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樓采凝
他受傷了!是不是因為中了陷阱?
「沒什麼,一點兒小傷。」序廷安撫性的回答。心頭亦沁著甜味,因為有她的關切。
馬大夫不予苟同道:「什麼小傷啊!都——」
「馬大夫,你還是來瞧瞧蔻兒的眼睛,她怎會突然失明呢?」序廷在心裡直搖頭,是不是上了年紀的人都是那麼囉唆?
馬大夫雖知道蔻兒就是崔棋口中那個讓侯爺著了魂的女子,但憑著醫者仁心仁術,再加上蔻兒給他一種不像壞女人的感受,他極誠心的將蔻兒拉至椅上坐下,細心為她診治著。
「你就是馬大夫?」蔻兒的瞳仁對不上他的眼。
「沒錯,找就是。」馬大夫很和藹地笑說。
「我的眼已成了定局,別管我,先看封遠侯的傷口,何況他剛才抱了我使過勁兒,可能有拉傷。」蔻兒細聲說。
封遠侯!蔻兒何時改了口?序廷忙上前問道:「你從前不是這麼叫我的。」
「侯爺,你貴為封遠侯,而我只不過是個罪犯,這種差別與區分我還是懂的。」她臉上帶著堅持,表情亦掠過悲切。
序廷心痛的重垂退了一步,胸口震懾,「你當真如此恨我?」
蔻兒搖搖頭,「不恨你,只是心死罷了。」
心死!多麼可怕的字眼!序廷回身面牆,深吸了一門氣,「馬大夫,我的傷沒關係,先醫她的眼。」
馬大夫依命走向蔻兒,輕輕扶起她的頭,「蔻兒姑娘,讓我看看吧!」
在蔻兒舉目所及處全是一片漆黑茫然,此刻她競找不到序廷所在的位置,他走了嗎?
唉,既已心死義何需眷戀?隨後她極配合的讓馬大夫看診。
經過馬大夫為時不短的檢視與探究之後,他抬頭有些遲疑道:「她眼睛沒病,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這怎麼可能?馬大夫,你可有看仔細點呢?」序廷詫異的間道,語氣中有難以置信的驚歎。
蔻兒微傾頭,靜默地找尋他的方向,原來他沒定,還在這兒。
馬大夫急忙解釋,「我已經檢查的很詳盡了,她的眼當真正常的。」
「那為何會失明呢?」
「我想這也許是心理因素,她或許是排拒仰或是不願見到某個人所產生的現象吧!」馬大夫面有難色說。
「不願見某個人!』序廷街向蔻兒,「你不想見的人是我嗎?告訴我,是不是我?」
他激昂的態度令蔻兒渾身一窒,地害怕的住後挪動著。
「說,是不是?」他緊緊樓住她直往後退的身子,當真害怕她的離去。
她看不到他,只能聽見他的咆哮聲,以及粗魯莽撞的動作,這情形肜愈加深她的恐懼,他要殺了她嗎?
「別這樣,我不知道……」她氣若游絲般的喘息著。
「不可以不知道!在馬大夫面前你不敢說是不是,那找帶你回帳。」
他再度勾起她的身子,直往外帶。
「侯爺,不可以呀!你的傷!」
這時候的序廷哪會注意列馬大夫的話,他只是攬緊蔻兒,拚了命地往帳裡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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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為什麼不想再見我?」
序廷幾欲瘋狂的嘶吼著,劇烈搖晃著蔻兒纖弱的細肩,他愛她,他要她,他亦可不計較一切,為何她不想見他?
「你幹嘛?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她混沌的眼找不到他的面孔,只知道耳邊的怒吼嘯愈趨猛烈。
「你眼睛根本沒毛病!」他就著她的耳,咬牙說了一遍。
「你……」
蔻兒懂了,「你以為我裝的?」她頓感全身虛脫無力,悲愴之情無以名狀,雙眸禁不住湧現出絲絲酸楚黯然的淚水,瞎的人是她,他競還侮辱她!
「難道不是嗎?」序廷全身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好似漲滿的弓弦,緊張,憂慮溢滿胸間。
蔻兒輕輕蹙眉,原有的深情卻落得猜忌的結果,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轉向序廷,未明的眼梭巡著他的臉,找尋他眼部的位置,「你,看我的眼,是假的嗎?」
序廷遲疑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她保持一樣的表情,美麗的盈盈秋水波紋不動、眨也不眨,她當真看不見他!
馬大夫方才說是心理因素,這麼說這是她發自心底的排擠,眼隨心變,自然就失明了?
老天,他怎麼沒想清楚,一句話將她打進地獄,難怪她會這麼恨他,寧願失明也不想見他!
「蔻兒……原諒我。」沉穩的他怎會變得莽撞粗俗呢?也難怪崔棋說他變了,變得沉不住氣又暴躁。
將她嵌進體內,好緊好緊,但願她能原諒自己。
蔻兒被動的鎖在他懷中,她多想回抱他,只是受傷的心未癒,她強自將這慾望忍了下來。
不對,肩上怎麼有濕潤的感覺,蔻兒嗅了嗅有血的味道,「血,你流血了?」
「別管這個,告訴我,你原諒我了嗎?」他劍眉一蹙,刀鐫般的容顏寫著堅持和固執。
「什麼別管!你太不愛惜自己了,快坐下,我幫你包紮。」他的一切均牽引觸動著蔻兒的心,她怎能假裝不知道。
將他按回椅上,蔻兒憑著記憶,跌跌撞撞,摸索地找尋著放置急救用的布袋,那抹擔憂的神情全部落在序廷眼底。
一絲感動的神經纖維微微抽動,漾於心底的勳悸動亦溢滿於他炯然生輝的黑眸中,原來蔻兒不是如他想像的那般怨恨他。
「來,我幫你。」序廷很快的將她要的東西找了出來,放在她柔軟的手心。
蔻兒感歎的搖了搖螓首,吶吶的說:「瞎了真沒用,你還是自己來吧!我看不見,會弄疼你的。」
「別這麼說,來,替我換藥。」序廷牽起她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肩窩傷口處。
序廷喜歡蔻兒關心他,即使會弄疼他也不在乎,且永遠都會玲惜這份瞭然的動人情懷。
無可奈何的蔻兒,只好盡可能溫柔的替他換藥包紮,往往她不小心勒住他的傷口,序廷也只是咬緊牙,吭也不吭上一聲!
感覺白布上的濕漉感愈來愈重,蔻兒霎時停下手上動作,「弄疼你了是不是?好像流了不少血!天,我真笨!」
蔻兒自怨自艾的神情,讓序廷見了心痛不已,「不疼,一點兒都不疼。我喜歡讓你為我包紮。蔻兒,答應我,別再逃避,也別再躲我,相信不久後,你必會重見光明的。」
序廷撫上她細如白瓷的臉龐,既溫柔又專情的說;他當真決定忘掉之前不愉快的一切,無論將承受的壓力與苛責有多大?
蔻兒眼睫半掩,星眸微閃動著,「別對我那麼好,我只不過是個瞎子,又是帶罪之身,你還沒對我動刑呢!」
「我也說過忘掉那一切,咱們重新開始。」
「你難道忘了我是個內奸,會將你們的秘密全都洩漏出去?」
她澄清如水的陣子靜靜睇凝著他,雖什麼都看下到,但蔻兒想由感覺與他的呼吸,和那暌違已久的男性味道去瞭解他的心。
蔻兒不停告訴自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信任你,你不會是內奸,更何況你豈會害我!原諒我之前的懷疑。」他嚴峻的五官說明了他的認真。
「你相信我了?」蔻兒開心的笑了,已經有好些日子,她沒這麼釋懷的笑過。
「告訴我理由,告訴我苦衷。」看得出她眼顰秋水、蛾眉深蹙,序廷想替她分憂,解決梗在她心底的難題。
蔻兒微怔,頓感辭窮意拙,她能說嗎?她能說是靡波潛進葫蘆島逼迫她的嗎?父王還在他手上呀!
最後她放棄坦白,雖然她將靡波恨之入骨,但這麼做至少可保住父王一命,「既是苦衷,就不要再追問了。」
「這……也好,待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只要她別再排拒他,讓視力慢慢恢復,他可以什麼都不過問。
「我看,你還是將我關回牢裡去吧!否則會讓人生怨的,你身為主帥又貴為封遠侯,不需要擔待下這個責難。」
她雖非內奸,但別人可不知道,為了個讓大夥誤會序廷包庇徇私,她可以再回到大牢內。
「別說傻話了,好好休養,將身子養好,視力恢復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其餘的由我來應付。」
吻上她的唇,覆上她的眼,在序廷英氣逼人的臉上漾有會心的笑意;今生今世,無論上天下地,他不會再對她說出半句碎心的言語,有的只是信任與關切。
第九章
崔棋雙手環胸,不停踱著步子。
他怎麼也想不到侯爺竟會放了那女子!不僅如此,還將她安頓了起來,命馬大夫每天為她診治眼睛,這像話嗎?
「侯爺——」他衝動的走進序廷暫時作為專門討論與專研軍事計劃時所待的書帳中,但在看見序廷那抹專心看書的神情,卻欲言又止了。
「怎麼不說話了?不說也無妨,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輕描淡寫的將崔棋的憂慮一筆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