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第一武將

第16頁 文 / 綠痕

    「嘗一口好嗎?」他奸聲好氣地拜託。

    一回想起就甩脫不掉的回憶纏住她,在他的要求下,夜色無意識地就著他的手,淺嘗了盛在碟中的湯汁一口。

    「如何?」他一臉期待地問。

    「……不錯。」她不得不老實承認,滑進口中的湯汁,讓她肚裡的餓蟲都被他的好手藝給喚醒了。

    聽了她的評語,風破曉笑了,那是種沒有心機的笑,也不是刻意討好她的笑,而是打心底發出的愉快,忽然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的夜色別過臉,很不習慣這種已經有多年不再接觸到的溫柔,在她轉身欲走時,他拉住她的衣袖,再轉身捧上一鍋湯要她去擺好。

    「我就快弄好了,妳在那邊等會。」他像個一家之「煮」般地對她說著,還伸手推了推站在原地不動的她。

    只能任他使喚的夜色,捧著那一鍋香氣拂面的熱湯來到小桌前,在她放妥時,動作比她更快的風破曉,陸陸續續又上了數道菜,然後拉著她坐下,在她面前盛了一大豌白飯後,笑咪咪地對她說著。

    「吃吧,我特意為妳做的。」

    一桌令人眼花撩亂的菜色,徐徐勾起了夜色小時候的記憶,她記得在她離府去拜師學藝前,她也常像這樣,與善作菜的黃琮,父女兩人一塊窩在廚房裡,由她跟在黃琮的身邊看著他忙碌,然後再坐在桌前用著黃琮特意燒給她吃的菜……

    老父年輕時的臉龐,緩緩與眼前的風破曉重疊了,她不能動彈地瞧著他,赫然發覺,除了武功外,無論在哪一方面,他都與黃琮很像,黃琮的好脾氣、在朝中朝友遍佈的好人緣、固執與耐心,以及關懷她的性子與口氣……他倆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是,與他相似的,是七年前仍未與她漸行漸遠的黃琮,而不是七年後與她宛如陌路人的黃琮。

    不願回想起的酸楚,在一桌的香氣中浮上她的心頭,她忍不住想逃避地站起身,但風破曉卻一把拉住她。

    「妳餓了,吃點吧。」

    努力想隱藏情緒的她,深吸了幾口氣後,才回首看著直捉著她不放的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的風破曉,在她若有所思的目光下,微緋著俊臉。

    「我、我……」他推她坐下,然後動作快速地拿起碗筷埋首在碗裡,「我陪妳一塊吃。」

    「謝謝。」幾不可聞的兩字,在她拿起碗筷後自她唇畔逸出。

    風破曉馬上因此噎著。

    「你能不能克制點?」她歎了口氣,日行一善地揚起一掌往他的背後拍去,實在不懂為什麼就連謝他一下,他也會因此而反常。

    他撫著微燙的面頰,「盡、盡量……」

    可口的熱食進口後,餓了許久的夜色即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來,熱呼呼的食物進了她胃裡時,她這才發覺,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平心靜氣的吃一頓飯,也很久沒有不滿懷心事,專心的吃過一頓飯了。

    坐在她身旁邊扒著飯邊偷瞧她的風破曉,在見著她臉上那份柔和的模樣時,心滿意足地為他倆各盛了碗熱湯。

    「你燒飯作菜的功夫,比你的拳腳功夫強多了。」

    登時被湯嗆到的風破曉,在她面前咳得天昏地暗。

    夜色無奈地一手撫著額,「我是在誇你……」好,不能對他笑、不能直盯著他瞧、不能謝、不能誇,她要是再不牢牢背起這些,恐怕這男人真的會因她而死於意外。

    他咕嚕嚕地灌完一碗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她點點頭,「我知道。」

    她一手撐著下頷,「那你幹嘛又臉紅?」

    繃著臉不說話的風破曉,明亮的黑瞳,在她的注視下,視線又開始到處浮浮飄飄,就是不敢回到她的臉上。

    「你……很高興?」她試著猜測。

    「看得出來嗎?」他隨即一臉慌張地以兩手掩著面頰。

    老天,饒了她吧……

    夜色有些不支地掩著臉,直在心裡想著,她情願去面對囂張又自傲的破浪,或是一天到晚嘰嘰呱呱的石中玉,不然那個桃花眼眨個不停的孔雀也行,曾經出現在她生命裡的男人們,雖然都有些性格上的小問題,但大體上來說,他們都還滿重自尊與面子,也會極力隱藏起不欲人知的缺點,要對付他們不難,只要找出弱點下手就行了,但一個……會害羞的男人?

    這輩子她頭一回遇上,也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至今她還是不懂,自己究竟是做過什麼事,才會讓這個男人為她如此神魂顛倒,她也不知道他為何總是會因她的一些小舉動,或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語,就大大受到影響,使得他與正常時簡直判若兩人。

    她大大歎了口氣,「有沒有人說過你有兩種性格?」為了往後著想,她最好是早點適應他的這兩種性格,要不然她若是不小心害死了這男人,她恐怕一輩子都問不出她的師父身在何處。

    「有……」他尷尬地以指刮著面頰,「知道我暗戀妳的人……」還不就那個三不五時拿他的反應來整他的霓裳嘛。

    「天宮的人也都知道這事嗎?」她想八成天宮的人都知道他的小戀曲,因為他這德行跟本藏不住,連說都不必說,全都寫在臉上。

    他認真地搖首,「不,只有一人。」

    她有些明白地問:「因為不能說?」要是他把她的名說出來,只怕天宮的人不是叫他打消這念頭,就是叫他早早忘了她這個天宮的敵人。

    「這事……妳能不能暫且替我保密?」他並不想太早刺激天涯和那一大票長老。

    保密?怎麼保?

    在她面前,他根本就藏不住秘密,現下只要他倆走到哪,他們就丟臉丟到哪,相信很快全迷陀域的人都會知道,在夜色身邊,跟著個容易因她而臉紅的織女城城主,別說他的名聲保不住,就連她的,也恐將注定會被他給一塊拖下水。

    她頭疼地撫著額,「早知道就讓你凍死在井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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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很久都沒說話了。」走在她前頭的風破曉,有些擔心地回頭看著在他身後當了快一日啞子的她。

    跟著他四處走的夜色,只是抬起頭看他一眼,然後繼續當她的悶葫蘆。

    「妳也板著臉有好陣子了。」他是不小心惹惱了她,還是踩到她什麼忌諱了?怎麼昨兒個還好好一塊與他吃飯的她,今日在一出門後,就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被他問很得煩的夜色,索性停下腳步,左顧右看了一會,發現這條城外小道上來往的行人並不多後,她朝他勾勾指。

    「你不是要我幫你保密?」在他走上前時,她立即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我怕我若不小心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我又得跟個紅著臉的男人在大街上走。」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性子,為了他好,她都已經努力當他不存在了,偏偏他還是學不乖,不懂得記取教訓,他風城主不怕全迷陀域的人都知道他的小缺陷,她可怕了那些每每在笑完他,緊接著就再看向她的人,他不要面子,她要。

    他眼中盛滿意外,「妳也會有怕的人?」他還以為她天下無敵呢。

    夜色沒好氣地瞪著他,「你就一個。」雖然很不願承認,但她不得不說,這男人還真是她的剋星。

    登時心情好到不行的風破曉,又在她的面前笑得一臉陽光燦爛,而那經過許久仍然不肯消散的笑意,在她眼裡,又再次演變成一種呆呆的傻笑。

    「偶爾……請你記一下你的身份成不成?」她受不了地以兩指按著眉心,「好歹你也是個天宮的城主,你想把你的臉都丟光嗎?」完了,現在就連她板著臉生氣,他也可以樂成這副德行。

    「在妳面前……」他搔搔發,低聲在嘴邊喃喃,「很難。」

    她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沒什麼……」他矇混地笑著,轉首看向四處,「獅子呢?」怎麼這幾日都沒見那隻大貓跟著她?

    「跟在附近。」帶著曙光四處走,就等於是替她掛了個招牌似的,到時不是嚇壞迷陀域裡的人,就是讓那些對她不死心的人跟在她後頭窮追不捨,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分開走。

    「噢。」

    「你還要帶著我繞多久?」總覺得他在帶著她四處瞎逛,而他又似乎很享受他倆目前的情況,她不得不懷疑,耐心多得是的他,很可能會這樣與她逛到天荒地老。

    「那就得看妳願不願隨我去一趟織女城。」他心情很好地繞至她的面前,「都好些天了,妳考慮清楚了嗎?」

    「只要你告訴我,我師父在哪,我就同你去織女城一回。」這是她能做的最大讓步。

    他不滿意地搖首,「妳似乎沒把我的條件聽清楚。」

    她都已讓步了,他還得寸進尺?

    「算了,我不介意繼續與你這麼耗下去。」她扭頭就走,懶得看他拿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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