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千水
「可是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忘記我,或者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不原諒你,跟你生氣到底。」醜話先說在前頭,她才不要再一次被他忘記。
「絕不會了。」他保證道。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的點頭。「那現在,你應該不會拒絕我跟你一起上船吧?」
她的眼神裡有著明顯的威脅,提醒他最好注意自己的回答。
「我此行是為了運送布疋到杭州,船上的生活不會太舒適,妳也可能會暈船嘔吐,妳確定真的要去?」不想再惹她生氣,他沒再堅決反對,而是用試探的口氣詢問。
「有你在呀,我何必擔心?」反正有任何狀況,最緊張的人應該是他。
「妳……」白亦軒聞言不由得苦笑,她真是吃定他了。
「哎呀,不要擔心了,等我真的暈船再說。」事情還沒發生,她才不管。「我肚子餓了,陪我吃飯好不好?」
「妳還沒吃?」他的注意力立即被引開,「都快申時了,妳怎麼不先吃呢?」他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往廚房走。
她已經這麼瘦弱了,再不吃還得了。
第五章
從貧民女變成莊裡的丫鬟,現在又變成軒少爺的未婚妻,要不是陳總管的定力還算夠,肯定要呆愣很久。
不過,既然她成了軒少爺的未婚妻,就表示她的事自然有軒少爺擔著,陳總管當下也覺得很慶幸,只要她別再毀壞莊裡的草木,別再製造任何問題要他解決,他就完全沒意見。
像這會兒,白亦軒要去碼頭,苗舞月也吵著要跟去,陳總管立刻勤快地送他們出門。
不過陳總管異常開心的舉動,卻讓白亦軒有些疑惑,看了看身旁一臉開心的她,他驀地會意過來,不禁好氣又好笑。
「我不在的三天,妳在莊裡都做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在廚房裡幫忙、倒茶水、掃掃後院的地,順便修剪一下花草而已。」
他挑了挑眉,「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她保證道。
「可是陳叔說有個笨丫鬟差點燒了廚房,在茶水裡摻瀉藥給客人喝,掃個後院卻把花草全剪光。」他一臉促狹的看著她。
「啊,原來你知道!」她低叫一聲。
「嗯。」他忍笑地點頭。
「可惡,陳叔這個大嘴巴……」她的小嘴突然被摀住。
「陳叔只是怕金繡莊被人給毀了,誰教妳狀況出這麼多。」
「我又不是故意的,陳叔也太會記恨了,誰教他不交代清楚,我哪知道花草不能全剪……」她嘀嘀咕咕的。
白亦軒忍住笑,帶著她走向商船停泊的碼頭,一路上的繁華熱鬧讓苗舞月開了眼界,立刻忘記剛才的事。
「好熱鬧!」
「這只是尋常的市集,如果遇到廟會,或者是節慶時,整條街會擠得水洩不通。一白亦軒小心護著她,以免她被人撞到。
一真的,那會是什麼情況?」苗舞月好奇地追問。
十歲以前,她忙著想辦法填飽肚子,十歲以後,她和妹妹們待在聞隱谷裡不曾外出,她已經不太記得人們過節慶是什麼光景了。
一到過年的時候,到處張燈結綵,戶戶張貼春聯;元宵的時候,人人提著燈籠,觀賞高台上的花燈:清明的時候,家家準備供品祭祖,並到廟裡虔誠祝禱:中元普渡的時候,街市買賣更加活絡、牲禮素果擺滿整條街,燃香金銀焚化不斷;中秋的時候,戶戶溫馨賞月,過重陽、到冬至,每個節慶都是百姓生活的快樂和寄托。」安詳和樂的生活,也是每個人心中最大的幸福。
苗舞月的心因為他的形容升起了嚮往,「我好想看看那是什麼樣的情形。」
「妳從來沒過節嗎?」
「有,可是沒有你說的那麼熱鬧。」
「妳都是怎麼過的?」
「以前我只想著怎麼讓自己吃飽,過不過節,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後來遇到你,那是我在金陵過得最快樂的幾天。」孤零零的日子很辛酸,可是她並不悲觀,反而笑望著他,「有你在,我覺得很安心。」
「小舞……」他不禁一陣愧疚。
他只是救了她,照顧她幾天,只是一點點恩情,她卻看成是最好的回憶,相較於他的不經意,她的真心更顯得彌足珍貴。
「我已經不怪你忘記我,你不用再內疚了。」她一點也不介意,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是我不該。」他握住她的手,歉然道。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怎麼樣也改變不了,如果你真的那麼內疚,那以後你加倍疼我就好了。」她只是隨口說說,他卻認真允諾。
「我會。」
她眼眸轉了轉,忍住笑的開口,「現在有一件事,你可以馬上對我好。」
「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買點梅子給我吃?」她指向前方不遠處的蜜餞小販,「我還要一點甜蕃薯哦。」
「沒問題。」白亦軒拉著她走到街角,這裡比較不會被人擠到。「妳在這裡等我。」說完,他就往那處生意興隆的小攤走去。
苗舞月這才噗哧笑出聲。
他還是這麼耿直,對她總是小心翼翼、很疼寵,她當然要嫁像他這樣的男人,而且絕對不讓別人把他搶走。
她心裡這麼想著時,身後傳來一陣爭執聲,她好奇地回頭看。
「你們想做什麼?」
「沒有做什麼,只是放妳這麼美麗的夫人一個人站在這裡,令夫婿未免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那又關你什麼事?」美少婦警戒地後退一步。
「沒關係,妳不用傷心,他不疼妳,我來疼妳,妳跟我回府,我保證會好好照顧妳。」縱使懷著身孕,她卻更顯嬌美,似水掐出的人兒,一點也沒有黃臉婆的模樣,他家裡那些妻妾根本比不上。
「你別亂來,不然我要叫人了!」因為有孕在身,她不敢亂使輕功,只能祈禱丈夫快點回來。
「我勸妳還是省點力氣,待會回府再好好用那些力氣伺候我。」男子使個眼色,一旁的家丁立刻上前準備抓人。
苗舞月瞇起眼,認出那個好色鬼是誰。
是先前到金織莊吃她豆腐、被她放瀉藥的那個暴發戶,大庭廣眾之下,他居然連個孕婦也不放過,真是太可惡了!
她利用彈弓射出一顆藥丸,藥丸打在那暴發戶身上立刻散開,一陣奇特的香氣隨即飄散開來。
「什麼東西這麼香……」暴發戶正覺得奇怪,全身突然癢起來,「怎麼回事?好癢……啊……」抓過的地方同時泛起陣陣刺痛,他忍不住又叫又跳,痛苦地哀哀叫。
苗舞月躲在一旁不小心笑出聲,立刻引來暴發戶的注意。
「誰?誰在笑!」
被發現了!
苗舞月也不刻意掩飾行蹤,跳到那名懷孕的美少婦身旁。
「妳還好嗎?」
「我沒事。」美少婦微微搖頭,看向那名好色的暴發戶,卻朝她問:「妳對他下了什麼藥?」
苗舞月一怔,「妳知道?」該不會她下毒的手法變差了吧?
「很明顯啊。」美少婦微微一笑,視線轉到她手上的凶器--彈弓。
苗舞月這下明白了。
「我忙著笑,一時忘了要湮滅證據。」她吐吐舌,不小心得意忘形了。
美少婦的微笑擴大,覺得她真是可愛。
「妳對我做了什麼?」暴發戶狼狽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讓你忙一下而已,免得你太閒到處欺負人。」苗舞月笑咪咪地說。
暴發戶突然覺得她很眼熟,啊,他想起來了。
「是妳!」那個拿瀉藥給他吃,還大聲嘲笑他的臭丫鬟!
「就是我。你這只臭色鬼居然敢當街調戲姑娘,顯然上回的瀉藥沒讓你受到教訓,這次我一定會讓你更清醒一點。」苗舞月躍躍欲試,心裡想著該再讓他嘗嘗什麼滋味,嗯……再加上全身無力好了,讓他想抓癢也沒力氣,一定很好玩。
「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快退開。」苗舞月連忙抓著那名美少婦後退,同時揚手撒下滿天香氛,只見那群家丁一個個倒下。
「妳、妳……」暴發戶全身癢得難過不已,又見家丁們全倒在地上,怕得一步步後退。
「我怎麼了?」苗舞月笑嘻嘻地走近他,她上前一步,他就退後一步,讓她覺得好玩極了。「你這個臭色鬼,連人家懷孕了都不放過,實在惡劣透頂,我就讓你一輩子都別想再欺負女人,你覺得怎麼樣?」
暴發戶聽得差點腿軟。
「姑……姑娘,我……我以後不敢了,妳可憐可憐我家裡還有好幾個老婆,就放過我吧。」
「家裡還有好幾個?那你還覬覦別人的老婆,簡直過分!」他不說還好,一說苗舞月更生氣,當下決定讓他以後別想再「舉」。
「啊,救命啊!」一看她變臉,暴發產立刻大叫著想跑。
「別逃!」苗舞月閃身向前,一下子就追上他,正要撒出藥粉時,突然一道人影阻止了她的動作。
「小舞。」白亦軒一手握住她,另一手拎著兩包蜜餞。
「你回來啦。」一見是他,苗舞月立刻展開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