉上,變得柔和許多。
他的心情好久沒有如此輕鬆,肩上的重擔也彷彿消失了,懷敏一路上吹著口哨,讓眾多奴僕看得目瞪口呆——這真的是他們向來以冰臉著稱的主子嗎?
第四章
酒足飯飽之後,魁梧英挺的蒙古皇帝鐵兀兒帶著幾分醉意,微笑斜睨著與眾家女眷坐在不遠處,卻顯得格格不入的沐心蕾。
唇角揚起笑意,一臉興味的他刻意偽裝漫不經心地問:「那位就是宋朝的心蕾郡主?」
那是個明知故問的問題呵!
打從帶沐心蕾前來宮中,被硬是拆開之後,眼尾瞟著始終靜默不語的她,懷敏先是仰頭將杯中的酒喝光,這才答道:「是的。」
「嗯,果然生得是國色天香。」鐵兀兒滿意地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深,「朕早聽說宋朝出美女,特別是出身高貴的郡主,和尋常的野花雜草不同,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懷敏低著頭沒有接話,只是微斂著眉,似乎在打量皇帝的意思。
鐵兀兒胸懷雄才大略,是天生的領導人物,可惜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惟一的缺點就是性好美色,當突如其來的詔令要他帶著沐心蕾入宮覲見時,他就料到會有此事發生。
佔有慾突生,懷敏捏緊手中的杯子,卻是怎麼也不能將她交出。
「在戒備森嚴的皇宮中擄走宋朝的心蕾郡主,愛卿真是厲害,居然能輕易地來去宋朝的宮廷立下汗馬功勞,朕該怎麼謝你?」鐵兀兒的眼睛須臾不離嬴弱的沐心蕾,幾乎要噴出火花。
這女人是極品!鐵兀兒在心中讚歎,雖然她極力維持端莊自持的模樣,卻不由自主地吸引眾人的目光。瞧她荏弱的身形如風中吹動的楊柳,教人情不自禁地產生保護欲,只想百般呵護,珍藏在後宮之中。
況且,若能將她奪到手,以她郡主的身份,必能大大重挫宋朝的士氣,更重要的是能將美人擁在懷裡,光是想著都感到興奮不已。
看那雙偶爾自衣袖中探出的嫩白有如青蔥的玉手,不點而朱的櫻唇,還有細膩雪白的肌膚,光是遠遠觀望,就已經令人心猿意馬。
眼下只等懷敏點頭承讓,他才不想留在這該死的宴會上,只盼能早早擁著美人回宮,來一場銷魂的翻雪覆雨。
「不必。」雖然嘴上含笑,但那笑意卻未及至眼中,懷敏冷然地拒絕,「此番前去宋朝,懷敏未得皇令即擅自行動,罪該萬死,幸蒙皇上恩寵未曾降罪,已是天大的恩惠。」
聞言,鐵兀兒收斂渴望的眼神,回頭注視自己的愛將,不由得開口大笑,「哈哈哈,愛卿真愛說笑,你為朕立下此等大功,沒過反有功,朕當然不會懲處,只不過……」他刻意地頓了頓,全然沒有遮掩曖昧眼光的意圖,乾脆地把話挑明,「人家好歹是個郡主,論禮該入朕宮中,享受上賓的待遇,才不至於讓她覺得委屈吧。」
皇上明白的意圖,使懷敏不悅之情油然而生,對沐心蕾的佔有慾也開始加深,他怎能容許將她推入其他男人的懷中!為平抑怒氣,他握緊拳頭,久久之後才鬆開,緩緩地平順氣息。
「委屈嗎?身為俘虜,她早該有受苦受難的自覺,何來此說法?!既然皇上不怪罪,臣打算親自處置她。」懷敏的語調雖然平淡,言詞卻沒有絲毫放鬆的意味,「臣斗膽,請皇上恩准。」
他絕不將她送給旁人,就算貴為皇帝亦同。
未料得到否定的答案,鐵兀兒聞言臉色微變,身為皇帝,向來沒有人敢冒死反抗,更何況在眾人的面前?根本是存心讓他下不了台。久未遭人忤逆,驀然受到此等待遇,登時顯得氣惱難當。
「愛卿的意思是,不讓朕插手此檔大事嘍?」他的語氣中帶著森冷,也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臣不敢。」在眾人的抽氣聲中,懷敏離開座位,欠身行禮,「只是宋朝人民生性頑劣,雖然經過數日教訓,依然無法心悅誠服於我國,驟然將她交到皇上手中,萬一有了差池,微臣擔當不起。」
「大膽,小小一個女人,難道奈何得了朕?或者你根本將朕看成無用的草包,譏諷朕無法收服女人?」大手用力朝桌面拍下,額上的青筋隱隱冒起,鐵兀兒臉上變了顏色,已然發了怒。
「皇上,宋朝的郡主不是普通的女人。」懷敏沒有懼意,反更進一步地諫言,「但求皇上恩准,讓臣親自處理。」
「我蒙古揚威海內外,屢戰屢勝,攻無不克,豈有人膽敢冒死衝撞!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將軍,居然連皇命都敢違抗!」鐵兀兒用力拍了下桌子,顯而易見的不悅已經到了臨界點。
而看皇帝臉色漲紅,隨侍在旁的侍衛早已將手按在劍鞘之上,只待皇上下令,即可出手擒拿。
一旁的眾人沒有置喙的餘地,只能眼睜睜地瞧著侍衛們劍拔弩張,緊張肅殺的氣氛在大殿之上幾乎一觸即發。
抬頭望進鐵兀兒氣惱得幾乎要噴出火的眼中,懷敏淡然一笑,依然維持著恭敬的姿態,並不在意。
「雲兒是我心頭的傷痛,皇上該明白。」神色從容的懷敏幽幽地歎口氣,「多年來我活著的目的,就是要為雲兒一雪前仇舊恨,如今終於有了報仇的最佳機會,難道皇上不願讓我為九泉之下的雲兒討回公道嗎?」
雲兒乃鐵兀兒的親妹妹,備受眾人寵愛,總被捧在手心中呵護。而對於雲兒的死,他當然自是氣憤難消,是以貴為皇帝的鐵兀兒聞言,也只得硬生生地買帳。咬著牙,他刻意隱去憤然的表情,但心中怒火仍是沸騰不已。
「好吧,既是為了替雲兒復仇,朕當然不會阻撓。」冷哼一聲,他揮手撤去侍衛的戒備,「不過愛卿,你別讓我心愛的妹子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察覺到懷敏異樣的心情,他故意以妹妹的名義放話。
神色一凜,他躬身行禮,「臣明白。」
「明白就好。」雖不甘心,到底還是得維持皇帝的尊嚴與架式,鐵兀兒冷哼一聲,心念突然一轉。「愛卿,你如此偏袒一個女子,莫非……你已經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