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舒情

    「不對，我現在應該叫你愛蒂亞才對。」他走近她一步，神情出乎平靜地凝望著她。「你已經想起了所有的事對不對？愛蒂亞？」

    藏起心中的痛楚，韓夢月佯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沒錯，所有的事，我全想起來了。」

    雖然心裡早知道這個事實，但佐修羅還是感到些微的震驚。

    「是嗎？」他無奈地閉下眼，神色更為黯淡，甚至帶著痛苦。「你沒有什麼話想問我嗎？」

    如果可以，佐修羅真希望她永遠都不要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永遠忘了他曾對她所做過的任何傷害與所有的屈辱，因為他知道……即使他已經後悔自己曾經犯下的錯、明白自己對她的那分深情，她還是不會原諒他的，永遠都不會——「那晚——你明明可以殺了我的，為何到了最後……你卻退縮了？」她寒聲低問，想起了那場惡夢——不，那並不是場惡夢，她知道那是真的，佐修羅那晚的確想殺她，雖然他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證據，但恢復一半法力的他是有足夠的能力做到這一點的。

    「因為我愛你。」

    沒有一絲猶豫，他赤裸裸地將他最真的感情，大聲地狂喊了出來，震撼了韓夢月每一根脆弱的心弦——他愛她？！

    韓夢月心碎地緊閉起淚眼，明知這是奢求，但她好希望這劇真是一場夢，一場永遠不會夢醒幻滅的一刻，就讓這剎那變為永恆……韓夢月知道他沒有說謊，佐修羅是真心愛她的！她無怨無悔所付出的感情，終於得到他的回應了……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太遲了……「愛蒂亞，我愛你。讓我們忘了前世的種種恩怨，一起回到地球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好嗎？」他一臉的懇求，一黑一灰的眼眸中閃爍著濃濃的悔恨、悲痛與歉意。

    又是一陣窒人的沉默……埋掉石沉般的心落聲，她眼神冷得似把刀地直視著他，幽怨地說：「佐修羅，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任淚滑落，聲音竟是侵人心肺般的寒顫。「你殺了我的族人，還毀了巴隆達王國，身為光之族的公主、巴隆達王國守護神的我，你以為我會像前世那樣的傻、那樣地輕易就原諒你、放過你，甚至還能裝著若無其事地與你再重新開始嗎？」

    這句話，徹徹底底毀了佐修羅整個世界。他的心就像戰場上陣亡的士兵般，別無選擇地往下墜入無底的深淵，不斷不斷地往下墜落，直到黑暗淒冷的地獄——「我該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佐修羅神情凝重地深深凝望著她，一陣身心交瘁的感覺襲來。他早就知道他們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的，他們就像白天與黑夜，永遠沒有交會相識在一起的那一刻。

    「我記得你曾說過，黑之族只有戰死的黑暗之神，所以……」碎心地閉下淚眼，韓夢月毅然地取下牆上兩把裝飾兼護身的利劍，一把丟到他的腳邊，一把留在自己手邊。「佐修羅，拿起你的劍與我戰鬥，你也希望死得光榮吧。」

    「愛蒂亞……」瞥了地上的劍一眼，佐修羅神情凝重地望著她，眼中溢滿了痛苦與懇求。「我們真的有必要走到這樣的地步嗎？」

    他眼中濃烈的痛苦令愛蒂亞心痛如絞，但一想起枉死在他手中的族人和巴隆達人民，她就無法原諒自己和他，那是他們兩人的罪，他們必須贖罪。

    「別跟我討價還價。」

    刻意漠視他臉上的痛苦與懇求，愛蒂亞在心中命令自己別再心軟。強忍著椎心般的痛楚，她再次偽裝起冷漠的面具，目光堅定地看著他，平靜地說道：「佐修羅，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就是殺了我解開你身上的封印離開這，另一個就是死在我劍下，讓我以你的血祭慰我的族人和巴隆達人。」她的聲音堅決有力，態度也十分強硬，透露出她的決心。

    佐修羅一點也不訝異自己在聽到愛蒂亞說出這些話時，心情竟會如此出奇地平靜；也許他早知道她會讓他作這樣的選擇，也瞭解自己應該作什麼樣的抉擇……「是嗎？」他沉重地拾起地上那把劍，然後寒眼與她相視，嘴角則嘲諷地泛起一絲冷笑。「你以為你打得過我嗎？」

    如果這樣做可以得到她的原諒，讓她感到開心的話，那他就如她所願，跟她來場光榮的決鬥吧。

    深深地凝視著他臉上那一抹俊酷的冷笑，愛蒂亞也露出了一抹淒美無奈的冷笑。

    「試試看不就知道？」

    於是，兩人開始兵刃相向。經過百年的輪迴轉生，韓夢月的劍法和身手顯得生疏而笨拙，佐修羅想打敗她簡直是輕而易舉。

    不過佐修羅並不想乘人之危，他處處劍下留情，直到韓夢月的劍法逐漸俐落流暢，他才漸漸展露他的實力，不再刻意放水。

    兩人十分有默契地一往一來，好似回到了他們前世練劍的那一段快樂的時光。

    愛蒂亞的劍法雖不差，但絕不會比佐修羅好，不過佐修羅總會故意輸給她；從小到大，每次都是這樣，而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韓夢月再次朝他心口揮劍而去。佐修羅微微一笑，沒有閃躲，然後她帶著微微的戰慄與錯愕，將手中閃著寒光的利劍，無情地刺穿他的心窩；接著佐修羅手中的劍猛然墜地，全身無力地倒在她的腳邊，鮮血立刻染紅了一地，顯得異樣的詭異與刺眼……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打嬴的念頭……一陣心悸，凍結了韓夢月的思緒。帶著滿臉的淚水，她緩緩蹲下身將他擁在懷中，忍著滿心的酸楚與痛苦和他會心一笑。

    「後悔嗎？」

    她柔聲輕問，淚水一顆顆地滴落在他蒼白痛苦的臉上。然而他們兩人臉上的笑容卻都是同樣的寧靜祥和，還有無限的溫柔與深情。

    她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做的，只不過——當她狠心地將手中的劍刺進他的心房時，還是有種難以釋懷的痛徹心扉，感覺被刺的人是自己。

    而她的心呢？恐怕也早隨著那一劍死了……「不，這是我欠你的……」他虛弱地對她展現一個無怨無悔的笑容。「愛蒂亞，相信我，我比誰都愛你……」

    「我知道。」

    她哽咽地點點頭，淚臉上依舊帶著一抹淒美瞭解的笑容。

    他欣慰地微微一笑，忍著痛，費力地抬起手輕拭她的淚。

    「還恨我嗎？」

    愣了一下，她半垂眼簾搖搖頭，繼而低下頭蜻蜓點水地刷過他毫無血色的唇，以最深情的眼神看著他，用最溫柔的聲音在他唇邊呢喃道：「不，我愛你，前世是，今生是，未來也會是……」

    是的，在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如此深愛著，除了他——佐修羅——她最愛的男人……「我也是……」

    回她深情一笑，佐修羅安心地緩緩合上淚眼。他感覺自己跌落一處深淵中，包圍著他的黑暗冷得像冰，刺骨的寒意如死神般的朝他揮舞著手中的大簾刀，掠奪了他僅存的意識與所有疼痛，還有他的生命。

    空？在這一劇僵凝了，韓夢月靜靜地緊擁著佐修羅逐漸冰冷的身軀。她無助淒迷地凝視著懷中緊閉著雙眼、唇角有抹笑意的佐修羅，空洞無神的淚眼不知在想什麼、看什麼……佐修羅已經死了，一切都結束了嗎？

    就在這時，大門的那邊突然傳來韓夢日的驚叫聲，韓夢月知道，這場惡夢還未結束，她還有些事必須處理。

    「修羅，別走得太快，要等我，我很快就回來陪你了。」

    在他冰冷的唇上留下深情的一吻與承諾，韓夢月才依依難拾地放開了佐修羅，毅然地離開房間。

    第十章

    在通往神殿的走廊上，韓夢日被銀繩捆綁在一旁；沙魯特為了救她，此時正和拉維克大打出手。

    原來是韓夢日在找尋沙魯特時，不小心被拉維克給發現了。個性單純的她，不知道他是個陰險奸詐的小人，還很興奮地向他請教沙魯特的下落；工於心計的拉維克立刻從她口中套出了她和沙魯特兩人之間的關係，聰明的他馬上知道得到公主的人是佐修羅，而且他人就在神殿中，隨時都有可能會來取他性命。

    這項認知令拉維克心驚膽跳，立刻挾持韓夢日，打算用她作護身符。

    不過韓夢日可不是白癡，一見情況不對，立刻放聲尖叫，沙魯特果然跑出來英雄救美。

    當他一眼認出拉維克綁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韓夢日時，立刻就和不肯放人的拉維克打了起來。兩人打得難分難解，根本沒發現韓夢月的出現。

    「拉維克，我答應替你開啟神之門，不過你必須先放了我妹妹和沙魯特殿下，讓我送他們回地球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