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霜竹斗嬌兒

第14頁 文 / 於兒

    「明天我再送你回去。」許久後,祈忌才淡然地開口。

    「可是我……」

    「怎麼,你就那麼想逃離我,連一天都不能忍受?」

    「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上他陰沉的臉龐,心弦急急否認。

    「二公子、心弦郡主,請下車。」奔馳的馬車漸漸緩下、停止,車伕旋即恭謹地推開車門說道。

    不過當心弦跟著祈忌下車後,卻讓忽然頓步的祈忌給撞了一下。

    「怎麼不走了,害我撞到你——」抱怨的聲音戛然頓住,心弦旋即知道祈忌為何停步。

    「弦兒,表哥代誠王爺來接你回家去。」

    朱滄冥柔和的目光掠過神色冷沉的祈忌,迎視一臉錯愕的心弦,溫柔地笑著。

    第七章

    滄王府

    「表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回家嗎?」被扶下車的心弦,怯怯地抬眼凝視那塊高聳又氣派的巨大匾額後,惶惶不安的心剎那間涼了泰半。

    怎麼辦?表哥是不是已經得知她向皇上告密之事?

    「表哥有事要與你談談,待會兒我再送你回去。」朱滄冥一笑,牽起她沁涼的小手,舉步往內走去。

    一聽,心弦瞬間垮下臉,腳步凌亂地被滄王強行帶入府內。當她懷著極大的不安,跨進那優美的偏廳時,她立即垂下頭,主動招認自己的錯:「對不起,表哥,這一切都是我害你的,請你原諒我。」

    「哦?你覺得你自己犯下什麼錯?」

    「我……我不應該向皇上說,說那張……那張血靈圖就在你身上。」她絕沒料到事情會傳得這麼快。

    「是祈侍郎要你這麼說的?」貴氣的俊美面龐上,似乎有著一股神秘色彩,但又非關喜怒。

    「呃,這、這……」心弦的下顎已然抵住胸前。

    「對我,你還需要隱瞞嗎?」朱滄冥似笑非笑地說。

    「是。」遲疑好久,她最後還是認了。

    「那你呢,你又為何照他的意思去做?」這才是重點。

    「因為他說……他說我要是說了,就可以回家去。」連她都覺得這種條件很可笑,想必表哥也是這麼認為。

    「就只為了這個原因?」

    「嗯……」果不其然,表哥的語調明顯地上揚。

    「弦兒。」

    「是、是還有別的原因啦。」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因素,可是她不敢說,更不敢想。

    「弦兒,若我沒記錯,當初可是你極力向我爭取這項任務的。」朱滄冥別具深意地瞅著眼前無所適從的可人兒。

    「沒……沒錯。」心弦這樣承認,不就擺明她已經恢復記憶,而滄王之所以這麼問,不也同樣代表他早已看穿一切。

    「那現在,你應該有話對我說才是。」

    「表哥我——」心弦突然哽咽。老實說,她真的很後悔向表哥掙來這項任務,不但是自找苦吃,還把自己的心也給賠了進去。看來,一向過慣安逸生活的她,根本不能涉足這種爾虞我詐的世界之中。

    而現下的她,可以說兩面不是人,不管是得罪誰,或者是依了誰,她注定都得要傷心一輩子、懊悔一輩子、內疚一輩子。天哪!可不可以讓時間倒退!她發誓、她保證,絕對不會再插手伏神跟神膺會之間的恩恩怨怨了。

    「我不知道……」半晌後,她仍舊選擇逃避。

    「弦兒,你不能老拿這幾個字來敷衍了事,你得說實話來說服我。」朱滄冥似有意要逼出她的真心話。

    「我、我……」支吾許久,心弦突然猛吸口氣,握緊雙拳,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低聲喊著:「我喜歡上他了。」既然表哥非要知道不可,她索性一鼓作氣地將藏在心裡頭的秘密給說出。

    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乾脆就讓表哥懲罰她好了。

    「誰?」朱滄冥居然還不滿意,硬要她說出個人名。

    「祈——忌。」

    「就為了他,所以你寧願犧牲我這個表哥?」

    滄王的話就像一把利刃般,當下把心弦的心刺成一個大洞。

    「不是的,表哥,我知道我錯了,若是皇叔真的怪罪下來,弦兒願意一肩擔下所有的責任,絕不會讓皇叔傷害你一根寒毛的。」慌亂不已的心弦,也許是忘了滄王是皇上疼愛的九子,再怎麼說,也不會對自己的兒子下重手。比較可疑的,反倒是滄王為何說此重話來刺激她。

    「嗯,有你這句話,就證明我沒有白疼你。」

    他嚴厲的表情已不復見,頓時讓心弦安心不少,但腳底不知何故依然冷得她發抖。「表哥,那關於我跟他的婚事……」祈忌曾說,他們的婚事是表哥所促成的,那真相到底是——

    「沒錯,是我代你答應的。」朱滄冥不諱言地說。

    「為什麼?」經過滄王證實後,她仍舊不敢相信。畢竟她要嫁的人,可是四君子之一,也是他的死對頭。

    「成全你不好嗎?」朱滄冥笑笑地瞅著她。

    「我、我……」心虛又窘迫的她小臉淨是一片羞紅,「那表哥要我偷的東西……」那張血靈圖到底在誰的身上?

    「你已經偷到手了。」朱滄冥詭異地彎起邪唇,意有所指地斜睨驚愕的心弦。

    「偷到手?哪有?在什麼時候?」

    「呵,就在你——」

    「王爺,皇上有旨,宣您即刻入宮。」

    這時,外面的侍衛突然傳來急報,驀地截斷滄王的後話。

    「完了,皇叔一定是要問表哥有關血靈圖的事。」心弦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心跳個不停。

    「心弦。」見心弦慌成這樣,朱滄冥竟還優閒地坐在椅上輕笑。

    「表哥,我要跟你一塊兒入宮去向皇上解釋。」心弦突然衝到他跟前,很有勇氣地拍胸說道。

    「解釋什麼?難不成你要同皇上說,是祈忌威脅你誣告本王?」

    「這、這……」頓時,心弦的俏臉一僵,一種不知所措的混亂情緒,立刻表現在她那張泫然欲泣的焦急臉蛋上。

    「唉!弦兒,你安心回家去,這事表哥自會處理,嗯?」朱滄冥無奈一笑,悠然地起身步出偏廳,留下愣在當場、傻傻地看他離去的心弦。

    ???

    深夜的誠王府,一片的靜謐。此刻,一抹如鬼魅的黑影,身輕如燕地翻牆而落,在幾個利落的騰躍後,已然掠至心弦閨房的院落。

    毫無聲息地打斷門閂,黑影迅速地閃身進入屋內,在幾個轉彎後,準確地來到她的臥房。黑影悄悄地逼近垂著紗簾的床榻,緩緩地將簾子掀起。

    一張沉睡中的嬌美容顏,瞬間映入來人的眼底。

    但接下來的時間,黑影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他靜靜地坐在床邊,深深地、仔細地凝視他那未過門的妻子。

    一種異樣的灼熱感,讓沉睡中的心弦突然驚醒。

    乍然睜眼的她,在一時之間還難以辨識床畔那抹黑色陰影是什麼,直到她又眨眼數下,才渾身一僵,瞪大雙眼地愕視那已卸下面罩的黑衣人。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心弦不自覺地扯緊被子。

    祈忌一徑盯著她瞧,神情莫測。

    「幹嘛不出聲,想嚇死我不成?」心弦拍撫胸口,低聲斥罵。

    祈忌依舊沉默,只是她拍撫胸前的動作,讓他的黑眸閃過一道莫名的異樣光彩。

    「哼,別以為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若是你能把本郡主活活的嚇死,不就可以乘機擺脫我了?」「你不是沒死。」

    「你很遺憾?」心弦瞇起眼,咬牙切齒地說。

    搞什麼嘛!說討厭她的人是他,說要娶她的人也是他,把她當成猴兒來耍的人又是他。難道說,他只是一味地要求她付出,卻不曾為她的立場設想過?

    她從不奢望他會為了她而改變他原有的一切,不過他至少也要對她好一點、疼愛一點,而不是一見面就拚個你死我活的。和平相處,真的這麼困難嗎?

    「怎麼不再吼了?」對於心弦突如其來的落寞與茫然,祈忌頓覺難以接受,不自覺的,他語帶奚落地說,企圖喚起她驕蠻的一面。

    不過,心弦卻沒有被他挑釁的言語所激,她只淡淡地斜瞟他一眼,便又緩緩地垂下頭不語。

    「想知道滄王去見皇上的結果嗎?」哼,我看你還能撐多久。祈忌暗暗冷哼。

    登時抬起眼的心弦,在見到他那張像是看好戲的邪冷臉龐後,又瞬間低下頭,也不追問。

    「我該為你對滄王的漠不關心而感到愉快吧!」祈忌哼笑。

    「如果你是刻意來找我吵架,那恕本郡主不奉陪。」許久後,就在祈忌幾乎要有動作時,心弦突然說道。

    「本郡主?哈,懂得端起郡主架子的你,大概也擺脫了失憶的困擾。」說到最後,他的冷語就益發狠戾。

    而心弦也在兩道幾乎穿透她腦門的寒光中,緩緩抬頭迎向他森冷的視線。

    「我……我……」心弦猝然語塞。一時之間,她彷彿覺得自己好像罪大惡極了般,根本忘掉她之所以失憶,全都要拜祈忌所賜。

    「說!為何繼續裝下去?是想圖個好玩,還是你依然不死心,想趁我沒有防你之心時,盜取那張該死的血靈圖?」就如同蘭君所說,那一撞果真撞出她的記憶,他也在那時就看出她已復元,然而他之所以沒有當場戳破,完全是想搞清楚她在玩什麼把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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