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元小錫
她極不自在的撇過頭去,他眼裡有太多她無法承受的東西,逼得她慌亂,手足無措。
「怎麼不敢看我?」他偏頭,親吻著她的發,厚重沉穩的氣息呼在她頸間,彷彿他隨時都有可能攻城掠地,吻遍她嫩美的頸項。
「凌君堂!」她以手格開他的氣息,「我在看電視,你不要鬧!」
「我才沒有鬧你……我剛剛看見了,你吻他。」他輕歎,雙手將她的臉扳向他,壯碩的身子輕壓著她,逼得她不得不面對他,面對他的嫉妒。
「你在說什麼?放開我!」她心慌又心急,他知不知道這裡是客廳,隨時都會有人看見他們不合宜的舉止?
「你為什麼抱他?為什麼吻他?」他輕問,絲毫沒將她的抗拒與掙扎看在眼裡。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她低聲驚喊,「放開我,我警告你,你給我起來!」
她害怕他此刻的眼神,太灼人,太不理智……太容易勾動人心。
「我看見你抱著我爸,還吻他,還讓他吻你。」凌君堂陰暗的指陳。
即使他們只是普通的兄妹之情,仍舊能引燃他心底最深最沉的妒火。當時他就站在暗處,看她燦爛的笑顏,看她倚在父親肩上,看著那張他日夜渴望的嘴唇吻在父親的臉頰上,看著她溫潤嬌軟的身子倚在父親懷抱裡。
他期盼渴求的她,他無法得到,甚至連他的接近都能讓她嚇得亟欲逃離。
「這很正常啊。」她避開他的逼視,小手使勁的推著他。「你講話就講話,可不可以不要壓著我?」
「正常嗎?那為什麼我才稍微靠近你,你就這麼急著逃開?」他又將她的臉扳回來,鼻尖靠著她的,讓她連避開他眼神的機會都沒有。
「那又不一樣。」她近乎呻吟的苦苦哀求,「拜託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這裡是客廳,隨時都會有人來……」
「我想給你機會……」他低聲呢喃著,不知道究竟是講給她聽。抑或是給他自己聽。「但是你總是不放過我,總是要逼我……每次都是你逼我的……」
「你在說什麼啊?」
她不解的望向他墨黑而美麗的雙眸,裡面除了痛苦、想望,還有更多令她慌亂的情緒,像根就要繃斷的弦,揪住她的心窩,她幾乎為此窒息。
「我愛你。」
隨著愛語的逸出,他放縱自己的渴望狠狠吻住她的雙唇。
算了吧,他再也不要壓抑自己對她的想望和慾念,再也不要因為怕她嚇壞而苦苦抑制自己的愛火。
就讓她嚇壞吧,他要愛她,要糾纏著她,要讓她連防備都不能,別無選擇的愛上他。
凌君堂飢渴的探著她唇間每一處,密密纏吻她甜馥芳美的唇舌,自從上次初嘗她的味道後,他無時無刻不在重溫那樣的回憶,幾乎逼死自己。
尤其在夜深人靜時,想起她,總教他被慾火燒得快要瘋掉!
「唔……唔……」凌澍恩從呆滯中驚醒,狠皺起眉對他又踢又打。
他放開她的唇,一雙眸仍是火熱的啾著她。
她想也不想,反手就給他一巴掌。
凌君堂連姿勢都沒變,還是看著她。
「我當作我沒聽見,剛剛的事也沒有發生過。」她努力的吸吐著空氣,雙唇發顫。
「但我不能當作自己不愛你。」他一臉受傷的看著她。
她的巴掌,沒讓他受傷。但她的話,才這麼一句,就教他遍體鱗傷。
「你這算什麼愛情?愛上一個相處不到幾天的女人?」她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淡又憤怒。
她別無選擇,只能傷他。
他給她的不安太多了,也許他可以不計一切代價的追求愛情,但她卻辦不到,只能任他的痛苦、她的心慌,一遍又一遍的複寫進記憶裡。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愛上你了!」他激動的低吼,大手牢牢箝住她的雙手,既痛苦又愛戀的吐露出從沒有人知道的事實。「你以為我們才剛認識?四年前的那個下午,有個迷人又可愛的女巫就用她的魔法教我目眩神迷,教我的眼、我的心從此只能容下她一人!她從不知道這四年來我總是在暗處偷窺她的生活,直到我再也忍不住、再也壓抑不了,才使計讓她待在我身邊!」
凌澍恩更加呆滯,原來築好的心牆被他的話攻擊得差點崩坍。
凌君堂赤紅了眼,一字一句從唇邊逸出,就是要牢牢釘在她的心版上。「我害怕嚇壞她,總是小心翼翼的對她,想抱她、想親吻她的慾望,每日每夜幾乎就要燒燬我自己,但我還是忍了下來,不斷壓抑自己,直到她竟敢用她對男人危險的無知來騷擾我,用她對別的男人的欣賞來激怒我,我才放縱自己吻她……」
「我沒有……」她驚駭的搖頭,渾身發顫,淚珠不自覺的掛在眼角。
「你有,你就是這麼可惡至極。」他顫抖的捧著她的臉,輕輕俯身,吻去她的淚。
凌澍恩像是被燙到似的彈開。「你不能這樣!」
「為什麼?」他悲傷的問。
為什麼?
她腦中一片混亂,他的身影、大嫂的警告、大哥的話……交錯的閃過她腦海。
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凌澍恩使勁的推開他,趁他還來不及反應前,逃開。
她需要一個人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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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園大波斯菊迎著風搖曳生姿,坐在它們面前的人卻沒心思欣賞。
凌澍恩目光呆滯的望向前方,昨夜激動又痛苦的他,霸道的侵佔她腦海,讓她反反覆覆就是睡不著,哭了整夜,頭又痛得緊,今天乾脆請假休息。
「澍恩小姐。」沈英瑞站在她後方,遞上睡袍。「這幾天早晚比較掠,你還是穿件外套再出來比較好。」
她回頭,勉為其難的笑著接下睡袍,披在身上。「沈總管,謝謝你。」
沈英瑞看到她不同於平時的蒼白氣色頗為驚訝,「澍恩小姐沒睡好?」
凌澍恩楞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她將目光轉回滿園的花,「我遇到了棘手的事,所以睡得不是很好。」
沈英瑞沉吟了下,遲疑的開口,「是……少爺的事嗎?」
她驚訝的回頭,卻怎麼也找不到話說。
她該怎麼問出口?該怎麼說?
「少爺對澍恩小姐一往情深,連我都感覺得出來。」他誠摯的說。
「但他不能這樣。」她痛苦的閉上雙眼,小手緊握,「也不該這樣。」
「澍恩小姐,你對少爺沒那個心思?」
沈英瑞的話教她不知所措,陷入沉思。
倘若……真的沒那個心思就好了。
這樣她也就不必這麼苦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為了他的愛戀而欣喜,為了他的痛苦而暗自感到心疼。
但她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嗎?真的能嗎?
身份的隔開教她不安,年齡的差距教她不安,他母親的態度教她不安,在一起後的現實問題教她不安……她真的可以拋開所有,單純的只因為心動就和他在一起嗎?
忽然間,她想起一首歌,忍不住輕聲吟唱,眼淚迅速在她眼角凝結。
愛好像樹縫星星一般一會暗又亮
沒辦法我就是對愛仍盼望受傷了還心不甘
腳下城市灑滿燈光山風低語你我耳畔像有事發生一樣(你說話啊)
我多麼想多麼想愛又重回我們心上但又怕愛不夠長連朋友也難當
多麼想多麼想是寂寞還是心慌
忽然莫名渴望和你能擁抱凝望(好像平常戀人一樣)
我多麼想不去想愛又重回我們心上
若是又愛了一半做朋友也尷尬
多麼想多麼想在這樣一個晚上
忽然莫名渴望和你能擁抱凝望好像平常戀人一樣(詞:姚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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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間,難得凌羅安夫婦不需要應酬在家用餐,沈英瑞特地要廚子多做幾道菜替先生和夫人補補身子,也順便補補兩個為愛傷神傷身的年輕人。
「英瑞啊,吃遍山珍海味,還是自家的菜最好吃。」凌羅安已經很久沒吃到家裡的菜,高興得胃口大開。
「那是因為家裡的廚子知道家裡人的口味啊。」沈英瑞微笑著,貼心的替餐桌上的每個人布好菜。
凌家人習慣各有不同,因此每個人吃的餐都不同,也都是依照他們喜好的口味做變化。
「嗯?」呂千蓉顰起黛眉,搽著粉紅蔻丹的手指向兒子面前的菜。「英瑞!你在搞什麼?君堂根本就不吃番茄!」
「太太,是因為前陣子家裡只有少爺和澍恩小姐兩人,所以……」沈英瑞的解釋被呂千蓉厲聲打斷。
「因為只有兩個人,所以就能胡來嗎?」
「媽。」凌君堂略顯不悅的皺眉,「是我盼咐英瑞,我的菜以後都跟澍恩一樣就好。」
「君堂,再怎麼樣也是澍恩配合你啊,怎麼變成你配合她了?」呂千蓉快瘋掉了,兒子從來沒這麼「委曲求全」過。「該不會是澍恩你要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