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笙晴
牧諼感覺到灼熱的視線正盯著她,盛怒的變眸轉而瞪住陌生男子,墨鏡後的眸子放肆又大膽,她沒看過這麼無禮的傢伙。
他在嘲笑她嗎?笑她竟需要一個陌生人來刺激男朋友回頭?
萌生這個念頭後,她羞憤至極,使勁地甩開他結實的手臂。
「看夠了沒?是我甩了他、我不要他了,男人有什麼了不起,我牧諼還怕沒人來疼嗎?」可是鄒勁對她的百般呵護和忍讓,在此時竟一幕幕地浮現在腦海,她的心一陣疼,眼眶熱熱濕濕的。
「牧諼!?」男人輕揚劍眉,似對牧諼的名字並不陌生。
「別叫我,我不認識你。」她傭強地別開臉忍住鼻酸,想把手中的票丟出去。
驀地一隻大手抓住她白暫皓腕,充滿磁性的好聽聲音道:「去了可惜,送給我如何?」
牧諼非常不可思議地望著他,「我寧可丟掉也不讓你撿到便宜!」況且已經開演廿分鐘了。
男人扳開她緊握的手指,把其中一張票拿出來。
「住手!還給我。」她氣怒地叫。
「我沒有佔到便宜,你不是想要有人陪嗎?我陪你。」隨即拿下墨鏡掛在圓領中間,拉起她的手,霸道地將她拉進戲院內。
此刻,他的心情也是很糟的,正需要一部輕鬆喜劇緩和情緒。
牧諼錯愕了半晌,任由他半拖半拉著。
他在黑漆漆的戲院中找到位子,強硬地按她坐下來,她的抗議聲未登,修長的食指便壓住她微啟的紅唇。
「別吵到別人。」語畢他才落座,日光落在已經放映的螢幕上。
「你——」他的食指再度侵犯她的唇,她悚然一驚,活靈的秋眸乍現羞怒。
「噓。」他附在她的耳畔輕語:「安靜,我們都需要息怒,別再吵我了。」
灼熱的呼息放肆地噴拂在她耳畔,一瞬間她竟奇異地被安撫下來,但他有什麼需要息怒的?
她狐疑的目光並沒有得到他的回答,那雙在黑暗中仍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專注在螢幕上,她放棄尋找答案,亦將視線調至螢幕,渴望這部浪漫喜劇能帶給她歡笑。
萬萬想不到她會和一個陌生男人看完一部電影,這要說出去,怕是許多男同學都會跌破眼鏡,因為怎麼也輪不到一個陌生人陪她才對。然而事情就突然發生了,連她都覺得莫名其妙。
出了戲院,他又重新載回墨鏡,繡著NIKE字樣的帽子沒拿下來過,一副醋勁十足的模樣。
他十分高大,肩很寬,隱約看得出來胸肌有練過,直挺的鼻、剛毅的下巴,不苟言笑的唇線……牧諼猜測這個男人應該不怎麼好相處,但外表倒是挺賞心悅目的。
「看你這麼酷的樣子,想像不出你會搭訕女孩子。」她盯著他開口。
他原本遙遠地視線,緩慢地回到她臉上來。
「是你向我搭訕的,我不過是順水推舟拗到一張電影票而已。」
「我向你搭訕?」她的聲音條地拔尖,「喂,你可知道我是誰?有上百的男人要約我吃飯、看電影呢,我需要向你搭訕?」真是笑話~「哪些男人呢?」不苟言笑的唇線忽地弩起。
「你!」她握緊拳頭,這個男人好壞!「本大小姐的風光沒必要讓外人看到。」
「何必那麼生氣呢?剛才在戲院裡,你笑起來的樣子很甜,比生氣的樣子可愛多了。」
「你偷看我!」一陣羞惱衝上腦門。
「漂亮的女孩誰都喜歡看。」他沒有生氣,便過來讚美她。
她征了征,罵不下去了。
「渴不渴?」他忽然問。
「渴。」她大聲的說,為無法順暢開罵而氣惱。
「罵人當然會喝了。」彷彿吃定了她,他兀自笑了笑,頎長的身影走向泡沫紅茶攤。
牧諼則在原地生悶氣,今天真是倒楣透了,遇上這麼一個怪人。
片刻,他端了兩杯珍珠奶茶過來,遞了一杯給她。
「吝薔!你不會請我去咖啡館喝咖啡嗎?路邊的珍珠奶茶有什麼好喝的。」
「你出錢我就去。」他倚在石柱上慢條斯理地說,一邊吸著嫩Q的粉圓。
牧諼挑高細眉,有點明白了。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沒啥身外之物——錢。」
「沒塊錢……很難泡到馬子的。」她幸災樂禍地脫著他。
「比方說是你。」
「嗯。我找男朋友絕對不找沒錢的、矮個兒的、長麻子的、霸道的,還有會惹我生氣的。」
「可是剛才就有人惹你生氣,據我瞭解,他就是你的男朋友。」
她身子一震,靈眸瞪住他,糾正他,「是前任男友。」
「這麼說你到他死心了?那麼有空我會去恭喜他。」
「值得。」他用眼尾瞄她,從沒想到在口頭上佔便宜是這麼大快人心的事。
「這種事值得恭喜嗎?」不知不覺地她又提高了音量。
「哼,別為他高興的太早,我和他還沒完。」她一臉的不甘心。
「哦!」
「小倆口吵吵架而已,不久後他一定會回頭,他對我的愛不會這麼唐淺,他很快會知道這一點。」
「你真堅強。」他嘲諷一笑。
「你呢?怒火可消了?」
他的臉忽地拉下來,把喝完的杯子往垃圾筒精準丟進,眼神一沉。
「難道也跟女朋友吵架了?」答案若是肯定,她一定要好好的笑話他,把剛才丟盡的面子扳回來。
他渾身一震,半晌才說:「這是我的私事。」
「被我猜中了。為了你沒錢沒勢,對吧?這也不能怪她,你除了這張臉長得不錯外,實在沒什麼吸引女孩子的本錢。」她倪著他。
「我走了。」冷冷地拋下一句,一手壓低帽子,一手插入口袋,他轉身離開。
「喂!說你幾句就不高興了啊!沒風度!」她嘟著嘴,氣憤地往另一頭走去。
臭男人!
平時每個人都對她百依百順的,今天卻有兩個人與她作對,要是再碰上那個戴帽子的男人,她會叫他吃不完兜著走:至於變了心的鄒徑……她頓了腳步,恨恨地看著遠方——他想分手是他的氣話,是他想博得她注意的手段,她會給他回頭的機會,畢竟……若是要提出分手,也該是她提的,而不是由他提出來。
***
牧諼一回到家,甩下背包就往桌上一丟。蕭媽一見她回來了,就趨前服恃。
「諼小姐,你回來了。咳——」她一臉病容,聲音沙啞,連咳了數聲後才向牧諼道歉。
牧諼輕蹙眉頭,毫不猶豫的生到另一頭,與蕭媽保持著距離。
「舅舅呢?」
「先生和太太去參加一個文化人聚會,可能要……咳——」蕭媽又撫著胸口一陣咳。
「要很晚才回來,是不是?」她廣起眉頭問道。
「是。諼小姐,你餓了沒?」蕭媽看出她的不悅,忍住咳。
「早餓了。」她摸摸肚子,全身無力。
「那麼我立刻做飯去。」
「等等,蕭媽,你病成這樣還想要下廚?不成,看你這樣我就吃不下飯了,叫外賣吧。」
「好。」蕭媽圓滾滾的身材走到電話旁,叫餐館送飯來。
牧諼放下心後,想去洗個澡,身後又不斷傳來蕭媽難受的咳嗽聲。
「蕭媽,你有沒有去看醫生?」她皺著眉間。
「還沒,一整天都沒人在,我得看家,所以……」
「家裡有我看著,你去看醫生吧,真麻煩。」她瞟了蕭媽一眼,然後看到蕭媽披了件外套就要出去,她不禁謎起眼。
「諼小姐,我走了。」
「等一下。」
牧諼撥了一通電話,為蕭媽叫無線計程車。
「坐計程車去吧。」
蕭媽泛開笑容,連聲道謝。
「蕭媽,有沒有人……打電話給我?」牧讓輕聲問。
「哦,有。諼小姐的……咳……爸爸打來,叫你在這裡要聽話。」
牧諼深吸了口氣,難掩失望,眼中蠢地浮現怨慰。
「他當真不理我?」她低頭輕喃。
「諼小姐有什麼不開心的嗎?」蕭媽關心的問。
「沒事。」她氣憤地眠著嘴,朝臥房走去。
她考上瓦夏商專後,便聽由父母的安排到舅舅家住,這一住便住了四年。
舅舅有兩個兒子,在社會上都能獨當一面,長年在商場打滾,所以很少回來看舅舅和舅媽,然而他們夫妻倆沒有女兒,當她決定要搬來長住時,他們樂得像多了個親生女兒般,對她好的不得了。
在老家時她是父母的寶貝,來到舅舅家她也當起老大來了,反正所至之處每個人都對她百般呵護,久而久之,別人對她好也變得理所當然。
在瓦夏的這四年中,她像尊貴的女王般高傲,一直拒絕男同學的追求,直到半年前鄒徑的出現,他新鮮的追求招數、溫柔多情的性情,對她的需要瞭若指掌,常會出其不意的給她驚喜,對一個外貌內涵兼具的男子,她似乎不能再拒人於千里之外了,所以他是她第一任男友。
只是最近幾次約會,他老是心不在焉,好多次兩人都是不歡而散,而每次鄒徑都會打電話來道歉,要不就捧著花束親自來,但今天他說的話實在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