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珞喬
有三年不見了,難道三年的時間,崔佳姿已經脫胎換骨轉性了?邵培文相當的懷疑。
「我知道以前我很任性、很刁蠻,直到我在加拿大那段時間,才知道自己是那麼令人討厭。」崔佳姿慚愧地說。
崔佳姿是改變了,但這一切是為邵培文而改變,她想在那培文面前塑造善解人意、溫柔的形象,但是藏在心裡的心機卻絲毫未變。
「如果你真的那麼討厭陪我出來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崔佳姿體諒地說。
「你不要胡思亂想。」邵培文為自己的冷漠態度感到內疚。
「沒關係的,我會騙乾爹乾媽說,是我身體不舒服想回去休息的。」崔佳姿刻意表現出一副教人疼憐的神態。
「不要這麼說,你是客人,再怎麼說我也該略盡地主之誼。」邵培文親切她笑問:「想去哪玩?我陪你去。」
崔佳姿思索了半晌,「我還沒去玩過北海岸,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邵培文含笑點頭,車子朝淡金公路開去。
這次回國,崔佳姿已經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抓住邵培文的心。
總機小姐捧著一束鮮花走進辦公室,迎向柯豆豆,並將花送給她。
「剛才花店的人送這束花來,是給你的。」總機小姐是既羨慕又嫉妒。
「謝謝!」
柯豆豆疑惑地接過花後,總機小姐隨即離去。
徐憶華由化妝室走出來,看見柯豆豆捧著花王拆閱著卡片,便迎了上去。
「好漂亮的花,誰送的?」徐憶華好奇地問。
「喬!」柯豆豆看著卡片,淡淡地說。
「你們昨晚又合好了?」
昨晚,柯豆豆很晚才和喬道再見,回到家時徐憶華早已睡了,直到喬送了這束花,徐憶華才問起柯豆豆和喬談判的結果。
「沒有,不過我沒有拒絕他。」柯豆豆沉沉地說。
「怎麼說?」徐憶華不解其意。
「以前我總認為他老婆是我們最大的阻礙,但是現在我卻反而對這份感情一點把握也沒有。」
「怎麼會呢?這樣你們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在一起?」
「你想,喬既然可以背著他老婆和我在一起,誰敢保證我和他結了婚後,就不會有別的女人。」
徐憶華深表贊同,她也認為男人是貪得無厭的動物,尤其是事業有成的男人,況且喬又有了一次不良的紀錄,沒人能擔保不會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那你打算怎麼辦?」徐憶華關心地問。
「靜觀其變,我想用時間來考驗這段感情。」柯豆豆說得好無奈。
「那要多久?總不能這樣耗下去。」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是唯一的辦法。」
柯豆豆不願放棄這段感情,卻又不敢貿然給予愛的承諾,所以除了用時間來考驗這段感情外,她已無計可施。
「你呢?晚上真的要和那個送報紙的去看電影?」柯豆豆不願再談喬,岔開話題問著。
「我還在考慮。」徐憶華困惑地說。
離下班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個鐘頭,徐憶華還在掙扎猶豫、舉棋不定。
「你真的喜歡他?」柯豆豆有些為訝。
「我不知道,但是並不討厭他,而且……「而且有種想要見他的衝動?」
徐憶華不語,是默認。
「毀了,這次你被人網住了。」柯豆豆苦著臉說:「小姐,你們只不過才見了幾次面而已?!」
「我也不知道。」除了這句話,徐憶華似乎也不知能說些什麼。
「我看你真的被迷得什麼也不知道。」
徐憶華好茫然,她感到有被愛的感覺,再說愛情並沒什麼道理可言,她相信已經有了戀愛的感覺。
「小姐,你曉不曉得他只是送報的,一個報童而已?」柯豆豆憂心地提醒。
「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搞不好你的薪水都要比他來得多。」
儘管徐憶華不過是公司的心職員,但再怎麼說也總是坐辦公室的,光就這點,柯豆豆便覺得她和送報的邵培文就不是很登配了。
「薪水多有什麼用!像喬,他是個貿易公司的老闆,然而看你愛得提心吊膽的。」徐憶華反駁。
柯豆豆不覺心痛,黯然低頭。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徐憶華為自己無心的失言道歉。
「沒關係。」柯豆肯慼然笑說。
「我喜不喜歡它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我認為既然愛一個人就不應該考慮他的職業的貴賤。」徐憶華認真的說。
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她認為愛情是不受職業的貴賤,及財富多寡所阻礙,這是可以畫條分水嶺的兩碼事。
「小姐,請你睜大眼睛餚有,這是現實社會,不要盡作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愛情夢,難道你不明白貧賤夫妻百世哀這個道理嗎?」
徐憶華不否認柯豆豆的論調,但是在她認為,以現在社會經濟狀態來看,似乎並沒有所謂的真貧窮,有的只是人們不懂得知足的貪婪。
她自認是個很懂得知足的人,所以她並不希望用權勢、財富……等等,這些殘酷的現實條件,來衡量愛情的價值。
「我並不想要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愛情,但是我絕不會讓財富和地位,做衡量愛情的條件。」徐憶華信心篤定地說。
「話別說得太滿,小心以後收不回來。」柯豆豆苦笑著搖頭。
曾經她也和徐憶華一樣,那麼天真,相信愛情是浪漫無瑕的,但是現在她相信,愛情是必須依附麵包活下去的。
只是徐憶華卻更堅信她的愛情觀,她肯定的告訴自己,絕不會收回那句話。
邵培文輕鬆愉快地陪著崔住姿逛了一趟北海岸。
今天並非假日,偏就不巧,回途中竟塞超車來了,原先邵培文還那麼自信地算準時間,迭崔佳姿回家後,應可趕赴另一場與徐憶華的約會,但回望北宜公路一條長龍的車陣,不由得教他焦慮心急了起來。
「晚上台北有事嗎?」崔住姿關心地問,她早已看出邵培文焦躁不安的神態。
「沒有,只是很討厭塞車。」邵培文笑得好不自在。
「是啊!塞車是很討厭。」崔佳姿認同地說。
為了避免尷尬的沉默,邵培文放了一卷熱門的音樂帶。
一首曲子末了,崔佳姿突然開口,「培文,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邵培文猛地被問傻了,他當然明白崔佳姿問這句話的用意,他腦海裹浮現徐憶華的影子,但是他不敢確實徐憶華是否會成為他的女朋友。
邵培文的不語,讓崔佳姿誤以為是默認的肯定,她失望黯然地問:「能介紹我認識嗎?」
邵培文猛地回神,忙說:「我現在沒有女朋友,而且目前我也沒打算交女朋友。」
崔佳姿舒懷她笑了出來。
邵培文這麼說,無非是想讓崔佳姿知道,即使他目前沒有女朋友,但也不可能在這時接納她。
當然,在與徐憶華的關係還沒有明朗化前,邵培文更不可能用徐憶華來搪塞,因為這很容易經由崔佳姿而傳到父母耳中,而崔佳姿又具父母心中理想媳婦的人選,他自然不會笨到去冒這個險。
儀表板旁的數字鐘,分分秒秒的跳動著,邵培文很快地將崔佳姿的問題拋在腦後。
他根不得車子能長出翅膀,一路飛回台北。他開始暗自禱告,希望徐憶華能爽約。
近七點時分,戲院門口的人潮,相繼朝戲院人口處湧進。
徐憶華手裡拿著尚未畫場次座位的招待券,站在戲院門口,癡癡地望著街頭,她在尋找邵培文的影子。
戲院門口擁擠的人潮,紛紛進了戲院,門口變得相當冷清,除了走廊幾個賣水果滷味的小販。
七點二十分,徐憶華孤單地站在戲院門口,手中被揉成一團的招待券,被手心的汗水浸濕,她的臉上充滿極度的憤怒,氣得地想放聲痛哭。
她眩然飲泣,眼眶濕潤,泛著盈盈的淚光,她再也受不了遭受欺騙的屈辱,將手中的招待券丟人垃圾桶,忿然揮淚離去……七點三十分,邵培文匆匆地趕到戲院門口,已經找不到徐憶華的芳踩。
回台北後,邵培文也不管崔佳姿高不高興,讓她自行回家,但還是晚了半個小時。
他緊張地跑到售票口。
「小姐,我想打字幕找人。」邵培文激動的說。
「叫什麼名字?」售票小姐冷淡地間。
「徐憶華小姐,雙人徐,回憶的憶,才華的華。」邵培文詳盡地說。
「你等等。」
二十分鐘後,邵培文帶著沮喪與懊惱離去……這個晚上,徐憶華哀傷、惱恨、盲目的在街頭逛了兩個多小時,才揮盡委屈的淚水,一副若無其事地回家,她不想讓柯豆豆見到她狼狼的模樣。
她恨死了邵培文!一場才剛編織起來的美夢,就這樣被摧毀破滅了。
邵培支領了報紙後,一份也沒送即在徐憶華斯住的公寓大門口站崗,等待著徐憶華出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