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鄭媛
春蘭張大了嘴,欲辯無言。
天老爺呀!這回……
她春蘭可還有沒有命回去啊?!
第十章
新眉拿了鴇母的銀子後即刻應召入席,笑酬酒杯。
她本是個江湖兒女,兩年前隨同爹爹的雜藝團,從長沙一路靠賣藝討生活來到北京城。新眉與她爹爹的雜藝團進京後,一樣在街頭賣藝。然而新眉怎麼也料不到,她脫俗的美貌,竟然為他們一團人招來了橫禍--
江湖兒女免不了要拋頭露面,卻因此被京城首惡--八大胡衕的混混頭子徐凱看上後強行挾持,她因不服而死不就範,爹爹為了救她因此甘願被徐凱的手下,在街頭上打得半死!
當時要不是貝勒爺正巧出宮,在街上撞見此事即當街解救她的爹爹,事後並深入瞭解緣由,還命令阿布坦和子揚出手救她--倘若不是貝勒爺,她與爹爹將含冤受辱,他們一家子莫大的冤屈,就要埋葬在這天子腳下!
新眉一家獲救後,為養老先生的傷勢,永琰便好人做到底,將他們一家安置在北京城巷底胡衕的四合院裡,可沒想到,年前新眉的爹爹還是因為傷重而去世。
新眉雖哀痛莫名,可她更明白,永琰是自己的大恩人!因此,今生今世,只要永琰開口,即使要她身入龍潭虎穴,新眉兩眼也不眨一下!
這回貝勒爺有用得著她的地方,新眉當然義不容辭,賣力演出。
今夜在座的,除了點名她陪酒的趙爺外,還有一名笑口常開,看似彌勒佛一樣的中年男子。她聽那趙爺喊那男人,叫他「平貝子」!
「平貝子!美人在懷,您要不幹了這杯酒,那就太不夠誠意了!」趙天祥笑嘻嘻地忙不迭勸酒,他自己已有三分醉意。
「這個……趙爺,我可不會喝酒呀!」一名姑娘前胸幾乎「貼」在他的後背上,簡直讓平貝子坐立難安。
趙天祥性喜尋花問柳,可生性老實的平貝子卻打從一踏進這牡丹苑後,就緊張得他冷汗直冒--
平貝子生平沒上過酒樓妓館,見了姑娘,實在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要不是因為他要變賣祖上一隻價值連城的翠玉,得找個著名的玉商中介販貨,而這趙天祥就是京城裡的知名玉販,更在這販貨行頭中是最頂拔尖的一個--否則說什麼,他都不會跟這性好漁色的趙天祥有什麼勾搭往來!
「不會喝酒?」趙天祥聞言故作驚訝狀。「人生得意需盡歡!不會喝酒--這怎麼成?!來,你得先練練酒膽!」
趙天祥故意斟了滿滿一杯酒,塞到平貝子手中,強迫他喝下。
平貝子愁眉苦臉的,若不是為投趙天祥所好,好給他的玉器尋找個好買主,他實在不必如此苦了自己--
捏著鼻子勉強喝下,本來就甚少飲酒,根本不諳酒性的平貝子,立即給那濃烈的酒味兒嗆得七葷八素……
「咳咳!咳咳!」平貝子咳得不知所以。
趙天祥挑著眉--瞧這態勢,擺明了這平貝子是個瞞貨,應不上他的心!趙天祥一個人喝酒,還真覺得無趣!
他覺得無聊,歪主意就免不了動到旁邊的姑娘身上……
趙天祥這才發現,今個兒這新來的花娘,長得還真是艷冠群倫!「唉呀,我說全牡丹苑的花娘我都見過,怎沒瞧見妳這生面孔的小娘子呀?嘖嘖嘖,瞧妳這小娘子細皮嫩肉的長得可真美呀!說,妳叫什麼名字啊?」趙天祥涎著臉,湊到新眉跟前。
「小奴名叫媚兒!」新眉乖巧地回答。
她知道這個趙天祥三天兩頭就往牡丹苑跑,鴇母好似特別看照他,還特地吩咐她得好好伺候著趙大爺!
雖說趙天祥的銀子不少,可鴇母見慣出手闊綽的大爺,理當只會對銀子有大小眼,因此鴇母對趙天祥特別慇勤的反常舉動,才讓新眉留心起來,主動接近這個趙天祥。
「媚兒?」趙天祥呵呵笑,趁機一把抱住新眉。「這名字取得真好,我聽著就覺得配妳!」
新眉雖然入戲十分,可她生來最痛恨毛手毛腳的臭男人,尤其兩年前經過徐凱的事件後,她更是對這樣的男人恨之入骨--
當下她滑不溜丟地,閃過趙天祥的熊抱,然後擺出一張晚娘臉!
趙天祥一個抱不到,先是挑起眉頭,然後嘿嘿乾笑兩聲。「我看妳趕緊回了鴇母,今夜妳留下,趙大爺褲腰裡那白花花的大把銀子就只包妳一人!怎麼樣?趙大爺我夠賞妳臉吧?」
賞臉?新眉忍不住冷笑!這老不死的傢伙,還真是不要臉!「可小奴不敢瞞銷大爺,小奴今兒個不方便,怕要壞了大爺的興頭!」
「不方便?」趙天祥皺起眉頭,上下左右打量她一整遍。「妳有什麼不方便的?」
「今兒個是小奴亡夫的忌日,所以--」
「亡夫?」趙天祥瞪大眼珠子。「妳嫁過人?還死過丈夫?」
「是呀!」新眉答得順口。
這下子,趙天祥可倒盡了胃口。「呸呸呸!也不打聽打聽,竟敢來觸我趙天祥的霉頭--來人啊!馬上給我找鴇母過來,我要好好問問她,到底上哪給我找了這岑貨進來!」他徹底敗了興,氣得掀桌子、扯嗓子鬼吼。
趙天祥雖然是個男人,可他市井出身,罵起人來連列祖列宗都可一一點名,除了新眉外,牡丹苑裡的鴇兒個個嚇得縮在角落。
平貝子從來沒見過潑皮掀桌,他的驚嚇不比那些鴇兒少,他那肥頭大耳上冒的冷汗,竟然比方才姑娘們貼上身的時候更多……
左右人見攔不住趙天祥,已經有人趕著去找鴇母,可誰知鴇母此刻也正在迎賓廳裡大發脾氣--
今夜,牡丹苑裡事多,再過個一時半刻,屋頂怕就要給掀翻了!
永琰才一進牡丹苑,就發現裡頭熱鬧無比!
趙天祥見鴇母遲遲不來,以為鴇母怠慢自己,又看見新眉一臉冷笑,對他那潑皮罵街的模樣,彷彿半點也不在意!
趙天祥一時面子掛不住,於是大發脾氣,突然上前揪著新眉的衣袖子,居然出手要打女人--
可新眉當然不是省油的燈!
趙天祥拽住新眉的衣袖子,其實得不到半點好處,因為他反被新眉扣住手腕,腕面反背,痛得他嗷嗷怪叫,嘴裡又不三不四的罵將起來。兩人扭扯著,趙天祥不敵,一下就被踢出包廂房……
禧珍這頭,鴇母氣得命令牡丹苑裡的保鑣,把這男不男、女不女的兩人直接拎起,扔到迎賓廳外--
這下子牡丹苑就更熱鬧了!
「唉喲!」
禧珍被保鑣扔出門外摔痛了屁股,春蘭從剛才開始就鬼吼鬼叫的……
新眉聽見春蘭的叫聲才瞧見兩人,她瞪大了眼睛。「妳--妳們--妳們倆怎麼會在這兒呢?」
「新眉?」鴇母走上前。「妳認識這兩人?」狐疑地問。
新眉眼珠繞了兩圈,硬是答不上話。
「原來妳也不是個簡單貨色!」鴇母對新眉起了疑心。
「是啊!這個臭丫頭不但嫁過人還死了丈夫!我說鴇母,妳怎麼把這樣的貨色給弄進牡丹苑裡頭來了?」趙天祥抱著碎裂的屁股,趕緊跑到保鑣身後,挾怨報復。
鴇母臉上一陣青紫,嫁人死過丈夫的事,她壓根沒聽「媚兒」提起過……
「來人啊!把這三個人給我抓起來--」
「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妳這大娘抓我們想做什麼?!」
那大娘--噢,是鴇母,聽見禧珍眾目睽睽下又喊她聲大娘,頓時氣得她橫眉豎目。「做什麼?死丫頭,我想做什麼等一下妳不就知道了?!」鴇母恨恨地說。
春蘭忍不住哀呼!連新眉姑娘都扯進來,這下,大概難以善了了!
鴇母扯嗓子命手下開始抓人,春蘭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當然頭一個被抓個正著。至於新眉雖然能打,可她一個小姑娘家對著數名彪形大漢,自然寡不敵眾,況且這保鑣看來粗獷、身手卻不止一般,不一會兒新眉就失手被擒了!
禧珍則是機伶地躲在桌子底下,東藏西竄的,跟那群彪形大漢玩起躲貓貓的遊戲,而那群窮兇惡煞又不能像她一樣躺進桌子底下,對她這種古里古怪的躲藏法竟一籌莫展,一時間還真抓她不著……
鴇母眼見要被禧珍溜了,她突然撩開裙襬,縱身一記飛腿便踢翻了整排桌子!
在眾人一陣驚呼下,禧珍再也無處可躲,牡丹苑的眾保鑣們於是嘿嘿笑著圍攏來……
「你們想做什麼?我警告你們,別過來啊……啊--啊--」
禧珍蹲在地上抱著頭尖叫,保鑣們圍過來正要抓拿禧珍的時候,阿布坦便接到永琰的指令動手--
此時牡丹苑裡的客人早就逃得逃、抱頭鼠竄的抱頭鼠竄……
只有平貝子,他不知嚇呆了還是怎地,竟然還站在包廂裡頭,愣愣地瞪著大廳上的好戲,臉色慘白……
禧珍躲過魔掌,才剛要拍胸脯慶幸,沒想到突然被人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