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穆雨欣
火氣統統拋到九霄雲外去,現在好安靜,耳邊不再有噪音,那表示她該睡覺了,因為沒東西可再吵她了。轉回身往寶貝愛床逼近,頭一沾便不省人事。
「鍾鈴鈺!」
跟在她身後進來的塗磊鋒,怎麼喊也喊不醒睡美人。
「好燙!」一碰觸到她的額頭,馬上熱得縮回手。
昨天的她看來面無血色,後來見她臉色稍微溫潤點,他才放心地離去;想不到才隔個夜,她病情又加重。
一早發現她沒進公司,他整個人就快坐不住。好不容易捱到中午,眼見她還未出現,顧不得下午的班,急急地開車往她家闖。按了許久的門鈴,門終於開了,而門內的情形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果然,她還是感冒了。
塗磊鋒沒有叫醒鍾鈴鈺,打算讓她好好地睡一覺。他弄了個冰枕給鍾鈴鈺枕著,又在她的額頭放上一條冰毛巾,希望借此降低退不掉的高溫。
這之中,鍾鈴鈺老是翻來覆去,身體一下冷一下熱,折磨得塗磊鋒疲於奔命,跟著她的病況應變,一下蓋被一下榻風。
漸漸地,鍾鈴鈺不再忽冷忽熱,體溫也降低下來,倒是塗磊鋒累得趴在一旁睡著了。
月牙兒高掛夜空中,星斗也偷偷地跑出來夜遊,不甘寂寞地吆喝親朋好友齊聚一堂。
睡美人種鈴鈺不等王子捨命解救,睡飽的自動張開眼睛醒來。
天竟然已經黑了,原來她整整陲掉·—天!房間中只能憑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來照明,她起身想打開房間的燈。
有個東西從額頭-卜掉下來!她接住——看——毛巾?!毛巾怎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她病昏頭的將毛巾從浴室帶出來?不會吧!她有病到這麼嚴重嗎?
下一秒,她發現頭不再那麼沉重、全身不再虛軟無力、骨頭也不再疼痛,全身的不適好了快一大半。
找到開關打亮電燈,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光亮的瞇成一條線。她待在原地站著等著,慢慢地光線不再刺目。
她四處打量著,頓時發現空間變得狹小,原來房間不知何時多了個龐然大物,突兀地佔據在她房間裡。奇怪她房間平白無故多了一個人,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光憑外觀上的穿著,她百分百肯定是個男人,這可稀奇了!她的窩居曾幾何時被男人光顧過了?他又是怎麼進來的?
大物的臉正巧陷在他自己的手臂中,讓她左瞧右瞧就是瞧不出個面貌。大物的背影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曾在哪看過?不過一時想不起來,算了算了,對於一個玩腦筋急轉彎百答百錯的人,直接揭曉答案既省時又省力。
緩緩地朝大物靠近,愈看愈眼熟,她用手敲了敲腦袋,看會不會變得比較靈光,但事實上並沒有。好吧!她很認命地放棄。
「喂?」拿一根手指戳了戳動也不動的大物,她只用了點小小的力喔!
大物很快地醒過來,剛睡醒的一張臉,無巧不巧的正對鍾鈴鈺。
這一驚非同小可,除了沒叫出聲外,她全身的細胞早狂叫到瀕臨崩潰。「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房間?」
「你開門讓我進來的。」剛睡醒的塗磊鋒,腦中的運作末步上軌道,反射性地問什麼就乖乖地答什麼。
「我?!」她指指自己,滿滿的疑問冒出頭。
「對啊!真的是你開門讓我進來的。」起身活動活動四肢,舒展舒展筋骨;趴著睡,讓他睡到腰酸背痛。
「我為什麼開門讓你進來?」就算真的是她開門讓他進來的好了,總有理由吧?
「很簡單,因為我按門鈴,所以你開門。然後我就進來了。」
「可是我完全沒有印象,你是不是記錯了?」她何時開過門的,她怎會不知道?塗磊鋒的理由根本就不是理由,她無法接受那樣的解釋。
「我看你才是不是記錯了。小姐,只有你一個人在家,我又沒有鑰匙,更不會學小偷開鎖,不是你開的門還會有誰?」全身伸展完,連腦袋一同清醒,說起話來變得頭頭是道。
他講得很有道理,這是唯一的一種可能性,不過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你到我家來有什麼事嗎?」找不到可供反駁的論點,鍾鈴鈺退而求其次的要求另一個理由。』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塗大爺為了啥事光臨她的小窩居?她倒要問一問。
「找你!」簡潔明瞭的兩個字。
「我有什麼好找的。」不以為然的口氣,舉步四處亂晃。「上班天天都看得……」走到一半腳步停了下來,事情大條了!「啊!今天要上班!幾乎是尖叫出聲。
拜金女不拜金就稱不上拜金女,鍾鈴鈺是拜金女黨的終身會員,她擁有天生的使命與責任,這下可好,一個小小的感冒就打破她的信仰,教她如何能不恨呢!
真的,她真的是罪該萬死,被驅逐出黨派她連氣都不敢生一個。
「你倒是想起來了,我還以為你忘了。」為什麼她的神經永遠那麼粗?就不能細一點嗎?塗磊鋒無奈地搖搖頭。
這話聽在鍾鈴鈺耳裡,壓縮變形成風涼話,他怎老是找她的穢氣!她已經夠懊惱了,他還不怕死的在旁火上加油。
「忘了就忘了,有什麼了不起!」
本來就是,蹺一天班又沒啥大不了,難不成要她抬著八大禮去謝罪嗎?沒上一天班又不會死人,頂多親近不了她最最親愛的錢老爺罷了。
「既然還有精力生氣,看來你的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幸好來得快去得快,他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腦筋不靈光兼神經粗線條的鍾鈴鈺,忽然基因突變的不正常起來。「原來你是擔心我的病,不放心過來看看的。」
塗磊鋒的眼中一閃而逝一道光芒,她什麼時候變得敏感起來?話不用他再白話的說破,看來她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進步的。
瞥見床上的冰枕、誤以為亂飛的毛巾、靜靜放置在床旁的水盆及電風扇、散亂成一團的棉被及外套,心底的一根弦被輕輕地顫動。曾幾何時有人對她那麼好過?對她那麼無微不至的照顧過?這些卻一再地從塗磊鋒身上看見,她到底何德何能,獨獨受到他的青睞?
再思及到昨夜他親口對她承認的,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看來你好多了,我也該走了。」鼓足勇氣將愛意說出口,原以為他們連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成,目前看來情況似乎不太壞。至少她對他還是有反應的。
「等一下,塗磊鋒!」愛在噯昧不明時會不會是最美麗的,她並不知道,但她不要這種曖昧不明,所以大膽的求證是必要的。「我有事情要問你。」
他不再移動,等著。
不管是多麼難啟齒,她一定要弄清楚。「你還記得你昨天對我說過的話嗎?」盯牢他的雙眼,說謊最難遁逃的,是眼中不小心的洩漏。「你說,你喜歡我。」
「沒錯!」塗磊鋒沒有迴避,在她面前再次表白:「不過我更正一下,是愛不是喜歡。愛和喜歡是有差距的。」
再次的求證,答案依然不變。或許是昨天的病魔纏身,導致她心煩意亂,現下身體狀況好得不能再好的她,心底不只沒起波瀾,反而冷靜得徹底。「那又如何?」
她指的是他愛上她那又如何?他卻誤以為是愛和喜歡差別上的那又如何?
「是不如何,我只是認為它們的定位點不同。」
「廢話!」是他愛上她,又不是她愛上他,在定位點上當然不同。他以為她是三歲小孩什麼都不懂嗎?
「話問完了嗎?沒事的話,我要走了。」他怎麼覺得他們有點在雞同鴨講?
「等一下!」她可是問題多多的好奇寶寶!尤其一遇上他,她的問題永遠多到問不完!。
塗磊鋒靜靜等著,沒有移動。
「就算你……喜歡我好了,可是你為什麼可以心口不一的又跟柳雅韻在一起呢?」要她說他愛上她,扭捏得令她說不出口,硬是拗成喜歡才勉強出口。
「我並沒有跟柳雅韻在一起。」該澄清的還是要澄清,他沒有做的事,沒必要承認。
公司的流言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慣性的左耳進右耳出,他的感情世界沒必要攤在陽光下讓每一個人知曉。他的沉默並非默認,而是種不予理會的態度。
「可是公司的傳言……
「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傳言?」塗磊鋒截斷鍾鈴鈺的話。
「那我親眼所見的總不會假吧?」她並不是不相信他,但親眼目睹的事難道做不得準嗎?
「你所見的是公事上的需要。」事情就是如此,他只是說出實情。
「算了,我怎麼問你怎麼都有理由,我辯不贏你,我投降。」她看塗磊鋒沒去加人辯論會,是辯論團的一大損失。
「問完了嗎?」
鍾鈴鈺點點頭表示拷問大會結束。
「那換我了。」塗磊鋒雙手抱胸,站得直挺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