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葉雙
「何必這麼倔呢?咱倆……」他就告訴她真相。
「你別說,我不想聽了……」飛快的搖著頭,雙手搭上自己的耳朵,她鴕鳥似的不想聽到任何有關昨夜的事。
她,就算再倔強,終究也還是個女人,自己拿她的清白開玩笑實在是過分了。
史狄意識到這一點,不顧她動掙扎,硬是將她擁進懷中。
「我們…」
「嗚……」一觸及他那溫熱的胸膛,韋語瑄哪裡還管得了這是屬於死敵的胸膛,滿腹的委屈讓她的淚霎時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接連落下。
「就算……就算……你救了我一命……也沒那個資格讓我以身相許……我……我……」
她邊哭邊說,幾度哽咽的幾乎要斷氣,眼淚和鼻涕全都毫不客氣的往他身上的錦衣抹去。
那娃娃似的哭法讓史狄掩不住心中的驚詫,這個女人究竟還有多少面呢?
或許該說,其實她的潑辣、多話和愛打抱不平只不過是她保護自個兒嬌弱的一個面具。
腦裡思緒轉得飛快,他再一次試圖解釋方才因為自個一時愛玩而產生的誤會。
「我們其實並沒有……」
他的話依然只說到一半,但這次可不是因為韋語瑄不想聽,或是不愛聽。
而是因為那驀然出現在山洞之外,黑壓壓的一群人,除了他史府的總管秦諸臣,護衛西嚴涼,好友武惑離,還有她的爹娘,當然也少不了一群愛看熱鬧的鄉親。
史狄瞪著外頭不速之客好一會,再瞧瞧埋在他懷中痛哭的她。
雖然明白大伙鐵定是因為擔心他們,所以出來尋找他們兩人的下落,一切純屬善意。
可他心底仍暗叫了一聲糟,畢竟瞧瞧他倆現下的景況,只怕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
「呃,韋姑娘,你別再哭了!」史狄猶豫著該怎麼告訴她眼前的事實。
「幹嗎不能哭,怎麼就准你救人,還硬要人以身相許,卻不許人哀悼哭泣嗎?」韋語瑄抬頭想要瞪他,可是人眼的還有不知何時冒出來的一大群人。
是自己眼花嗎?她用力地揉了揉自個兒的眼,但那群人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還有增多的跡象。
然後她想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那不活脫脫的向眾人直告她和他的關係已經非比尋常了嗎?
她頓時白了一張臉,湊巧昨夜感染風寒的餘威讓她感受一陣昏眩襲來,她正好兩眼一閉昏了過去,也省得面對這尷尬的時刻。
teg@躲躲躲!
111!
躲的是在杭州城裡已經襲天漫地的流言。
避的是鄉親父老眸光中那不再掩飾的曖昧與探究。
所以韋語瑄自從幾日前給人抬回了韋家,就一直躲在家裡不出門。
平常是東奔西跑的見不著人,如今卻是天天都稱病的待在家中,雖然日子極悶,可也好過去面對眾人鐵定更加曖昧的眼光。
「老爺啊,這可怎麼好?」聽李玉娘的聲音由遠而近,韋語瑄將被子一蒙,整個人躲了起來。
因為她知曉娘絕對是要到她的廂房來。
而目的,不外乎就是逼婚嘛!』
逼她嫁給那個「死敵」,好讓自己的名節得以保住。
可是,她真非得要嫁他嗎?可別忘了,他身上還背著方老爹的一條命耶!
她韋語瑄怎麼可能去嫁這樣的人,更是笑死人了!
就在她的心思流轉之際,廂房的門果真如她所預料,發出了咿呀聲,被人推了開。
「瑄兒啊!你怎麼又在睡?」一見到床上那一坨,為人母的李玉娘心頭一抹憂慮便起。「是不是人又不舒服了?」
女兒的反常讓她連忙幾個蓮步移上前去,雙手忙不迭的掀開了蓋住韋語瑄的被子,正當她想要將手移至女兒的額際探探溫度時,意外地對上一雙晶燦有神的瞳眸。
「呃,你又沒睡,幹啥這麼躲著?」
一個病了的人,不會有這麼精神的眸光,李玉娘一顆心頓時安了下來。
「我正好倦了,想躺一下。」
既然「裝死」被人這個正著,韋語瑄只好避重就輕的解釋自己的行為。
「你已經窩在家裡好幾天了,不怕悶出病來嗎?你要不要上史家去走走?」
那日在山洞裡找著人,兩人的姿態曖昧極了,她原還以為他們韋家立時就要辦起喜事。
可怎知她左等右等,自家的丫頭整天悶在房裡,而史家那兒也毫無動靜,讓她一顆心為清譽已毀的女兒淡淡揪著。
今天她可是再也悶不住了,準備來找女兒問個究竟,瞧瞧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幹嗎要去那,我和史家非親非故,就算要出去走走也不是走去那兒。」韋語瑄沒好氣的應答,既然裝病不成,索性坐起身。
李玉娘一聽她的話,立刻吃驚的低呼,「什麼非親非故,你和史家的公子……」
「什麼也沒有發生!」她話接得極快,快得讓人極度懷疑她是欲蓋彌彰。
「怎會沒有發生,你那日自個兒親口說……」
「娘,我什麼都沒有說,除了史狄真的不巧的救了我一命之外,剩下的什麼也沒有。」
韋語瑄再一次打斷李玉娘的話,下了床逃避似的踱開。
「可是……」就算女兒說沒有,她怎麼也不可能讓她白白吃了虧。
「沒有什麼可是的,反正我這輩子和他什麼都不可能會有,所以爹娘你們就別瞎操心了。」
話一撂下,她腳底抹油的溜出了房門。
既然躲在家裡不得安寧,那她還不如出去,至少外頭的人就算好奇,也不可能真的會張口問。
「老爺,這可怎麼辦?」望著女兒消逝的背影,李玉娘優心不已的望著自個兒從方才就不語的夫用。
「別擔心,咱們先靜觀其變,要是這史公子遲遲沒給咱們一個交代,咱們再來煩惱也不遲。」韋長慶安慰著愛妻。
「可是,語瑄這丫頭這般倔氣,我怕……」
「別怕,這史公子不是一個沒分寸的人,我相信他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代,至於該怎麼做,就等流言平息了些,咱們再來設法吧!」
$@@「喂,吃藥!」一碗冒著煙的藥被端進了史狄的房間,重重的放在屋裡的花桌上。
武惑離瞪著要死不活躺在榻上的史狄,想要閉出他一點反應。
但不管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著,床上的人甚至連起身吃藥的意願都沒有,於是他索性開口炮轟。
?「就沒見過你這種人,救人可以把自己救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明明是有功夫底子的人,哪受不住小小風寒,偏偏要一個勁地把真氣全渡給旁人,不顧自個兒,現下可好,病了吧!」
「我沒事。」原本朗朗的炯目變得黯淡,但史狄仍是強撐著。
「沒事?!」武惑離揚起一抹不信的笑容,輕嗤道:「信不信,現在我只要一根指頭就可以撂倒你?」
「這話未免托大!」史狄自榻上坐起,搖了搖頭笑說。
「托大?!你這話可是瞧不起我?」
替他白白擔心半天,現下又說話這般不中聽,他要再不生氣就是聖人了。
所以他氣得咬牙切齒,彷彿想找人拚命來著。
「我沒瞧不起你,倒是你怎麼了,一大早就滿肚子火藥似的,嗆人。」
史狄揚起一抹淡笑,關心的問,順道輕易的化解了一場極有可能發生的較量。
「你還敢問我是怎麼了,千交代、萬交代,要你別去沾染韋語瑄那女人,你倒好,話沒聽進去一句,不但沾染了,還讓全城的人都知道,敢情你是嫌你的日子過得太好?」
「怎地,流言而語滿天飛?」史狄心知肚明的問。
「何止,那些人哪管你是不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了那女人一命,他們只差沒將八人大轎扛進史府逼婚。」
「是嗎?」對於武惑離誇張的說法,史狄沒啥反應,只是淡淡的兩個字打發。
「就這樣?」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眸,武惑離瞪著他冷淡得不像話的反應。
「不然我該怎樣?」他好笑的反問。
「你應該跳出來說明自己的作為純粹為了救人,半點都沒有輕薄的意思,然後從此和那個韋語瑄老死不相往來。」
「我何必,別說我和她本就無事,就算真有事,我想娶,人家還不一定想嫁,要不然我還真想……」史狄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只剩喃喃自語,讓武惑離聽不真切。
可望著好友臉上始終不退的談笑,武惑離敏感的發現他的眸中有一種名為「情感」的東西。
這讓他驚覺事任非同小可,著急的開口問:「你該不會真的想娶吧!」
面對他的大驚失色,史狄只是笑而不答,「幫我叫嚴涼來見我。」
「你要於嗎?」
「交代一些事!」
「什麼事?」
「時候到了你就知道了!」史狄賣起關子。
望著他那帶笑的蒼白臉龐,武惑離的心中猛地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
看來,他真的應該要做些什麼,免得史狄就這麼一頭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