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簡瓔
他瘖痖的粗喘不時飄過她耳際,但她覺得安心,覺得自己飄蕩不定的靈魂快要有了依歸。
聶少虎渾身緊繃,慾望到了最高點,然而他卻停了下來。
朱幸兒迷濛的眼驟然睜開,看到他的俊顏滿是掙扎與痛苦。
他怎麼了……
她的心劃過一抹刺痛,神情也變得黯然。
難道他不願跟她私訂終身?
他看到了她的受傷。「絕對不是這樣。」
這是個艱難的任務,他的苦衷要怎麼對她啟齒?
她搖著頭,但心裡的失落感異常的大。「沒關係,我不會勉強你。」
愛必須兩情相悅,只有她單方面的愛戀不是真正的愛。
「幸兒……」看著她失望的雙眸,聶少虎輕聲歎息了。「如果我告訴妳,我天生異於常人,如果妳不是我命定的真愛,我就無法佔有妳,妳會斥為無稽之談嗎?」
他忐忑不安的看著她。
如果她馬上起身穿衣服走掉,他也不會怪她,只是,他會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
驚訝在她眸中一閃而過,但她很快恢復了鎮定。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她認真的看著他滿是苦惱的俊容,雖然他的話很荒謬,但她相信他。「那麼,我願意試試看。」
「妳……」他激動的看著她,熾熱的光芒在他眼裡閃爍。
她不但沒有落荒而逃,還選擇相信他,他無法表達此刻的感覺,真的無法,因為她震撼了他的心弦。
他緊緊抱著纖細的她,猝然攫住她的唇,綿密的吻她,像是要傳達心中的激越似的,與她纏綿了又纏綿。
「我愛妳!」他在她耳邊呢喃,喘息粗重,急於要找渲洩的出口。
看著迷亂又不知所措的她,他的腦中除了與她結合的想望,再沒有其它的了……
朱幸兒輕呼一聲,不適的感覺讓她本能的閉上了眼睛,眉心不由自主的糾起。
看著她痛楚的表情,他驟然如夢初醒的停止了動作,震撼的看著她。
她會痛……
他辦到了嗎?
他真的辦到了嗎?
一時間,聶少虎無法置信美夢已經成真,他沒有在關鍵時刻失敗!
「我沒關係。」她對他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雙手緊緊攀著他的腰。
汗水從他的髮際滴下來,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了吻她的額心,表達此刻他無法描繪的澎湃心境。
兩人汗濕的身體緊緊纏在一起,他感受著與心愛女人結合的美好,在她身上,第一次體會到靈肉合一的滿足。
第八章
一整天,朱幸兒的心都無法定下來。
她又快樂又煩惱,愛情帶來的喜悅讓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然而必須回家面對母親的嘴臉卻讓她笑不出來。
「如果有什麼事,馬上打電話給我。」
下班之後,聶少虎親自送她回到住家大樓前,看著她不安的愁容,他忍不住一再交代她。
他並不鼓勵她回家,但她堅持就算要搬出來,也必須先回家一趟,他不想勉強她的意願,只好送她回來。
「你別擔心,我媽可能只是罵我幾句而已。」她故作輕鬆的對他笑了笑,眉宇間的輕愁卻洩漏了她的不安。
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她知道母親絕不會對她昨晚的不歸善罷罷休的,但她不想他為她擔心。
「不管怎樣,有事馬上打電話給我。」
在她下車之前,聶少虎又叮囑一次。
「我知道。」她朝他燦爛的笑了笑,揮手目送他的車離去。
夜色中,一抬頭,看到燈火通明的大樓,她歎了口氣。
等待她的,會是場多大的風暴呢?她不知道,僅僅一夜沒回來而已,她卻覺得這裡變得好陌生。
她在電梯裡做好心理準備,在拿出鑰匙開門前深呼吸,她打定主意,不管母親說什麼,她都不會回嘴。
打開門,她看到一室溫馨的燈光,全家人坐在客廳裡看晚間新聞,茶几上有盤水果,還有一壺茶,他們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和樂融融。
朱幸兒微微一愣,她不知道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下個月才會回來嗎?
然後,她看到母親不笑了,她冷冷的起身,冷冷的走到她面前,冷冷的瞪著她,揚起手,狠狠的給了她一耳光。
「媽……」朱幸兒撫著瞬間紅起來的臉頰,有點被嚇到了。
以前,母親雖然看她不順眼,但自從她高中畢業後,就沒動手打過她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會氣得對她動手,她真的沒想到!
「妳還敢叫我媽?妳這賤丫頭可真會惺惺作態,真是不要臉!」劉芳如破口大罵。「妳才幾歲而已,居然就敢跟男人過夜?」
問完,她揚起手,又是一個不留情的巴掌揮過去。
「媽……」她顫抖的求饒著,兩巴掌足夠讓她眼冒金星了。
「不要叫我媽!」劉芳如又狠心的左右開攻,連打了兩巴掌。「我看妳分明沒把我放在眼裡,妳說!妳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是不是?我告訴過妳,在尚霖和福兒成家立業前,妳不淮給我談戀愛,妳偏偏跑去跟男人過夜,還無恥的寫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妳是不是想氣死我?妳說!是不是想氣死我?」
「媽,我沒有……」她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雙眸無助的望向沙發裡那三個名義上為她家人的人。
沙發裡,尚霖幸災樂禍的在吃著水果,長期妻管嚴的父親欲言又止,根本不敢跳出來為她求情,而福兒只是用於心不忍的表情看著她,同樣在母親威嚴下,她也不敢開口。
這就是她的家人。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她還沒進到這間屋子來的時候,屋裡是溫暖的,但當她回來之後,屋裡就變得冷冰冰,好像,她天生是多餘的。
「少在妳爸面前裝得可憐兮兮,我看到妳就討厭。」劉芳如嫌惡的戳了朱幸兒額頭一下。「妳給我滾回妳房裡去,有妳在的地方,我就不舒服,還有,如果妳再把我的話當耳邊風,看我怎麼治妳!」
朱幸兒整張面孔像雪一樣白,她垂著頭,吸了吸鼻子,默默的起身,默默的回到房間。
至少有這一方小天地是安全的,是屬於她的,她可以盡情的哭,沒有人會說她惺惺作態,沒有人會說她裝可憐……
「天哪!」她驀然看到書桌上和書桌下一堆亂七八糟的碎紙片,那是她編織羅曼史的本子,居然被撕得稀巴爛。
她覺得胸口堵塞,渾身冰冷,腦子裡一陣轟然亂響。
她顫抖的拾起碎紙片,淚水同時湧出了眼眶。
這些紙片上所寫的字都是她的心血,也是她在家時唯一的快樂泉源。
她寫這些東西,並沒有妨礙到誰啊,為什麼那麼殘忍,一定要毀掉她的快樂才甘心?
她心碎的將紙片拾起,卻忽然看到應該躺在她床上的小灰熊被塞在垃圾桶裡,她連忙把小灰熊拿出來。
下一秒,她臉色慘白的瞪視著渾身破洞的小灰,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拳,她很想大喊,但喉嚨幹幹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小灰……」她的嘴唇毫無血色,緊緊將小灰熊的「屍體」抱在胸口,她無法集中自己的意識與思想,只知道心裡好難受、好難受。
叩叩──
「幸兒,爸爸進去了。」
說完,停頓了一會兒,朱國元轉開了房門,走進女兒房間,一眼就看到房裡的慘況。
「唉。」他歎了口氣,老實人一個的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妳就原諒妳媽,她的個性就是霸道,人人都要順著她,我也拿她沒辦法,妳就看在爸的面子上,再忍忍妳媽,不要讓爸在大陸工作得不安心,好嗎?」
「我知道,爸。」朱幸兒拭去淚水,勇敢的擠出一個笑容。
如果爸爸能不要那麼常去大陸工作該有多好,至少她會覺得自己不是在孤軍奮戰。
「爸知道妳懂事,妳是長女,爸不在家的時候,多擔待妳媽的情緒,她暴躁易怒,妳就不要惹她生氣,這樣妳的日子也會比較好過,知道嗎?」
她眼裡閃著淚光,卻微笑點了頭。
「那妳休息吧,爸不打擾妳了。」
朱國元出去了,室內恢復了寂靜,朱幸兒不勝淒涼的抱著小灰熊,心裡空空的,好像被挖了個大洞。
她知道母親不是霸道,也不是暴躁易怒,只是討厭她。
因為,母親對尚霖和福兒從來不霸道,也不暴躁易怒,相反的,她很有母愛,但那份慈母的光輝只用在弟妹身上。
她的手機響了,她知道一定是聶少虎,世上唯一關心她的人……
「喂,你到家啦?」她用輕快的語氣說,連一點點哭聲都沒發出,在淚珠滾落到手背的同時,她還微笑。
少虎很厲害,看著她的時候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隔著電話應該不能吧?她不想讓他察覺她的悲傷。
「妳還好嗎?妳母親有沒有對妳怎麼樣?」
「沒有啊。」她甜甜地說:「告訴你哦,我爸從大陸回來了,我好高興,我現在要去客廳跟家人一起聊天,有什麼事明天到公司再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