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章情
陶姑姑繼續說:』。『寒舍』有我二十年的青春和夢想。它沒能改變我的命運,但,它會陪你們等到機會。』』輕輕如風的噪聲有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機會不是『等』來的,除非是弱者。」凌虹延哼說。
冉姑姑冷冷地看她一眼。凌虹延鄢張艷麗的臉頓時掃過一絲挫敗,無言。
?陶姑姑又分別轉看阿珂、阿裴。霎時,兩人像秘密被揭發似的臉色發白。
陶姑姑給夏天天一抹難得的微笑,夏天天傻傻的咧開嘴。嘿嘿嘿……怎麼回事?汪寒對她們的怪異反應感到不解。靜默中,她迎上陶姑姑的眼,聽見陶姑姑發自心裡的忠告:「不要拒絕,不要逃避,才能找回失落的心。」
汪寒驚愕。陶姑姑投有開口呀。但她聽到了、只有她聽到呀……***
「雨。打在玻璃窗上。
汪寒杵在街頭,望著櫥窗上匯聚又分離的雨水。
冉姑姑知道她的心遺落了,必然也看透了其他人的真實性情吧?
像做了一場夢,她們莫名其妙的成了「寒舍」的五個當家。很不可思議,但世事本來就無奇不有。遇上了自然也就平常了。幾個女人相處久了,便不難發現陶姑姑選上她們的原因——個性遢異的五人,潛藏的共通點是「有一點點的義氣和很深很深的執著」。尤其是那個看似咄咄逼人的凌虹延,事實上卻是最愛打抱不平的。
凌虹延出資,阿裝扛起經營管理的責任,而汪寒在店裡打工,阿珂和夏天天偶爾過來晃晃……寒舍」就此凝聚了一股力量——她們相信陶姑姑所說的機會終究會出現。
冉姑姑就此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她上了哪。她最後說的話是——「欠債的人辛苦,討債的人會更辛苦。」
凌虹延追問陶姑姑是不是被騙錢了?提議大家一起想辦法。一姑姑只是笑笑,留下「寒舍」的房契,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汪寒旋轉著傘柄。雨珠從傘緣隨著離心力飛去。雨天總帶給她好心情和好機會,例如那個下雨天,踏進「寒舍」就是一個好開始……咦?!她是怎麼走到這兒來的?還直看著人家店窗上的雨水恍神!汪寒忍不住笑著搖頭。現在就得阿茲海默症太早了,還是快走吧……咦!她的眼光忽地被櫥窗裡的攥飾吸引了。
她走近兩步,怔望著紅絨布上的手練,純金打製的細細手鏈環綴著六顆小碎玉,細緻極了。
笑容可掬的店小姐迎了出來,從汪寒目不轉睛的樣子知道了她看上哪樣商品——「小姐,您真有眼光,這鏈子上的古玉是明朝遺物喱。我們正實施優惠活動,只要十三萬您就可以買下它了。喜歡嗎?進來看看嘛。」
汪寒悄吸口氣。這麼細細的一條手練竟要十三萬!就貴在那幾顆小如米粒的碎玉?唉,像她這樣左支右絀的,哪有閒錢買首飾呀。
店員見她不為所動,精銳的眼溜過她身上的廉價衣裙,頓時變了張臉:「不買就別擋在這兒!噴。浪費我的時問。」說著轉身回店裡去。
她也想走人呀,但怎麼……就是無法移開視線,好像……她曾擁有過它?!彷彿聽見那碎玉擅擊出聲錚錚錚。好悅耳。
唉,喜歡和擁有是兩回事,這道理她懂的。艱難地轉移了視線……倏地!擅上一雙灼燦的眼。
男子挺立在她的右後方,隔著幾步遠。
怔忡五秒。從玻璃窗上看見他噴角上揚。汪寒忍不住輕哼。見到異性就微笑示好的雄性動物,發癡嗎?
走人了。但才側轉身……轟!突來的雷電交加,嚇得她丟下傘,雙手反射地搗住耳朵。
一堵牆似的胸膛體貼地靠上來。她轉頭看見男人溫和的眼神,他的雨傘替她遮擋了大雨。砰——蹦!心臟漏了半拍似的,陌生的溫暖竟如此熨燙了她!
「還好嗎?」他開口,滿是磁性的溫柔聲音。
他發癡,她可不花癡呢。彎腰拾起自己的傘。她恢復鎮定,背對他,送出冷聲:「謝謝。」
男子目送她的水藍圓傘走遠,微笑地含起深籃大傘,長腿跨進古董店裡。
***
不該在街上耽擱時間的!汪寒轉了三趟公車才終於抵達E大。
一踏進校園就聽見下課鐘響,她拔腿就跑既然都來了就非逮到那個程亮廷問清楚不可。
教室裡,學生早走光了。她趕到教郊休息室,敞開的門內有個年輕人背對她在桌前收拾東西。
叩叩!她輕敲門板。他緩緩的回過頭。
是他!汪寒愣了一下。是古董店櫥窗外的男子!
冤家路窄和有緣人都不適用吧,但就是這麼巧,巧得讓人……唉,懶得多想,她以平淡的語氣問:「請問。程亮廷離開了嗎?」
如此連名帶姓的,可不是她不懂得尊師重道。她只尊重心服之人,那個程亮廷嘛……哼,先送他兩個大××再說。
「有事?」他平常地問。
他沒認出她?很好。一個在街頭對她癡癡笑的陌生男人,要是讓他記得她不免要來段熱情的驚喜哈啦吧?她光想就覺得煩了。
「當然。」她一口氣說。沒事找他幹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請說。」他同樣簡短道,並回轉身整理東西。
「告訴你?」她不禁打量他的背影——很挺拔的身材,休閒衣搭配牛仔褲,考就的衣料讓他穿出率性,嗯!手臂上的肌肉很結實。膚色稂健康,看起來不超過三十歲,可氣質不似毛躁的大學生,也不大可能是老師吧,那是……「你是程亮廷的助理?」研究生擔任教授助理,最有可能了。
他從容地轉身,單手捧著一疊文件和講義,微笑道:「算是吧。」
「那。請你帶我去找他。」她要求。不細想他的含糊語意,因為向來就懶得多想,可要不是這種懶,也不至於被當得莫名其妙,都新學期了才追究上學期的成績。
他走向前。「長話短說好嗎?我們邊走邊聊。」
「我只想當面跟他談。」她忍不住煩躁。她和這人有什麼好「聊」的?現在的教授都像大老闆嗎?學生私下要見他們一面也要有個助理像秘書一樣先幫他們過濾?
他停下,距離她兩步遠,溫和地商量:「這樣吧。把你的電話留給我,我們再聯絡。明天早上好嗎?我們約個地方見面?」
見他?汪寒狐疑地瞅他。
也罷。她很快地想。這些半夜不做虧心事也怕學生叩應的教授是可理解的。據說有種學生總在期末的時候找上教授,又哭又跪的拜託教授別當掉他。很多教授都怕遇上這種麻煩學生,所以不給電話、不給住家地址。
可,她跟那些「混蛋」不能相提並論吧!雖然她不愛上課也算是名簽上有名的,要是教授將出席率列人學期總成績計算,或她考試考糟了、忘記交報告。她就是活該被當,但這會兒她怎麼算都該有及格成績的,那程亮廷當得了她才奇怪呢。
汪寒從背包抽出一張紙,迅速地寫下「寒舍」的電話和地址,遞到他面前,簡單明瞭的說:「明天下午三點。最好請他親自見我。」管他早上有空,她從不配合別人的。
他也乾脆瀟灑,看也不看的將紙張夾進手上的資料夾,挑眉問:「我可以走了?」等著她批准呢。這來勢洶洶的女孩不知道自己的態度近乎無禮吧。
他忙,難道她很閒呀!她轉身就走,心想這男人最好守信,若敢敷衍她,到時候不只程亮廷要寫悔過書更改她的成績,他這個小助理也要倒大霉了。
***
隔天上午。汪寒難得早起,乖乖的上完三堂課,便動身前往「寒舍」。
「寒舍」佔去了她生活中的大半時間。所得到的報一卻只夠應付她的房租水電費,其它的生活費全靠她在補習班兼職改考卷的微薄薪水支撐。
儘管生活拮据,她卻愉快。冉姑姑說對了。她適合「寒舍」。「寒舍」那股幽寒、靜謐的氛圍教她眷戀,還有「寒舍」的朋友——阿裴說她們都像一陣風。來來去去難得碰頭。但她們對「寒舍」有一致的寄托和歸屬感,誰也不捨得放棄。
鑽研命理的陶姑姑早算出了這點吧?幾個素昧平生的人,將延續她的夢想,無須理由地。
汪寒在校門口的路邊等綠燈。
從H大到「寒舍」必須轉兩趟車才能抵達,但「寒舍」離她的租屋處不遠,晚上阿裴會騎小綿羊送她回家,偶爾,她也跟阿裴睡在「寒舍」的閣樓。
「汪寒。」
她聽見身後的叫聲,回頭看見戴著方框大眼鏡、穿著白襯衫藍色長褲的樸實男生——「嗨,管家伯。」僅是別他一眼。管家伯是她的專科同學,和夏天天一樣畢業後插班進H大念專科的本科系「槍物」。
「你、你沒課了嗎?」管家伯漲紅了臉。從專科到大學,他暗戀她七年啦。
「嗯。看見天天沒有?」她心想著有幾天投看見夏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