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鈺玟
「辦事?辦什麼事呀?」段玉蝶開始發揮她旺盛的好奇心。
「辦……呢辦……」他考慮著要不要把解除封印的事情告訴她。
「辦什麼事?你快說嘛!」段玉蝶所有的優點裡一向不包括耐心這項。
「這……不能說。」宮齊片決定不告訴她,因他不希望讓她擔心。
「為什麼不能說?」她換而不捨地追問,頗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式。
「呃……天機不可洩漏。」情急之下,他只有借用一下凡間的用詞了。
段玉蝶不甘心地嘟起小嘴,「不說就不說嘛!誰希罕?」把頭撒向另一邊去,不看他。
「這樣就生氣啦!」宮齊月貼著她的臉頰,輕道。
她不理他。
「別生氣了啦!那這樣吧!等我們把打狗棒交給凌書恆後,我就帶你到中原去玩,你說好不好?」他寵溺地說著,忘了他是天神的身份、忘了他的任務尚未完成。
段玉蝶聞言,雙眼一亮,「真的?你沒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宮齊月輕點她鼻尖。
她想想也對,於是便興奮地抱住他,「哇!宮大哥,你對我真好!」她己經開始在期待「中原之行」了。
宮齊月摟緊她,「蝶兒,以後別再叫我宮大哥了。」他不希望她把他當成哥哥,他想當她的愛人、她的丈夫。
「那要叫什麼?」她問。
「叫我的名字齊月。」他的聲音輕柔。
一股異樣的感覺流過段玉蝶的心房,不知名的羞澀一波波地湧向她,使得她臉上一陣燥熱,她輕輕垂首,用蚊子才聽得到的音量叫了一聲,「齊……月」
「聽不清楚,來,再叫一次。」宮齊月鼓勵著她。
「齊月。」音量是有大聲了點,不過,頭也垂得更低了。
「嗯,我的蝶兒。」他疼惜地抱著她。
又是個相擁到天明的夜晚,火仍然燃燒著……
※※※
「到底還有多遠啊?」段玉蝶一邊走,一邊用寬大的衣袖當扇子扇涼,五月的天氣,熱得令人受不了。
「最慢傍晚就可以進城了。」宮齊月回頭看她,「我說要背你,你又不肯,現在後悔了吧!」
「我才沒有後悔咧!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寧願用走的。」說完抬頭看到前方不過處有座小茶棚,她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齊月,你看,」往前一指,「我們有水可以喝了,快過來?」說完就蹦蹦跳跳地朝茶棚奔去。
宮齊月微笑地隨後跟上她。
灌了一大杯茶下肚後,段玉蝶又開始吱吱喳喳了,「哇,差點渴死我了?」見他桌上的茶水仍是滿滿的,一口也沒渴,遂問:「你不渴嗎?齊月。」
她不相信,從早上走到現在,整整三個時辰,他都不渴,不會想喝水。
宮齊月只是笑笑,不答腔。
「唉呀!現在有茶喝,你不用那麼節省口水了啦?」
一路上,平均段玉蝶說二十句話,宮齊月還說不到三句,因此她認為,他之所如此惜言如金的目的就是在防止「水分」流失。為了不讓她冒出更令人噴「茶」的字眼,他只好開口,「我不渴,你慢慢喝吧!」
「怪人。」她咕噥,在舉杯喝茶的同時,眼角餘光瞟到有一堆人擠在茶棚外的大樹下,不知是在看些什麼東西?
宮齊月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麼,遂道,「坐好,等待會兒人少的時候再過去。」他不想讓她去和那群人擠來擠去,除了他之外,他不允許任何人,尤其是男人碰她。
段玉蝶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抬起到一半的屁股再黏回板凳上。
望啊望、等啊等,終於,讓她等到了,她立刻飛也似地衝了過去看,只見樹幹上貼了兩張畫像,用紅色圈出了斗大的兩個字——懸賞。
看看那兩張畫像,呃……其中一張怎麼愈看愈像自己,而另一張則像齊月?
段玉蝶轉身問剛跟上來的宮齊月,「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走一步是一步羅!還是你想放棄?」
「不可以放棄,這是我親口答應洪伯伯的,一定要做到。」她有恆心、有毅力。
「那就繼續走吧!記著,有我在,不用怕,你愈心虛別人反倒愈會懷疑你,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就算他們看過那張畫像,但他們畢竟是第一次看見你,心中必然不是很確定,只要我們從容應付,絕對不會被發現的,知道嗎?」
「嗯」
「走吧!」牽起她的手,往目的地邁進。
※※※
黃昏時候,宮齊月和段玉蝶兩人來到岳州城外。
「齊月,你看。」段玉蝶指著城門下的數位官兵。
每個要進城的人都得經過盤查,看樣子,他倆想進城可就得多花點心思了,此時,正巧來了一對老夫妻,宮齊月腦海裡突地靈光一現,他拉著段玉蝶去向那對老夫妻說明緣由後,並請他們幫忙。
原本那對老夫妻還在猶豫,但看這兩位年輕人並不像壞人,於是便欣然答應了。
為了不讓盤查的官兵發現,宮齊月相段玉蝶拜託那對老夫妻讓他倆假扮成他們的兒媳一起進城,且段玉蝶在她那「白泡泡,幼咪咪」的嫩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泥巴,並偽裝跛腳,把布包著的打狗棒拿來當枴杖,宮齊月則戴了破斗笠,一眼用布包起來假裝失明,如此瞞天過海……
就這樣,遠遠地,一對老夫妻身後跟著一對男女往岳州城而來。
待他們一行人來到城門下,守門的士兵攔下他們問,「你們打哪兒來的?進城做什麼?」說話時,眼珠子還不斷地往那年輕女子的身上瞟,使那女子害怕地偎進身旁高大男子的懷中。
「這位官爺,我們一家四口是從前面杏花村過來的,想進城投靠我的大兒子。」老公公拍拍身旁年輕男子的肩膀,「這是我的小兒子和去年剛討的媳婦。」
「長得不錯,可惜皮膚太黑,還跛著腳。」那士兵道,末了還輕佻地往女子臉上一勾。
「啊!」那女子嚇得把整張臉全埋入懷中,身體輕顫著。
老公公及時拉住小兒子欲揮出的拳頭,「我們是鄉下人家,哪能和官爺您相比?」老公公拿出一些碎銀子塞入那士兵手中,「一些意思,請官爺們喝個茶。」
士兵瞟瞟那幾錠碎銀,手不耐地揮了揮,「走啦!走啦!」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老公公忙帶著他們離開。
士兵將銀子往空中拋了拋,用另一隻手——剛剛摸了那女子臉頰一下的那隻手,想數數看到底有多少碎銀時,忽然發現指頭上沾了層深褐色的泥土,他眉頭一皺,突然想起他剛是用這隻手去勾那女子的臉,而這泥土想必也是由那女子臉上「刮」下來的。
那士兵也不笨,一發現指上的泥土,立即警覺事有蹊蹺,再看到原本跛腳的女子因放鬆而忘了偽裝的腳後,便馬上朝他們四人大喊:「你們別走,站住!」
然而他們當然不可能會聽那士兵的話而停下來,又不是不要命了,只見宮齊月忙拉著其他三人往巷子裡躲去。
「快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快——」後頭的士兵們窮追不捨。
東鑽西鑽、左鑽右鑽,終於看到了間破屋子,四個人陸續問了進去。
「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待士兵們的腳步聲遠去,四人才敢略略地探出頭來,「呼——」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老公公、老婆婆,你們還好吧?真對不起,連累你們。」段玉蝶愧疚地道。
老公公喘了幾口氣道:「我們不礙事的,總是比較沒用了點,才跑這一點路就累得喘吁吁。」
「您別這麼說,老公公。」想起剛剛老公公拿了不少錢給那士兵,她忙向宮齊月道:「我們的銀子呢?」
自從宮齊月見識過她用一錠白銀買一串糖葫蘆後,從此錢都由他掌管,免得被她平白浪費掉。
宮齊月明白她的意思,立刻解下肩上的青色包袱,遞給她。
「老公公,剛才真是謝謝你們的幫忙,這些銀子送給你們。」段玉蝶將包袱遞給老公公。
「不用啦!我和阿鳳真的是來投靠我們兒子的,我們待會兒就要去找他,錢我們用不著,倒是你們個年輕人,出門在外,沒錢怎麼過日子,這些銀子你們還是自個兒留下吧!」老公公推辭道。
「可是,這……」段玉蝶不知該怎麼說服他,求救地望向宮齊月。
宮齊月將包袱塞入老公公的手中,「這些錢您還是收下吧姥伯,銀子我們身上還有,要是您兒子現在碰巧缺錢,不就用得上了嗎?」
「這……好吧!」老公公答應了。
「老公公,我們得走了,您和老婆婆可要小心點。」
「這我知道,你們自個兒也要小心點,城裡是有很多官兵的。」老公公叮嚀道。
「嗯,那我們先走了。」宮齊月道。
「老公公、老婆婆,你們保重了。」段玉蝶揮手道別。
「你們也保重。」老夫妻目送他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