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鄭妍
「想通了什麼事？能告訴我嗎？」
「現在還不行！」雪如若有所思的說。「我還不能確定，我必須去求證一下。」
※※※
隔日下午，雪如果然出門求證去了。
她前往的目的地是夤永的永郡王府。
不用說，夤永在見到雪如的那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複雜得可以。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故意對她做出那種事之後，她居然還會主動來找他；就算他現在親眼見到她的人，他仍有不真實的感覺。
是驚訝，是難以置信？是意外、是厭惡，還是驚喜？也許都有吧！
「好了，過去的事就算了，年輕人吵點小架，沒什麼的嘛！」在一旁充當和事佬的任嬤嬤笑看著兩人。她之前還擔心模樣好登對的他們一吵架就鬧翻了呢！還是人家女孩子大方，不像夤永，任她說破了嘴，他就是不去找人家重修舊好。
雪如一見面，目光就鎖在夤永身上了。
果然她的心跳還是變快了！她知道自己不像韻柔，是因為害怕夤永而緊張使得心跳變快的，那到底是為什麼？難道說，她真的對他產生感情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她一直沒有察覺呢？
「你來做什麼？」夤永的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的冷淡。「如果你是為了那件事來興師問罪的，那你可是白來了！因為我不覺得我做錯事，我不會向你道歉的！」
本來已經不打算生氣的雪如，被夤永這幾句話惹得不禁又要動怒了，她瞪著他死都不笑的臭臉，憋著氣說：「你放心，本姑娘不是那種會記恨的人！誰來找你興師問罪呀！我是……我是……」
「是什麼？」夤永冷眼看著突然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的雪如。
「我……」雪如的心就像要從胸膛蹦出來似的，她突然緊張起來，想說的話都哽在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夤永等不到雪如的回答，不耐煩的對她說：「對不起，我還有事，你自己請便吧！」
他說完便踏著大步向外走去，任嬤嬤在他身後追喊：「你上哪兒去呀？會回來用晚膳嗎？」
「不回！」夤永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人早就走遠了。
「這孩子！」任嬤嬤搖了搖頭，然後抱歉的對雪如說：「雪如格格請不要見怪，夤永他太失禮了，等他回來，我會好好罵他的。」哪有客人來了還跑出去的道理，這孩子真的是太過分。
「任嬤嬤，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雪如反過來安慰任嬤嬤，她會消氣是因為任嬤嬤愧疚的表情打動了她。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陪罪才好？」任嬤嬤萬分抱歉的說道。「雖然我不清楚那天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不過我想一定是夤永的錯，才會讓你那樣匆匆忙忙的離去。我在此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他的不對。」任嬤嬤說著說著，就對雪如低頭屈膝，表達她的歉意。
「任嬤嬤，你不要這樣！」雪如一慌趕緊扶起任嬤嬤。「我沒有說不原諒他呀，任嬤嬤你快起來吧！」
真是個好孩子啊！任嬤嬤欣慰的點點頭，微笑道：「我就知道雪如格格心胸寬大，今兒個你親自拜訪，就是為了原諒我家夤永的吧！」
「我……唉……」雪如沮喪極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何而來的。
在這個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的莫名其妙，難道就因為雪兒昨天對她說的那些話，今天她就來找夤永求證？求證什麼，求證她對夤永的感情嗎？任嬤嬤要是知道她來的目的，一定會笑她的不知羞的。
雪如忽然覺得自己好丟臉，還好夤永走掉了，要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說出令自己蒙羞的話呢！
「任嬤嬤，我該走了！」雪如紅著臉，打算離開這個她不該來的地方。
「雪如格格，你可以先聽我說幾句話再離開嗎？」任嬤嬤還不打算放雪如走，她抓著雪如的手，滔滔不絕的說：「你可以說我這個老太婆多事，不過有幾句話我不得不說。我不是為夤永說話，不過夤永他以前的個性不是這樣的，是他姐姐死後，他才變成這樣的。」
「哦？」雪如緊盯著憂慮的任嬤嬤看，很感興趣的追問：「就是進宮的玉貴人嗎？」
「是啊！」任嬤嬤眼泛淚光，沉痛的說：「夤永和夤玉感情很好，夤玉的死令他很自責，他認為自己沒有保護好夤玉……」
「這怎麼能怪他呢？」雪如急急的打斷任嬤嬤的話。「雖然我不瞭解這件事，不過夤玉的死應該是她自己選擇的悲劇，他怎麼能怪自己呢？」
任嬤嬤搖著頭，歎著氣，「唉，夤永他怪他自己、怪命運，他……他甚至還怪到所有跟夤玉有關聯的人身上，像是皇上……」
「這個我知道。」雪如小聲的說。
任嬤嬤沒有聽到雪如說的，她繼續說：「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這孩子，我想我是無能為力了！」她看著雪如，把她的小手握得緊緊的。
「雪如格格，夤永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交給我？」雪如聽得糊里糊塗的。「任嬤嬤，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把夤永交給她做什麼啊？
「雪如格格，請聽老身說。」任嬤嬤認真的說道。「我知道夤永那孩子表面上裝作不在乎，其實他心裡面是很在意你的！你不知道，這幾天我看他心神不寧，吃也沒吃多少，晚上只怕也沒睡好，我想他一定是在想你……」
「想我？」雪如聽了笑出聲來。「任嬤嬤，你不要尋我開心了！夤永他怎麼會想我呢？我看他討厭我都來不及了。」
任嬤嬤猛搖頭。「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他了！」
雪如扁扁嘴，她不想跟任嬤嬤再討論這事。
「我看得出來他是在意你的。」任嬤嬤不厭其煩的再說一遍。「雪如格格，你呢？你對夤永是不是有點好感呢？」
「我？」任嬤嬤可把雪如問倒了。她緩緩的搖頭，沒有說話。
她怎麼回答得出來？她現在已經是一團亂，理不出頭緒，而找不到答案的她怎麼給任嬤嬤答案啊？
她從來沒有這麼茫然過，真的！
雪如沒有說話，讓任嬤嬤誤以為她是在害羞，於是她再接再厲的說：「請你給夤永機會好不好？你常來走動走動，你們相處的時間一久，你就會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雪如無言的看著任嬤嬤，她下意識的點頭了！
※※※
接下來的日子，雪如果然三天兩頭的往永郡王府跑。
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她想把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弄明白。
身為一個格格，還有一個女人的矜持早就讓她丟到天邊去了，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也不在乎這麼做會對自己造成什麼樣負面的影響。現在她只想忠於自己，還有忠於自己的心情。
夤永對她的頻頻造訪頭痛極了，他根本不想見她，根本不願讓她踏入自己的家一步。
可是礙於任嬤嬤，他沒有說「不」的權利。只要雪如來的時候他在家，他就不能不招待她，在任嬤嬤的監視下扮演好主人的角色。
說是要招待，事實上刻意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小倆口的任嬤嬤，也不知道她不在場時他們都在做些什麼，如果她知道實情的話，應該會氣得跳腳吧！
夤永怎麼可能對雪如做什麼呢？他都做他自己的事，像是看書、練字，要不就耍兩套拳自娛娛人。基本上他是把雪如當作空氣一般，從來不理她，只做自己的事。
雪如也不會和他主動說話，她只是用很平靜的表情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沒想到自己這樣的態度居然還趕不走雪如，不管他是如何冷淡的待她，她還是會再來，而且還是一樣默默看著他，什麼都不做。
※※※
在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天之後，夤永終於爆發了。
「你到底想要怎樣？」在他的寢室，他怒氣沖沖的對雪如吼道。
「我想要怎樣？什麼意思？」雪如愣愣的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你只是看著我就滿足了嗎？」他大聲的問。
「算是吧！」雪如的嘴角浮現滿足的笑容。
能這樣每天看著他，她真的滿足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逐漸清澈透明，她終於弄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了！
要不是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一定不會知道自己是渴望見到他的。每一天她都希望見到他，即使他對自己不理不睬，她還是希望見到他。
和他在一起，她的心就會獲得平靜，一種幸福感便油然而生。
她是在意他的，不管他對自己的態度如何，她就是無法不在意他。
現在，她終於明白雪兒愛大哥的心情了。那時她始終就是想不通雪兒為什麼要愛得這麼痛苦、這樣辛苦；如今她自己體會到愛情的力量，也不能避免的陷下去了！
聽到雪如的回答，夤永先是一怔，不過他很快的恢復過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把戲嗎？你以為這樣絆住我，就可以讓我不去接近韻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