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喬軒
「你只有願意與不願意兩個選擇,你有絕對的自主權,我不會干涉。」他盯著她,冷笑道:「想清楚了嗎?'要成為我的人,還是看著你父親死去?」
她還能怎麼選擇呢?
難道要她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去?
芷熙看著他,然後低下頭,顫抖的啟口:「請你……為我父親動手術。」
東方崩雲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矇矓的淚眼。
「這麼說,你選擇成為我的人了,是嗎?」
芷熙難堪地點點頭。
他不悅地挑眉。
「說話,我要聽你親囗說。」
「我……願意……」她閉上眼,不讓淚水遮蔽視線。
「願意什麼?」他瞇起厲眸,步步進逼。
「成為你的人……」芷熙艱澀地吐出,淚珠也同時滑落雙頰。
「那麼,手術的時間定在後天下午;今晚你與我一同搭機前往美國。」
語畢,他吻住了她帶著淚的濕滴雙唇,像是一種宣告,一種協定。
他性感俊美的唇滑到她的耳畔,笑看著地無瑕的容顏,如惡魔般低喃:「從今以後,你是我的了。」
她的身軀滑過了一陣戰慄。
契約成立,從此以後,她的一切全局於眼前這個邪魅的惡魔所有。
第六章
「四方羅剎」沒有辜負聯合國安理會所托,成功的阻止了宙斯將核子動力潛艇七星售予獨立國協,此消息一傳出,無論是台灣股市,還是道瓊工業指數皆一路上揚,開出世紀末金融風暴席捲全球以來最炫麗的紅盤。
股市瘋狂的攀升,一片景氣復甦的繁榮景象,坐落在台灣金融中心地底的「四方羅剎」總部依然靜默無語。
打從它坐落於此地開始,它就看遍了人們的悲喜與生死,無論外界祥和抑或動盪,此處是唯一一塊不與外界同悲同喜的淨土。
看見東方崩雲走了進來,樽月便從監控螢幕前站了起來。
「辛苦了。」樽月含笑。
沒有多餘的言語,眼眸中的讚賞與肯定,卻清楚得讓東方崩雲心領神會。
東方崩雲唇角輕揚,說不出的俊美魅人,卻是純然的無心無情,然而眼眸中淡然的笑意,卻是專屬於「同伴」所有。
此時此刻,總部外是陽光亮麗的午後,而總部內不分季節、不分時間,都是一逕的明亮,置身於此,令人渾然不覺時光的流逝。
「我見到宙斯了。」
待東方崩雲落坐,樽月燃起了一根香煙。
「本人?」
不管是黑道白道,對於這個新上任的宙斯都流傳著一些傳說。
但是,他始終就像被黑夜蒙上了一層面紗,沒有人能看清。
東方崩雲輕輕點頭道:「我相信沒有人比他更能勝任宙斯。」
宙斯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冒名頂替的,藏在如藝術家般表相與溫和有禮的笑容下的他,睿智又有手腕,然而他卻有一顆全然死寂、全然冷絕、全然冰封的心。
也就只有這樣極端的性格,他才能脫穎而出,端坐於黑幫教父的地位。
這樣的人,看過一眼就夠了。只要一眼,他就知道這個宙斯遠比歷屆的宙斯還要危險。
樽月揚高英挺的唇。
「你很少誇讚對手。」
「因為他有那個資格。」
「若是有一天,雙方必須以命相搏的時候,哪一方的勝算大?」
東方崩雲閉了閉眼,道:「難說。」
東方崩雲無法確切地回答,就代表「四方羅剎」已不再是佔優勢的一方,即使過去與「宙斯」的幾回對戰,他們都嬴得漂亮。
「是嗎?」樽月輕喟的語氣中夾著一絲遺憾。
不甘心哪!這麼勢均力敵、旗鼓相當的對手,如果不交手勢必令他抱撼終生。
但是,他又捨不下心愛的人兒及情同手足的夥伴……樽月多想會會這個宙斯,但是,一旦真有那麼一天的話……崩雲、千雪、小濤是不是也要有賭命般放手一搏的自覺?
他若孑然一身,便可以不顧一切的卯上這個一生中唯一的勁敵,然而,現在的他,卻有太多的牽絆,行事衝動不得。
東方崩雲低眉斂目,試著犛清自己的思緒。
截至目前為止,「四方羅剎」在「宙斯」面前未呈敗勢,但是,宙斯在對上「四方羅剎」時,真的發揮實力了嗎?以宙斯的精明,他有本事反敗為勝,但他卻沒有那麼做。
東方崩雲瞇起雙眸,無法理解他要的是什麼?
或者,他只想探探「四方羅剎」的底?
樽月又吸了一囗煙,彈了彈煙灰,道:「不談那些了,後天是魅羅的二十歲生日,對於這次的『再度成年』,她可是開心得很,打算請千雪、小濤,還有你到家裡聚餐;正巧遇上你放長假,出席應該沒有問題吧?」
因為被恐怖組織下藥而變小,使得鏡魅羅──亦即為鏡織蘿──有第二次機會歡度二十歲生日,這妮子可是快要樂瘋了。
果然女人還是在意年齡的!
東方崩雲蹙眉。
魅羅可以說是他「看大」的,他對魅羅的寵溺,絕對不亞於千雪或小濤,如果說天底下若有女人是他真正在乎的,大概只有千雪與魅羅了。
他抬起頭看向樽月,道:「今天午夜時分我要去美國。」
樽月挑眉道:「今晚?」
崩雲昨夜才從美國飛回台灣,有什麼事情重要到必須再去一趟?
「這次是為了什麼事?」樽月敏感的問。
這不像平常的崩雲。
「是私事,後天有一場手術。」
「誰有那個本事請得動你親自操刀?」樽月頗感興趣。「寒芷熙?」
崩雲銳利冷冽的眸光狠狠地射了過來,樽月知道他猜對了。
「為什麼?」
東方崩雲不是個寬大為懷的人,更何況,芷熙是使得他羽翼盡折的兇手,崩雲會這麼輕易就饒過她嗎?
「協議。」東方崩雲冷冷一笑。
沒錯,能請得動他執刀的人,必須承受得起崩雲索取的代價,而那個代價,通常是「天價」與「不可能的任務」相乘起來的同義詞。
「你向她開價了嗎?」
樽月承認自己真的擔心;他怕──崩雲開價的多寡,就同等於他心中積存的恨意。
「十億英鎊。」
如東方崩雲所料,他看見樽月露出沉重的表情,他立即大笑了起來。
「為什麼你有那樣的表情?」
「崩雲……」樽月欲言又止。
他明白自己並沒有什麼立場,終究他選擇了沉默。
「怎麼不說話了?」
東方崩雲知道樽月想勸他什麼,可是,不懂他這次為什麼開口不提。
「我只想告訴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從認識你以來,這句話你已經對我說過太多遍了。」
「但願你真的聽進去了才好。」
他哪一次不是左耳進右耳出?說了也等於白說。東方崩雲邪氣地一笑。
「我這次可聽進去了,所以,我另外給了她一個選擇。」
「哦,是什麼?」
「她可以用自己來抵這次手術的費用。」
樽月皺緊眉。崩雲會這麼做究竟是為了報復,還是想與她重新開始?
他寧願相信是後者,但是偏偏他的理智告訴他,那絕不是崩雲真正的目的。
七年前,芷熙的背叛硬生生地將崩雲打入地獄,狠狠地折斷了他的羽翼;他曾經痛苦、曾經墮落,那刻骨銘心的痛楚,無時不提醒他要報復。
但──報復之後崩雲的痛就獲得解脫了嗎?傷害曾經最愛也傷他最深的女人,就是他想要的?
「崩雲……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知道得再清楚不過。」他瞇起雙眸回應。
樽月長歎一聲,無話可說。
他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沒有用;此時的崩雲,被報復所蒙蔽,除非他發現自己的真心,否則他永遠也醒不過來。
「但願如此。」樽月喟然低語。
※※※
站在公用電話亭裡,芷熙數度拿起話筒又放下,最後仍下定決心,撥了一通電話給藍斯的姊姊安琪拉。
她隱約有一種感覺,她與藍斯的「假結婚」七年前背後,一定還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柲密,絕不只有為了讓藍斯的母親安心的離開人世這個理由而已。
如果真如她所想的,那麼,她也是傷害崩雲的劊子手之一……如此一來,崩雲就有理由這般恨她了。
她顫抖的執起話筒,撥到安琪拉旅居加拿大的住處。
電話鈴響了好幾聲,安琪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響起:「哈囉……」
「是……安琪拉嗎?」
「哈!是芷熙嗎?好久不見,好想念你哦!最近過得怎麼樣?」安琪拉的精神瞬間抖擻了起來。
「嗯……還不錯……」她突然有些退縮,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啟囗。
安琪拉是個相當敏感的女人,只是聽見芷熙的聲音而已,就可以猜出她心裡有事。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聽見安琪拉關懷溫暖的聲音,她不由得有些哽咽。
「我的爸爸因為車禍的關係,傷及腦部……」
「天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藍斯呢?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