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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莫憂

    「不敢,不敢!」巴庫哪敢再起色心,他可不想再次引來殺身之禍。

    荊慕鴻卻是冷冷一笑說:「我要十匹駿馬,三匹駱駝!」

    巴庫喜出望外地說:「值得,值得,千金難求這女奴的姿色!」

    荊慕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將繩索的一端交給了巴庫,沒再看上官翩翩一眼。

    上官翩翩見著巴庫得意的獰笑,才暗驚荊慕鴻竟將自己如同貨物一般輕易出賣,沒有半點不捨之情。

    荊慕鴻掉頭走向自己的馬匹,走離了上官翩翩,沒有臨行前的一瞟,他要自己不能在乎,畢竟,他只是做了一樁佔盡便宜的好生意。

    上官翩翩不願繩索磨破了肌膚,不斷地掙扎向前,死命地想要發出聲響,盼得他的回眸,卻只是白費心機,空中只飄著她自己令人鼻酸的咿唔聲及啜泣聲。

    「你是個啞巴?」巴庫無視於她的哀淒,只想著這筆生意他真是虧了。

    ***

    上官翩翩任由巴庫的女奴替她著衣打扮,內心暗自尋思脫身之計,逃出巴庫的魔掌應不是難事,巴庫不知道她會武功,鬆了她身上的繩索,而且大錯特錯地以為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她自幼練武,認為制伏巴庫應不是難事,她倒是擔心如何逃出東胡境內,重返中原。

    就在她思慮再三時,巴庫偌大的身軀走進了帳裡,油光的臉上儘是淫慾之色,他屏退了其他女奴,猴急地向上官翩翩撲去。

    上官翩翩起先不動聲色,待巴庫一靠近,相準了時機,便以快狠準的手法點了巴庫的麻穴及暈穴,巴庫在一剎那間忽覺天旋地轉,眼前發黑,想要摟在懷中的美人頓時失了蹤影,正想出聲呼救,已然失去意識,倒睡於地,肥大的身軀造成了極大的聲響。

    上官翩翩立刻躍過他的身子,奔向帳門,正想掀帳而出時,一個熟悉的聲音使她頓時呆立在地,不能移動。

    「那個女奴呢?」荊慕鴻的聲音聽起十分嚴厲急切。

    巴庫的管家為難地說:「她在主人的帳中!」

    「快帶路!」

    「這……」管家素知主子的好色習性,心想那個被高金買來的女奴一定難逃主人的凌辱摧殘,此時若帶大王入帳,一定會撞見主子的「好事」,這該如何是好?

    「你想抗命?」荊慕鴻的著急迫切形於顏色,形成一股迫人的力量。

    「小人不敢。」管家不敢抗命。

    「哪一帳?」荊慕鴻的耐心已經磨盡,只差沒有對管家脫口而出,要是上官翩翩受到任何損傷,便叫他不得好死。

    他一縱馬回到王宮就後悔了,他當巴庫的奴隸時,再明白不過巴庫是怎樣蹂躪他中意的女人!想得他坐立不安,房中的所有物品都受了池魚之殃,盡數受損,他腦中上官翩翩哀傷的身影,揮之不去,他受盡情感的壓迫,達於不安的顛峰,再也不能自己,即刻快馬加鞭回返巴庫的領地討人,怕的是晚到一刻,使她受到一生不可磨滅的傷害。

    他錯了,他要自己執行對她的報復,絕不許巴庫的髒手唐突她任何一塊衣襟。

    在管家勉為其難地指出巴庫的主帳後,他的人便像上弦的箭般,「颼!」地一聲就撲進了帳裡,映入他眼簾的是巴庫暈倒於地的身軀。

    彷若心有靈犀,他猛一回頭,就交遇上官翩翩的多情眼光,兩人對望許久,任由情感澎湃激盪,恍如隔世的感動攫住彼此。

    他情不自禁地將她納入懷中,感受她在懷中輕顫微泣,他發出一聲安心的歎息。他知道,他和這個女人是注定糾纏不清,難分難捨。

    兩人默默靜享這一份旖旎,彷彿一開口就會破壞這一刻的美好。

    「大王……」巴庫的管家這才趕到,便發現自己的多餘,忙不迭想退出帳外。

    「等一等!」荊慕鴻喚住了他,「告訴巴庫,我要取消這一樁交易!」

    話一說完,不給巴庫的管家置喙的餘地,他帶著上官翩翩駕馬離開巴庫的領地。

    上官翩翩小鳥依人地偎在他的胸膛,無心瀏覽東胡的山水風光,荊慕鴻的懷裡才是她所有的世界。

    荊慕鴻一路也沒跟她說話,只出奇溫柔地替她撥著散亂的髮絲。

    回到東胡王宮中時,東方已是露出魚肚白,初陽綻放的時候,荊慕鴻先下馬,在陽光金輝的照耀下,他對上官翩翩伸出了手,抱她下馬。

    他伸手摟住茫然失措的她的纖腰,以不容反駁抗拒的氣勢向她宣示,她是他的。

    她的臉龐先是泛著異樣的神采,欲言又止的唇彷彿傾訴著我願意,但令荊慕鴻不解的是,她的臉色又在剎那間黯淡下來,有著不可思議的哀傷。

    他再一次感到羞辱,這個女奴竟敢在他表示她為他所有的時候面露哀色,她是個身份極其卑賤的女奴,竟敢厭惡他的恣意愛憐,實在太肆無忌憚。

    他不敢承認的是,他惱羞成怒的真正原因來自於她再一次拒絕了他,即使她是生死操縱在他手上的女奴,她還是對他不屑一顧,彷彿他接近她,是玷污了她似的。

    她為什麼不再像初見時那般地眷戀他,願為他所有,為什麼三番兩次地作賤於他的深情。

    他憤怒地推開她,目睹她墜地疼痛而無動於衷,她沒有抬頭乞憐,反倒極端驕傲不為所動地別過臉去。

    「內侍!」荊慕鴻以暴怒已極的聲音呼喚下人。

    神色緊張的內侍匆匆前來領命,後頭還跟來一個頭髮已然全白,眼神卻像鷹眼般銳利睿智的老人。

    「見過大王!」

    「國師不必多禮!」老人的出現,使得荊慕鴻醒覺於自己的失控,連忙收斂形於顏色的情傷及忿怒!

    「大王,她是……」哈林國師卻是一眼瞧得分明,仔細地端詳著上官翩翩。彷彿她是什麼妖精轉世似的,他的眼神滿載著戒意。

    「她只是我從中原擄來的女奴,」他故意說得毫不在乎,轉頭吩咐內侍說:「把她領至女奴房,叫歐雅分配工作給她!」

    他為了預防萬一,還是點了她幾門可以牽制她施展武功的穴道,讓她不能憑借自己的武藝溜逃。

    國師一直目送著上官翩翩的身影遠去才回頭望向荊慕鴻說:「大王,漢人有一句話,說紅顏禍水!」

    「國師!」荊慕鴻霍地打斷他,明白他所指為何。

    「大王,她是個不吉祥的女人,大王最好離她遠點!」哈林的雙眼閉了起來,感到驚駭地說:「我能感覺到她有傷害大王的力量,她一定會有害於大王!」

    「國師多慮了,」荊慕鴻若無其事地放聲笑說:「只不過是一個女奴,怎能傷得了我?」

    他卻無法自欺,他的一顆心為她而沸騰,也為她而柔軟,更為她而千瘡百孔,滿懷怨恨!沒人能像她傷他這麼深!

    「大王,你不要不聽臣的勸告,恕老臣斗膽。先王的殷鑒未遂,當初先王為了那個中原來的女子神魂顛倒,不聽老臣的勸告,反將老臣打入監牢,結果慘死在那狼心狗肺的中原女人手中。」哈林國師痛心疾首地說。

    「國師,不要說了!」荊慕鴻粗魯地打斷。

    父親的不幸是他胸口永遠的傷痛,哈林卻偏偏拿這件事來比擬他和上官翩翩,教他情何以堪?他多想開口辯解,他和上官翩翩是不同的,至少,他經歷過上官翩翩對他一往情深的一面,但是,現在一切溫存都已過去,上官翩翩的絕情令他啞口無言,逼得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掉入和他父親一樣的感情泥淖。

    「大王!」哈林想喚掉他的怔忡。

    「不會的,國師,我不會讓那女奴有左右我心志的能力,我不會像我父親一樣!」

    「大王,既然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奴。」哈林的眼睛嚴厲起來,深思熟慮地說:「賜她死吧!」

    「你說什麼?」荊慕鴻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雖未脫口,悍拒之意已形於顏色。

    哈林國師一見他的反應就更明白了幾分,戒於荊慕鴻的不可自拔,他語重心長地忠告著。「至少放逐她,將她趕得愈遠愈好。」

    「國師,你太小題大作了!」荊慕鴻故意露了一個不以為意的笑容,準備踱步離開。

    「大王,請留步!」哈林國師不肯死心地說:「大王可是應允了?」

    面對國師的堅持,荊慕鴻知道無法可躲,只好正面回覆說:「不行,我不答應,國師,這件事別再提了,我的答案絕不會更改!」

    「大王!」哈林國師跪地請求著。

    荊慕鴻連忙上前去扶起他,為難地說:「國師何必苦苦相逼?」

    「大王,您可發現,從她一出現後,你就不再理會老臣的諫言,這是我們之前不曾有的歧異?」

    荊慕鴻對這個從小護衛著他長大的老人自然是滿懷信任,他的衷心建議,他大都樂於採納接受,只是這一次……

    「大王,恕臣直言,最近臣夜觀星象,占於龜甲,發現大王今年的本命星被烏雲所掩,東方的加德庫山在近期會有異象,恐怕是禍事臨身的徵兆,而這名不祥的女奴在此時出現,讓臣怎能不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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