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於兒
「我……我才不是圖什麼好玩。你且摸著良心說,在這段期間內,你又把我當成什麼了?是青樓女子,還是身份卑微的侍寢?本郡主都還沒跟你計較,你倒是先責問起我來了!」
稍稍喘口氣後,心弦心有不甘對他厲聲說道:「更別提那張要命的血靈圖,你說,你有哪只眼看見我搜過你的屋子?何況我還稱你的意,把你的罪過全都推給我最親愛的表哥,這一切的一切,你說我是為了誰,又是為了什麼?」
他的心一定是被狗咬了,才會讓她受那麼多的委屈,而且到頭來,她還得背上這種莫須有的罪。算了,放棄吧,讓一切都回到原點——
「這麼說來,你是喜歡上我、愛上我了。」
毫無預警、突如其來,甚至是措手不及的,心弦為他直接的斷言而驚得忘卻哀傷,一雙靈活的大眼更是萬分驚愕地瞪著他瞧。
他、他……他居然……居然……知道了!
「你很吃驚,還是很感動?」瞥兒她的臉蛋迅速抹上一層鮮艷的緋紅,祈忌不禁哂笑。
感動?她幹嘛要感動,就算他猜對了又如何?她根本不想再拿自尊讓他隨意踐踏。
「怎麼,高興得說不出話來?」祈忌依然氣定神開。
「對,我除了高興之外,還感動得痛哭流涕。怎麼樣,我這樣說有沒有稍稍滿足你的虛榮心,還是要我再繼續恭維下去呢?」心弦握住小華,咬緊下唇,一副真的很感動……到要命的兇惡模樣。
「心弦,你最好給我冷靜下來,我不希望看到你因為太過激動,又去撞到任何的東西。」她發自內心無助的自嘲,讓祈忌頓時一震,之後,冰冷的語氣不再,反而多出一抹異常的溫柔,但壞就壞在這份溫柔來得不是時候,只會造成反效果,就好比現在……
「你!哼,我就偏偏要去撞牆,看你能拿我如何?」心弦顯然已氣得失去理性,在對他恨恨一笑後,旋即面向床板,用力地將脆弱的腦袋瓜往上頭這麼一撞。
「你想找死嗎?」
一隻及時伸過來的手,正好擋住她的前額,制止她的額頭親吻堅實的床板,不過心弦並未死心,在重哼一聲後,她便再度仰起頭,往側邊的內牆使勁撞去。
「心弦。」察覺她不要命的舉動,祈忌森冷的俊顏益加的狠佞,猛地,他扣緊她的雙肩,一運氣,心弦便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他拉至眼前,狠狠地被他摟入懷中動彈不得。
「你這個大壞蛋,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聽見沒……」
「若想引人來,你就再叫大聲點。」冷硬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祈忌的警告似乎有效,被禁錮在他懷中的心弦,除了明顯的急喘聲之外,倒是沒再出聲嚷嚷。
「我討厭你。」待她的氣息漸漸平穩後,她伏在他胸前輕輕地低喊著。
「我知道。」擁住她的雙手忽而一緊,讓彼此間容不下一絲的空氣。
「你一定會娶我嗎?」
許久後,一聲十分輕微、怯生生的問句,再次打破二人之間奇妙的沉默。
「會。」祈忌堅定地回說。
聞言,心弦猛然發覺自己竟然緊張得忘了呼吸。
「你難道不怕我?」心弦知道他一定懂她的意思。
娶了她,就必須要有心理準備,畢竟她也算是半個伏神組織的人。
「那你呢,怕我嗎?」祈忌反問。
「好像怕吧……」不過,是怕他反悔不娶她。
唉!想來她還真不是個普通的窩囊廢,整日淨想著兒女私情,還把表哥交託給她的偉大任務踢到一旁去。
「再十天,你就是我祈忌的妻子。」他蒲扇似的大掌,徐緩地揉撫她的後背。
「嗯,再十天。」真漫長呀!
「我突然知道滄王為何把你送給我了。」好一個伏神,竟然想用心弦來牽制他的行動。
「把我送給你?」心弦蹙著眉,她不喜歡他把自己形容成貨物。
「那你豈不是要繳貨款?喀!把血靈圖交過來。」心弦半開玩笑地噘起小嘴,一副趾高氣揚的高傲俏模樣。
「你相信這世上有血靈圖的存在?」
「為什麼不信?連皇上都命你查辦,這事還假得了?」她喜歡這種氣氛,盼能一直持續下去。
既然她執意說有,他也不想與她多作爭論,反正謎底很快就會揭曉,他不妨再多等一等。「我要走了。」瞥見窗外的天色已漸漸泛白,祈忌放開她。
「喂,等……再見。」眼見他就要離去,心弦突然胡亂地埋進被中,悶聲地與他道別。
「怎麼?已經開始想念我了?就十天而已,你就盡量忍忍吧。」
那含笑的輕鬆口吻,瞬間讓心弦羞得大聲回道:「胡說,就算要我再等個一百天,我也不會想你的。」
怎知,心弦這句無心的氣話竟然一語成懺,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直到聽不見祈忌的輕笑聲,心弦才露出小臉,滿臉羞澀地凝視雪白的床頂,繼而漾開一抹笑容,幻想著自個兒變成新嫁娘的美麗模樣。
此時,一陣幾近無聲的腳步聲,已緩緩接近渾然未覺的心弦。
「心弦郡主,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在這陣溫和至極卻危險的男聲響起的剎那,心弦只來得及轉過頭,在驚見那柄門著銀色光芒的利刃後,她下意識地偏離那道銳利又刺人的銀光,之後,一陣噬人的劇痛便冷不防地令她痛喊出聲。
眼見刀刃只刺入她的左肩處,並無刺中心弦要害,來者便想再度拔刀——
「住手!」就在這極其危險的一瞬間,祈忌霍然出聲急喊,去而復返的他,及時擋住他抽刀的動作,回身給來者一記狂悍的拳頭。
來者為抵擋祈忌兇猛的反擊,惟有暫且撇下心弦,全心與幾乎發狂的祈忌對招。
房內雖然狹小,卻沒有影響那二條乍分乍合的詭魅身影,來者的武功與祈忌不分軒輊,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勝負,然而自床榻傳來的抽泣聲,使得祈忌的攻勢愈來愈凌厲,也愈來愈急迫。
「來人……快來人……叫大夫!」倏地,祈忌猛然運足氣,揚聲大喝。
頓時,雜杳的腳步聲已接近此地。
也許來者心知要除掉心弦郡主已是不可能,遂在對祈忌虛晃一招後,身形便急速往後掠退。
「菊——君。」祈忌對著那抹迅速消失的背影迸出狠絕的冷音後,隨即欺向床榻,連點心弦幾處止血的要穴。「弦兒,你忍著點,大夫就快來了。」望著逐漸失焦的渙散雙瞳,祈忌恨不得能拔掉那柄仍插在她身上的刀刃,不過在大夫還沒趕到之前,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受苦。
這時,大批的侍衛眼見就要衝入屋內,祈忌在緊緊握了一下她冰冷小手後,便轉身衝破窗子,縱身離去。
該死!他要找菊君問個清楚,為什麼要傷害心弦,為什麼?
???
從誠王府疾掠而出的祈忌,以驚人的速度在微亮的天色中不斷地飛躍著,直至一座豪宅的庭院前,他才頓下腳步,猛力撞開門。
「菊君,你給我出來。」
「不甘我的事。」蘭君率先無辜地舉起雙手。
「哼,你們全都在,那倒方便我一次解決。」沉著臉的祈忌,狠狠瞅住在座的梅、蘭、菊三君。
「竹君,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刁蠻郡主了吧?」梅君訕笑地斜睨他一眼。
「是又如何?」祈忌慢慢收斂起滿身的怒氣,低沉的嗓音已不復方纔的狂恣。他很清楚,一旦面對眼前這三位如摯友般的夥伴時,就算他有多大的怒火,也對他們起不了一絲作用。
「她是我們對頭之人。」梅君直截了當地把菊君行刺的動機給點出。
「她並沒有參與伏神內部的事務,對神膺會又是一知半解,就算我當真娶她,把她永遠留在我身邊,也不會對我們造成妨礙。」他絕不會坐視心弦遭受自己人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如果我堅決除去她呢?」一身貴氣的梅君,在淡淡地吐露出溫柔的笑語後,即刻對上祈忌那張異常陰柔的臉龐。
「那我就退出神膺會。」一髦不猶豫的話語出自祈忌之口。
「唉!某人還真是神算,竹君兄果然迸出這句要命的話來了。」蘭君忍不住歎口氣,煞有其事地搖頭說道。伏神這步險棋,下得真妙。
「你若退出,我必殺心弦。」菊君忽地咧嘴一笑,俊魅的和藹笑顏,令人無法將這句話與此人湊在一塊兒。
「在你沒殺她之前,我會先讓你消失。」祈忌以極冰冷的眼神對上菊君瞬間挑起的邪目。
「呵,為了個女人,我們自家人倒先起了內訌,還真是奇觀。」梅君呵笑地端起茶來喝。
「對,幸虧此處只有我們四人,倘若是被敵人看見,那可就糗大了。」蘭君索性將茶杯遮住自個兒的臉,以示「不敢見人」。
「我收回那句話,但你們也得保證不再傷她半分。」在梅、蘭二君意有所指的反諷下,祈忌的理智也瞬間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