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舒琳
「你還不快跑,發什麼愣?」
隨著這聲焦急的大叫,古嬋雲發現自己被白衣男子拉著往前狂奔,意欲擺脫追殺她的人。
跑著跑著,古嬋雲腳下一個踉蹌,身子不穩的往一旁跌去,幸好白衣男子及時扶住她,否則只怕她會跌傷,只是這一耽擱,身後的腳步聲又逼近了一些,兩人面面相覷,他突然將她攔腰抱起又開始狂奔。
古嬋雲嚇呆了,直到她意識到自己正被陌生男人抱在懷裡,雙頰立刻飛上緋紅,心也如擂鼓般怦怦直跳。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衝擊著她,一股血腥氣味拉回她縹緲的神智後,她才驚駭地發現他肩頭傷口流出的血濕了他的衣襟。
「放我下來,你在流血,不能這麼用力的!」她試圖提醒他別這麼做,因為這樣會害死他的。
可是白衣男子卻置若罔聞,只是一味地奔跑著。
就在古嬋雲擔心不已時,白衣男子甩掉那群人,在穿過一片叢林後,來到一個相當隱密的山洞。
一進到陰暗的山洞裡,他馬上放下她,神情痛苦地跌坐在一旁。
古嬋雲見狀,顧不得男女有別,伸手扶著他,「你還好吧……」
她話還沒說完,白衣男子迅速地摀住她的嘴,在她耳邊沉聲喝道:「別出聲,你會害死我們的!」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又嚇著了古嬋雲,可空氣中瀰漫的緊張氣氛,讓她乖乖地待在他懷中一動也不敢動,可是兩個人靠得這麼近,那飄入鼻問的男性氣息和他捂著她唇的大手都叫她頭腦發昏、心兒狂跳。
好半晌後,見外頭沒有動靜,白衣男子才緩緩地放開她。
「他們應該不會找到這裡,但是為防萬一,你還是快離開吧,否則被他們找著了,我可沒有把握還能保你周全。」他語氣冷漠的說。
她搖搖頭,「我不能走,你受傷不輕,我不能見死不救,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去採些止血的藥草讓你敷上。」
她轉身想走出丟,卻被身後的人給叫住了,「不用了,你趕快給我滾!」
聽見這聲不領情中還帶著不耐的低吼,古嬋雲柳眉一皺,回過身緊盯著他,見他臉色蒼白地強忍痛楚,她不悅的問道:「喂!你這人怎這麼不知好歹?你再這樣下去會流血而死的,還想逞強?我剛剛救了你一次|」
「救我?」他打斷她的話,嗤鼻道:「你沒事在山上亂跑擋了我的路,害我被追上不說,還在一旁哇哇亂叫,讓我莫名其妙地被砍一刀,還有臉說你救了我?!是我救了你還差不多!」早知道他就任那群殺人不眨眼的惡人將她砍成肉醬算了,他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古嬋雲杏眼圓睜,不敢相信他竟然惡人先告狀,不禁火冒三丈,「你怎能顛倒是非、黑白不分啊?明明是你走路不長眼的撞上我,害我的藥草全給人踩壞了。而我看見有人想暗算你,才好心提醒你,沒想到你竟說是我害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她一張小臉漲得通紅,越說越生氣,「若不是為了救你,我怎麼會被人當作是你的同黨,跟著你被人追殺逃到這裡?哼,算我多管閒事。」
將心中的不滿宣洩完後,她有些訝異自己的情緒一向少有波動,怎麼會有這種潑婦罵街的言行舉止?
「你是多管閒事……該死:」白衣男子低吼著,卻因過於激動而牽動傷口,他神情痛苦的脫口咒罵。
古嬋雲見狀,心下一軟,「你別再亂動。」可話一出又覺得餘怒未消,嘴硬地又說:「痛死你活該!這是老天爺對你說錯話、冤枉好人的懲罰。」話雖這麼說,她還是神情緊張地看著他。
這看在白衣男子眼裡只覺啼笑皆非,眼底閃著饒富興味的光芒,唇邊也揚起一抹輕佻笑意,「小娘子,你叫什麼名字?」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她愣了一會兒後,囁嚅地說:「你問這個做什麼?你又沒說你的姓名,憑什麼我要告訴你我的名字?」
「紀翔飛。」他說出自己的姓名,眼裡蘊含深意的光芒更為明亮。
「什麼?」古嬋雲一時沒會過意來。
他咧嘴一笑,「紀翔飛,我的名字,你不是想知道嗎?」
打從兩人相撞後,他並沒有機會看清楚她的長相,此刻就著黯淡光線,他看見面前是個村姑打扮的姑娘,面容清雅娟秀,這引起了他的好奇,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肩上的傷口似乎不再那麼的疼痛了。
古嬋雲聞言,沒好氣地說:「我哪有想知道你的名字,我又沒問。」
「是嗎?你死纏爛打地不肯離開,小娘子,你是不是對我有興趣?」
見他一臉的邪氣,口裡還胡說八道一通,古嬋雲又羞又氣,「喂!你別亂說話,小心天打雷劈!」
紀翔飛見他的話逗得她滿臉嬌羞,心中一樂,乘勝追擊地說:「我可沒胡說!你看,咱們孤男寡女地獨處在山洞裡,怎不令人想入非非啊!」
聽他越說越不像樣,她氣得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想破口大罵,但她想了半天,卻想不出什麼罵人的字眼,久久才說了一句:「你……你真可惡!」
紀翔飛見狀,樂得呵呵大笑,只是這一笑又扯到傷口,也讓他想到此刻的處境。
「你快走吧,這裡很危險。」他已經沒有精神和她玩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他極力忍痛的表情,古嬋雲不想就這樣離去。
「我這就去採藥草為你療傷止痛。」
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到洞口時,一股突如其來的衝動,讓她轉過身朝他丟下一句:「我的名字叫古嬋雲。」
話一落,嬌羞神情倏現,她轉身飛奔離去,留下一臉不解又錯愕的紀翔飛,腦中不斷迴盪著她的名字。
古嬋雲仔細找著具止血功效的藥草時,腦中也不斷地問著自己:為什麼要告訴他自己的名字,為什麼?最後,她告訴自己這只是禮尚往來。
人家都說出他的名字,她當然也要讓對方知道,不是嗎?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透,與這個陌生人相處不到一個時辰,竟讓她的性情判若兩人,她以往的冷靜自持都到哪裡去了?
懷著不解的心情,古嬋雲拿著藥草回到山洞,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咦,他走了?剛剛該不會是一場夢吧?不,不可能!」她搖搖頭,不可能是她的幻覺,可是他走了,他還受著傷……更令她不解的是,為什麼心中那般失落感會讓她這麼難受?
好半晌,她才接受他離開的事實,慢慢地走出山洞,從樹葉間隙中灑落的夕陽餘暉,提醒著她天色不早了。
紀翔飛……她默念著這個名字。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住在哪兒?為什麼那些人要追殺他?
等等,她怎麼又開始想這些了,她今天是怎麼了?一點都不像以往的她。古嬋雲甩甩頭地暗罵自己,想讓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遠離腦海。
她又看了眼天色,心想出來這麼久了,王老爹與大娘不知會有多擔心,這一想,她隨即振了振精神,轉身往山下走去。
「老太婆,你怎麼會讓一個姑娘家獨自上山呢?」一臉焦急的王祥忍不住數落著妻子。
王婆聞言一臉委屈,「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原本是想著讓她上山采採藥、散散心而已,怎知天都要黑了,還不見她的人影。」
「萬一遇上壞人還是野獸,那可怎麼得了……不行!我還是出去找一找。」王祥邊說邊往外走,一打開門,門外站的人就是讓他擔心的古嬋雲。
「雲兒,你怎麼這麼晚……哎呀,你身上怎麼有血?!你受傷了?」王婆著急的驚叫道。
古嬋雲低頭看著自己,衣服有好幾處污漬和血漬,污漬應該是跌到地上時弄到的,至於血漬則是被紀翔飛抱在懷中時染上的,想到這裡,倉皇的神色中不自覺地多了幾分羞赧。
「雲兒,你傷到哪兒了?要不要緊?我看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好了。」王祥關心的問道。
古嬋雲還沒進門,便聽見他們為了她吵鬧不休,此刻看兩人又為了她這麼著急,不禁愧疚不已。
「王老爹,不用了,我一點事也沒有,也沒有受傷,你們不用擔心。」她安撫著兩人。
「那這血是怎麼回事?」
古嬋雲淡淡一笑,說出她想好的借口,「採完藥後,我在下山的途中看見一隻受傷的兔子,這血漬就是我將它抱在懷裡時沾上的,為了替那隻兔子療傷,耽擱了時間,才會這麼晚回來。」
若紀翔飛知道她將他說成是兔子,不知會做何感想?不過話說回來,兩人應該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他也就無從得知了。一想到這裡,她神色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