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凌嘉

    「工作已經確定了?」

    「確定了!而且連機票都訂好啦!所以你說怎麼辦?」

    「對呀，怎麼辦?」

    「我問你呀，豬頭!」真是被他氣死!「你還笑!」

    「因為我好開心呀!想到以後可以常見面，開心笑都不行嗎?」

    「先把事情解決了再笑好不好?現在是要怎麼辦?是要你取消你的驚喜，還是我取消我的?」

    顯聰總算恢復正常語調，正經說道：「我取消。因為你的工作已經確定好等著你了，而我的還沒確定，而且我也還沒遞辭呈。這次比賽，你比我快一步，所以你贏了!」

    「誰跟你比賽了?不正經。」郡萍嬌嗔笑罵著。

    「你去考察的兩個禮拜，我想了很多事。我想跟你看一樣的風景。即使沒有時間陪你旅行，也希望在你回程的時候，煮好一鍋熱湯迎接你。剛好我姐姐的公司在LA要設立辦公室，正在找人，我拜託我姐姐幫我關說，才得到面試機會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放棄不是很可惜嗎?」而且對姐姐不太好意思……

    「不可惜。只要有你在，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顯聰這話讓郡萍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們的確是心有靈犀啊!

    「只要有我在……但是……我到台灣，雖然距離是近了點，可是還是沒辦法在你身邊啊!不然，我改變計劃好了……」

    「萍，別急。你現在決定去台灣，已經跨出一大步了。既然有表哥和親戚幫你評估過，我也認為現階段的你適合到台灣發展。你都知道我在香港找工作的過程，我不希望你來香港之後為了找工作受苦。有好的機會，要好好把握。」

    「就算我們依然得分隔兩地，也無所謂嗎?」

    「怎麼會無所謂呢?就是因為想在一起，所以你才決定離開熟悉的美國，不是嗎?你在台灣，我們之間的距離就會比現在近很多了。而且心才是最重要的，對不對?」顯聰柔聲說道。

    「所以我這樣的決定不會太衝動?」

    「現在才考慮衝動的問題，也來不及了吧?」顯聰笑道。

    「呃……」郡萍抓著頭，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這樣以後我們就可以常見面了。」顯聰呵呵笑著。

    想到兩人竟然不約而同，有著同樣心思，一個打算離開香港，一個願意離開美國，顯聰又忍不住笑道：

    「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

    「厚臉皮，誰跟你天生一對?雖然……好啦，我承認我們是心有靈犀啦!」

    「當然。我早就說了。」顯聰志得意滿說道。「對了，兩個禮拜以後，你白得回來嗎?老實說，我想看你09辣妹的樣子。」

    「什麼09辣妹?」討厭啦，果然是不能誇獎的，一誇獎馬上就飄飄然沒個正經了!

    「敏欣信上說的。她說你現在很像09辣妹。」

    「……我不要跟你說話了。」哼。

    「好好好，不像不像。你最美了!!」

    「我不去台灣了。再見。」哼哼。

    「不要掛電話啊!我愛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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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發前往台灣當天，好多人都前往機場送行，史東、達之等人都到了。

    「大姐要保重喔。」

    「我會啦。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和朋友喔。」

    宋蕙琪將一個紙提袋交給郡萍；「把這花旗參拿給你爸爸。」

    猶豫了一會兒，郡萍接過紙袋，笑著對母親說：「遵命。」

    母親終究沒有回頭和父親在一起。兩人現在只是像朋友般的關係，偶爾表達簡單的關心。

    見女兒接過提袋，讓宋蕙琪感到欣慰。她長大了，懂事成熟了，翅膀也硬了，要飛向屬於她的未來了。

    宋蕙琪忍不住紅了眼眶。

    「媽你別這樣啦!到時候哭成一團很丟臉啦!」郡萍連忙說笑安慰母親。她一向最怕這種分離場面的。

    「對啊，媽還有我嘛。而且她又不是不會回來。」郡荷在旁幫腔，邊偷偷對郡萍打手勢，示意她快點入關。

    「謝謝你們來送我。我該進去了。」知道自己再不進去，等下機場大廳一定淹大水。

    給每個人一個擁抱之後，朝母親和姐姐揮手，趕在眼淚掉下之前轉身人關了。

    見女兒離去的背影，宋蕙琪還是忍不住，眼淚撲簌簌直掉落。這樣的場面讓史東他們看了都感動心酸。

    郡荷在一旁又是遞面紙，又是安慰的，心裡時默念著，你這妹妹就會惹麻煩!今天騙了大家這麼多眼淚，要是哪天你過得不幸福逃回來，看我怎麼修理你!」接著，她彷彿聽見妹妹自信又跋扈的聲音，說著：

    「你放心，我會很幸福的!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看顯聰的眼光喔!」

    起飛的引擎聲劃空呼嘯而過。

    郡萍就要飛向她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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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後

    「宋老師，這次可以幫我買這個牌子的乳液和眼霜嗎?」一個囝臉上堆滿笑容的女老師，將一張紙片放在郡萍桌上。

    郡萍看了看，笑說：「當然沒問題!」隨即將紙片對折放入皮包內。「那下星期一又要麻煩你幫我代課了。」

    「說什麼麻煩?你班上的小朋友都很可愛，不像我們小朋友調皮得像一群惡魔。上你班上的課反而很輕鬆愉快呢!」

    郡萍到台灣已經一年，很多事情都逐漸適應了，包括濕熱粘膩還缺水的夏天。

    博物館的修復工作，她只做了半年就辭職了，轉而當起正職的兒童美語老師，另外在課餘時間兼職翻譯一些考古的書籍。

    當初，補習班主任看中她開朗的個性，頻頻勸說，要她轉正職多接幾個時段。學生們也很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老師。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教出興趣來了。一開始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適合從事教職工作呢!這算是意外的收穫吧!換工作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這個工作給了她充份的自由，讓她可以常常飛香港。

    像這個禮拜五晚上，她又要飛往香港度週末了。

    平均六到八個星期，她一定飛一趟香港。有的時候三天兩夜，星期五下班搭夜班飛機抵達，然後星期天再搭夜班的飛機返回台灣。只是這樣的行程比較累，隔天都得頂兩個熊貓眼去上班。

    「為什麼都是你飛香港呢?你這樣當空中飛人，不累嗎?」她男朋友偶爾也應該付出的嘛!圓臉老師不平地想著。「不累啊!剛好我也喜歡到處跑。而且他的工作很忙，連週六都要上班，很不容易請假，既然我有空，就去陪他過週末。」

    「你對你男朋友好好喔。」

    郡萍聽得出同事的弦外之音，但只是笑笑，沒多作解釋。兩人之間的相處，自己最清楚。誰對誰好、誰付出較多，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郡萍很少在工作場合提自己的私事，所以同事對她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她是在美國唸書，然後認識了一個香港的男朋友。

    「你們這樣分隔兩地，沒想過要結婚安定下來嗎?」

    「沒有耶。」

    圓臉老師一臉不解。「如果是我，我會想要快點結婚耶，不然這樣分隔兩地好沒有安全感說。你都不擔心哦?」

    郡萍依然笑著，搖搖頭。

    「真的嗎?這麼遠你都不擔心哦?我跟我男朋友才台北到基隆的距離，我就很受不了，覺得好沒有安全感。」

    「就算結了婚，還是可以離呀!即使他天天在我身邊，要是心不在我這裡，又有什麼用?」

    「好像也有道理。」圓臉老師輕蹙秀眉，思考著。

    「而且，真正的距離是在這裡。」郡萍拍拍胸口。「只要你們價值觀、人生觀很相近，目標又相同，對彼此又有心，距離多遠都不是問題。」

    「價值觀?人生觀?」需要講得這麼複雜嗎?

    見到同事一臉疑惑，郡萍決定還是不要讓她更頭痛了。「總而言之，我和我男朋友已經彼此認定對方了，只差一張證書而已?等到有人催了再結婚也不遲。」

    「喔，原來是這樣。」

    郡萍左手無名指上的小鑽石正默默散發光芒。那是她剛到台灣時，顯聰買給她的。後來顯聰想要換一個更大的戒指送她，可是郡萍執意拒絕。她喜歡這顆小小的鑽戒，雖然不耀眼，也不引人注目，可是它代表了兩個人堅定的愛情。

    她望著手上的心型鑽戒。

    顯聰和她之間，距離不再是問題。

    因為他們兩人的心一直都在一起。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