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章情
「夏天天啊?沒、沒有耶。」整整一暑假、將近三個月沒見到汪寒了。他的想念只換來她的冷淡……唉!
天天怎麼也學她翹課了?汪寒覺得奇怪。
雖然汪寒和夏天天同年,汪寒外表沉靜看似成熟,事實上。夏天天比她會照顧人,若不是夏天天罩著她,她也無法混得如此逍遙。
夏天天幫她選課、幫她跟同學借筆記、還照料她的懶人生活,從專科到大學,夏天天自動幫她做了好多事,就算是兩人剛認識的時候汪寒不給她好臉色。夏天天還是沒放棄她。
即使再熱情的人,也難保不會被汪寒的冷淡無所謂氣走,但夏天天就是不!
有次,兩人約好了假日到圖書館看書,汪寒卻一覺睡到傍晚才閒散的出門去,沒料到夏天天還等在兩人約定的書店門口。
夏天天在大雨中等了她三小時,一見到她只是開心的嚷:「你總算來啦!」
在那個手機尚未普及的年代,等不到人、又聯絡不上是常有的。汪寒問夏天天:「我一直沒出現你怎麼辦?」
「繼續等啊。你早晚會出現的嘛。」夏天天固執傻氣的說。
兩人成了莫逆之交後,汪寒開玩笑:「天天,我要找一個像你一樣的男生愛我。」
「像我有什麼好哇?」夏天天咧嘴笑著。
「你開朗。你瞭解我,你可以忍受我,我懶得在感t膏上花心思,你也不會怪我,我跟你在一起最輕鬆自在了。」汪寒以自我的喜好出發細數夏天天的好,因為她是有自覺的,她太瞭解自己的缺點了。缺乏自覺的人總盲目的愛人及索愛,找個不適合的對象如同給生活添上一道枷鎖,結果落個害人害己的結果。
「那好哇!我也很喜歡你喔,你真的找不到像我的男生,我們就在一起吧。」夏天天開開心心的回她。
綠燈亮了,汪寒跨出步伐。她不消極、不悲觀。只是太有自覺了,加上懶得配合別人,因而不期待感情。
「我、我們一起、一起吃飯好不好?好久沒見了,我想、想跟你聊聊天,好不好?」管家伯鼓起勇氣跟上她,結結巴巴地說。
汪寒邊走邊看手錶。
「吃早餐還是午餐?」還沒十一點。沒吃早餐。肚子還真是有點餓了呢。
「我們……去吃早餐,再吃午餐,然後逛街、喝咖啡。吃晚飯,再吃消夜。」他忘了緊張,興奮的計劃著。
「管家伯,吃一餐就夠了。還有,我不喜歡咖啡。」當她是豬、還是飯桶了?
「對、對不起。我們去喝……冰沙,冰沙好不好?」
她點點頭。少了夏天天纏在身邊挺寂寞的,現在有老同學陪吃飯倒也不錯。
「真的?真的好嗎?那我請客,我請客哩。」做夢啊……「嗯,你請客吧。」總財產剩兩千元不整。離月底領錢還有十天呢,平常吃喝全在「寒舍」打發。外食能省則省,偶爾也該善待一下自己的腸胃。但……她。汪寒是不虧欠人的。
「這次你請下次我請。」她補充。若不是窮癟了,要她佔小便宜可不容易匿。
「還、還有……下次?」管家伯兩眼瞪宜,一巴掌打上自己的臉頰。不敢相信耶,是老天爺可憐他多年的癡心暗戀嗎?
第二章
「喝了吧。你該上路了。」彷彿地底伏流傳來的聲音!老太婆用一雙青筋浮現的手捧著一碗清澈的湯水。水中漣漪不斷……她連忙搖手:「呃,不用了!」
「由不得你。喝吧。」粗嗄喝聲。
她脖子一縮。這是什麼情況?莫名其妙的跑到這鬼地方來?像冰櫃似的冷颼颼,還有這凶婆婆……怪恐怖的!
「莫再拖延了,陰界的一日可是人間的一年。若錯過了那人,可莫怪我孟婆啊。」
什麼陰界人間?她比較好奇的是——「『那人』他是誰啊?」
「休再廢言,喝吧。」老太婆拿碗口逼到她唇邊。
老人家就是小孩子脾氣,難纏呀!她接過碗,面有難色,忍不住還是想問:「你說『那人』在等我嗎?」心裡有些慌慌的感覺,既然人家等著就別耽誤時間了。但「那人」是誰總要同清楚吧。
「去了就別回頭。」老太婆說。「人問聚散不過是情債,緣起緣滅,緣聚緣散。總是無奈。今生,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造化?故弄玄虛吧。瞧這老太婆一臉陰森森的,還是快快擺脫她走人吧。喝就喝吧……好苦!清透如甘霖的水怎麼是苦的?她怕苦呀!
「苦盡會甘來的。」老太婆說,好像聽見了她心裡的苦歎。
「盂婆。魂魄提來了……」低沉森冷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回音繚繞宛若催魂曲。
她嘴裡含著半碗湯。打著主意想趁老太婆沒注意吐出苦水,倏然一聲「去吧」,她猛地踩空。大叫——「哇……哇哇……」好吵的聲音——「出來了!」
「哎呀!寶寶怎麼會吐?!醫生,你快看看啊……」
***
像跌下斷崖……汪寒搗著胸口,心悸未定地赫見對坐的人!
他?!
「做噩夢了?」男子抑不住關心地問道。
她微蹙眉。將桌面上用來趴睡的軟枕扯到膝上,別見吧檯邊和客人聊天的阿裴,悶聲問:「你什麼時候來的?」阿裴應該叫醒她的!
『『你約我幾點?」他微微一笑。端起精緻的瓷杯啜飲一口咖啡。
三點!她看看牆上的時鐘,三點五十了。如果他準時不早到的話……也已經坐在這等她近一個小時了!
「我不介意。」他看出她的懊惱,輕聲道。
『我介意。」她不領情的回嘴。誰的時間不寶貴,他何須如此?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她開門見山地問:「程亮廷呢!不要告訴我他忙得沒空見我。」
男子靠進椅背裡環視著「寒舍」的裝潢。「很特別的一家店,你是常客?」
「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他並不惹人厭呀,但,她沒耐性陪他兜圈子。
「你問的若是程亮廷那傢伙——」他慢條斯理的說。因為她的煩厭態度而忍不住自嘲。「我想,他已經坐在你面前了。」
她的眉頭又蹙緊了。他存心捉弄她嗎?
她明顯的不悅讓他斂去了笑容,正色道:「抱歉,昨天我趕著開會。現在,可以告訴我,找我什麼事了?」
呵!如此年輕的程亮廷,她該驚訝嗎?
才不。這個教授級的男人也該有四十歲了,竟有張二十來歲的面皮。她可不像那些花癡學生被他迷得團團轉。
他的年輕外表是用鈔票堆砌出來的吧?她在心裡再給他畫個又×,順道送他「膚淺」兩字。冷著臉。直接說出問題:「我是H大的學生,上學期修了一門『電影與社會』的課程。請問,程教授的評分標準是什麼?」
這女孩是他的學生!程亮廷掩不住驚奇和好笑:「既然是我的學生。何以不認識我?」
「我並不是你的學生。」她很快的反駁。她沒上過他的課怎麼算是他的學生呢?他可別誤會她是他的仰慕者之一。
「哦?」他揚眉。
「我是說,我不認識你,那是因為、因為……」她急急說著又忙咬住下唇。哎哎!怎麼說……不能說呀,「因為你翹了整學期的課。」他灼燦的眼盯著她驀地緋紅的臉。
她別開頭。哎呀!被他捉住小辮子,尷尬了。
「沒什麼,學生翹課難免,講課的人無法引起你的求知慾,確實無須浪費時間。」他輕鬆說道。
此話當真?她懷疑地瞅他。
「想瞭解被當的原因,是嗎?」他也不想迂迴,這話說得直接但溫和。
唉!竟然有點失望。他該端出威嚴來教訓她這個翹課學生才符合腳本嘛,她也才能繼續對他反感呀,這、這·…-·這麼好脾氣的他,讓她不禁心虛了。她一堂課也沒上耶。
,「汪寒,是嗎?」他記得她的學期報告,洋洋灑灑的兩萬字令他驚歎,也讓他對這位見解獨特的學生產生了好奇。可惜,直到期未考,她都沒現身。
「你怎麼知道?」她沒告訴他名字啊!
「你很有個性。」他嘴角一揚,眼神透著欣賞。
諷刺人?她忍不住又懷疑了。
「你不屑上課我無話可說,但不參加期末考卻質問我為何當你,你自認合理嗎?」他也想聽聽她的解釋。
「你說我沒有參加期末考?」她瞪大眼睛,不可恩議的反問,他老兄說的是哪國語言啊?
「你參加了?」他眉一挑,將問題丟回。
「我有。」如果不是他的課排在星期一的第一堂,是她每個禮拜最累最懶的時候,她也不至於翹了整學期的課。所以她記得很清楚,期末考那天她是如何抵抗賴皮瞳睡蟲的,衝進考場的時候鐘響都敲過了,她拿到試卷埋頭就寫,根本來不及喘口氣呢。可那些題目壓根兒不用動大腦就能作答了,害她忍不住直打呵欠,第一個交上考卷,當然又趕回家去繼續睡大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