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喬軒
南宮濤若已經完成交涉工作,他今天就要跑一趟中東,以確定「宙斯」執行了與「四方羅剎」的協議。
「『宙斯』方面不肯讓步。」樽月擰起眉峰,說出這件破天荒沒有成功的談判。
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宙斯」什麼生意都做,戰爭財更是「宙斯」的經濟來源,然而他們更深諳「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姑且不論「七星」這艘核子動力潛艇能夠為他們帶來多少利潤,若戰爭一旦爆發,「宙斯」這個世界最大的軍火庫無疑是各國亟欲拉攏的對象,如此一來,「宙斯」只消隔岸觀火,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穩賺不賠的生意了。
「那麼,談判就算破裂了?」
很難相信「四方羅剎」的外交官——「笑面羅剎」南宮濤,竟然也有談判不成的時候。南宮濤的外交長才,就連美國政府都想網羅,他不僅能言善道,反應快且機靈,必要的時候,還會施以高明的威脅利誘;打從他高中時,第一次代表「四方羅剎」立場發言開始,他所插手交涉的每一件事情從未鎩羽而歸,就連數次與「宙斯」交涉,「宙斯」在南宮濤手上也絕對討不了好處。
那麼,這次是什麼原因使得小濤無法圓滿達成任務?
「並未到『『談判破裂』的地步,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端看我們的抉擇是什麼而已。」
「哦?」東方崩雲冷笑,「宙斯的最高領導者轉性了嗎?宙斯的決定絕不會留下任何餘地,他的決定就是準則!而今天他竟然肯讓我們有選擇權,這倒是相當不尋常的情況。」
樽月笑笑。
「你說的沒錯,事實上,我剛剛才得到消息──『宙斯』的領導人在半個月前『駕崩』,現在的『宙斯』領導者,據說是個年輕、出色的後起之秀。」
北堂千雪點點頭,接下去說道:「新任的宙斯與上一任宙斯沒有血緣關係,該組織的制度是強者為王,誰有能耐,誰就能坐上宙斯之位,所以,這個新任領導者絕不是省油的燈,他有本事在短短半個月之內擺平所有異議,接下宙斯的位子,而且之前的行動步調絲毫沒有停頓,可以說,他一坐上領導者的地位就掌握了組織裡的所有情況。像這樣的強敵,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他是個比上一任宙斯更危險百倍的恐怖份子。」
東方崩雲沉默片刻道:「那麼,這回新上任的宙斯開出什麼條件為難我們?」
「他的條件並不苛刻,只是在做與不做之間很難拿捏分寸。」北堂千雪慢條斯理地說道。
東方崩雲瞇起雙眼道:「是什麼?」
「宙斯提出一個要求──他要你親自赴紐約分部,為他的妹妹執行心臟手術,而且保證你安全無虞;他希望你今天之內給他答覆。」
北堂千雪將一份晶片插入電腦中讀取,並開啟牆上的大螢幕。螢幕上很快地出現一張X光片。東方崩雲修長的手指按著Enter鍵,將存在晶片中的X光片逐一讀過。
X光片上心臟的右心室有肥大現象,肺動脈的移位非常明顯,標準的FL型心臟病。
「FL型心臟病。」在東方崩雲看見患者病歷上的年齡之後,淡淡地一笑,「她能夠活到十七歲真是奇跡。」
心臟手術最困難的部分莫過於肺動脈主幹。一般的醫生不見得能做到完全根治的地步,而宙斯會提出要東方崩雲操刀的要求,表示對東方崩雲醫術的肯定,同時,也代表患者的病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樽月看著崩雲,問:「你想怎麼做?」
接受與拒絕是同樣困難的決定。
崩雲若拒絕手術,患者很快就會死亡,而遭受喪妹之痛的新上任宙斯,還不知道會有怎番可怕的舉動;也許發動一次世界性的戰爭也不一定。
倘若崩雲應允這次手術,崩雲便必須單槍匹馬到「宙斯」的紐約分部去,而崩雲的安全就成為「四方羅剎」最擔心的問題。
若宙斯信守承諾也就罷了,萬一宙斯扣住崩雲不放人,遠在台灣的其他三人根本遠水救不了近火,少了「冷面羅剎」,四方羅剎也就不再完整了。
此時他們的處境進退兩難。
「崩雲?」北堂千雪亦看向東方崩雲,端看他如何做決定。
東方崩雲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不過,他向來不是個會接受威脅的人,而且,要找他操刀還必須付出龐大的代價,如果宙斯知道要他動刀的行情,就應該知道,除了不能將七星交給獨立國協外,他還會收取其他的報酬。
沒錯,他心中是有個打算。
三年前「宙斯」中曾有人為了毀了樽月而打魅羅的主意,結果害得魅羅中了一槍,在醫院裡躺了半個多月。這回,他要這件事的主謀得到應得的下場。
「我想──」
東方崩雲正要說出他的決定,一個爽朗悅耳的聲音硬是殺風景地插了進來,完全破壞了嚴肅的氣氛。
「嗨!大家都到齊啦?這麼說,又是我遲到最久囉?」聽見這個樂天又聒噪的聲音,東方崩雲的俊臉迅速沉了下來,轉過身,眼光凌厲的盯住剛進門的南宮濤。
「南宮濤!」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出囗。南宮濤嚇了一跳!
怎麼這麼倒楣,一早就踩到東方崩雲那個地雷。
「怎麼啦?昨晚慾求不滿是不是?」他隨囗回了一句。
雖然已經清楚的接收到崩雲不悅的高壓電,不過,他跟崩雲相處的時間也不只一天兩天了,別人或者會被他的怒氣嚇得腿軟,不過,他南宮濤可是一點都不會受他影響的。
「你還敢提昨晚的事?!」該死的!如果不是南宮濤這個多嘴的傢伙,他今天的心情也不會這麼糟。
「昨晚?」南宮濤的腦袋還沒轉過來,好一會兒,他才猛然醒悟過來,曖昧地笑道:「哦,對了!我記得昨天晚上我帶了一個和你分別很久的『老朋友』去看你,怎麼?『玩』得愉快嗎?」
「老朋友?」樽月揚起眉。
他記得崩雲在進入組織後,除了與醫學院裡的一位學長還有聯絡外,沒再與誰有過聯繫,因為他已經決定要埋葬他的過去——那麼,這個「分別很久的老朋友」是打哪裡冒出來的?
「什麼老朋友?」北堂千雪也興致高昂。
哇!沒想到像崩雲這麼孤僻的人也有老朋友啊才到底是何方神聖?
東方崩雲別過臉沒有說話,而天生靜不下來的南宮濤立刻為「友」喉舌,義不容辭的善盡廣播、渲染之能事,盡其所能的誇大其詞。
「是一個叫做寒芷熙的大美人兒!芷熙是我的網友,她說崩雲是她的初戀情人,又因為美人兒的爸爸生病了,需要崩雲替她父親開刀,所以呢,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乾脆就趁著她回到台灣來的機會,讓他們見上一面啦!」
「真的嗎?」北堂千雪聽見這個驚人的內幕,霎時,眼睛都發亮了!「還有沒有什麼內幕消息?別小氣,全部說來聽聽!」
沒想到這個「冷面羅剎」也曾經戀愛過啊!
「寒芷熙?」樽月的反應就與小濤和千雪大相逕庭了;他微蹙起英挺的眉,並沒有將這件事情等閒視之。
「小濤,她結婚了沒有?」
南宮濤一怔,大笑道:「當然還沒有啊!」
他可不會沒事去向一個有夫之婦大獻慇勤。
「沒有?」事有蹊蹺!
樽月轉向崩雲,又問:「你和她見過面了?」
「見了。」
「你有沒有問她七年前──」
東方崩雲發出一聲短笑道:「我根本不想知道她有什麼理由!」
沒有一見到她就轟她走,還耐心的聽她說明來意,算他修養到家!哪裡還想要與她慢慢翻舊帳?
「她希望你替她父親開刀的事,你同意了沒有?」
「寒氏父女當初是怎麼待我的你一清二楚,你以為我是那種以德報怨的聖人嗎?寒儼的死活與我無關,我為什麼要替他開刀?」東方崩雲敏感地直視樽月的雙眼,問:「難道你要我改變心意?」
如果樽月要他替寒儼開刀,他就算不願意也會照做的。
「我想我不能左右你什麼,但是,我希望你趁此機會弄清楚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是一場誤會。」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他一直不相信寒芷熙會決絕地背叛崩雲,如今事過七年,若說寒芷熙要幫助寒儼進入醫師公會,最好的方法就是嫁給藍斯.費茲羅,但是她卻沒有!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
東方崩雲寒著臉,道:「我不想討論那些過往雲煙,我想說的是——我決定應允宙斯的要求,到紐約為他的妹妹開刀。」
「我反對。」
南宮濤對他的決定第一個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