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棠芯
一年的時間,縈縈要的是和他相處的機會--繼而可以將他整個俘虜的機會。
她有什麼自信可以讓他愛上她,願意讓她永遠成為他的妻子?
不會是憑她乏善可陳的外貌吧?憑他們兩家的關係?還是憑她的手腕?到現在為止,他還看不太清楚。
有的時候縈縈會顯得謙卑而軟弱,有的時候她又忽然會強悍地讓他費解。比如新婚夜的晚上,她顯得柔弱而惹人憐愛,但當清晨來臨時,她的話有如刀子般鋒利和清醒。
展敬軒忽然很想見她,看看她又有什麼手段準備在他身上施展。她既然愛他,就一定想要把他捕獲吧?
每個女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看她平時淡然的表情下面,蘊藏著一絲連他都自歎不如的熱情身軀,如果真是這樣,他有一年的時間可以和她玩這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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縈縈挽起袖子,正在花園裡跟園丁一起替新長出的花朵澆水。她喜歡這樣的工作,看著那些美麗而嬌艷的花兒茁壯,看著它們一天天更加嫵媚,看著它們綻放出最燦爛的花朵,將最美好的自己展現給這個世界。
花是多麼幸福,每季不同的花任它們自由綻放,雖然在冬天蟄伏,它們依舊會在第一聲春雷過後,開出最鮮艷的花朵……
展敬軒走進花園,遠遠就看見戴著草帽的縈縈拿著剪刀跟著園丁修剪枝葉。她的臉上洋溢著難得的燦爛笑容,淡淡的眼眸也閃閃發光。她細心呵護那些花朵的姿態,不自覺流露優雅,那自然散發出的氣質像花般甜美安逸。
看她在花叢裡忙碌,他忽然覺得安適,一種擁有家庭和幸福的安適。這是他在忙碌的工作裡找不到的,是他在裝飾得富麗輝煌的大房子裡找不到的。彷彿這樣才是真正的家庭生活……他狠狠皺起眉,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縈縈微微抬起頭,擦掉額頭上的汗珠,用手遮著前額,看著西天陽光普照的太陽。「明天應該又是個好天氣,這些薔薇會開花吧?」她著迷地看著火紅的天空。
園丁笑著點頭,平日對誰都不苟言笑的園丁,居然對他的妻子笑得那麼和藹可親,他有些微發怔。
她替園丁收拾起所有的工具,和他有說有笑地走向工具房。展敬軒微微陰沉了臉,不喜歡她和其它男子說話時專注恬靜的表情。
「丈夫回來了,妻子難道不應該迎接嗎?」他摔然叫住了她,聲音慍怒。
「你……」她的眼裡先是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詫異、驚慌和不敢置信……最後轉變成純然的喜悅,整個將她點亮。她把工具放在地上,忽然向他跑了過來,邊跑邊叫著他的名字。「敬軒,你回來了?」
他冷冷瞥她一眼。「我當然回來了。你不是親眼看到了嗎?」
「我……」她忽然停下腳步,用手攏了攏帽子下面的黑色長髮,又撫平因為勞動而起皺的衣服,尷尬地笑著。
「我不知道你回來,我這個樣子……」她暗暗後悔,自己不應該在他會回家的時間去擺花弄草。就這樣穿著一件粗布衣裳,和一條破舊的牛仔褲,看起來一定怪極了。
「這樣很好。你本來就不漂亮,穿得樸素反而顯得自然。」他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將她細細打量一番。
縈縈也明白,她是不漂亮。臉上開出一朵認命的微笑,剛才驚喜的表情緩緩從她嘴角隱去。「進屋去吧,這裡挺熱的。」
他冷漠點頭,逕自向屋裡走去。
縈縈呆怔了幾秒鐘,穩定住自己紊亂的心情,跟著他走進屋去,畢竟,他還是回來了,即使帶著一臉的冷漠和不悅,他還是回來了!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嬌羞而幸福的笑容,她又可以見到他一一真好!
第四章
夠了。不要自以為很瞭解我,我跟你從來沒有任何關係,也無所謂熟不熟!」
「沒有關係……」她嘴角微微顫抖,更加淡聲說:「我們不是夫妻嗎?」
「夫妻?」他冷笑著。「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貌合神離,互不干涉的夫妻!」
「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們能相安無事地過完這一年,不是很好嗎?」他忽然不想再和她玩任何遊戲,看著她放在他面前的甜品,忽然厭倦了這一切。她的刻意討好讓他厭惡!
她的心迅速往下沉去,臉色也漸漸慘白。「可是我們的協議上不是這麼寫的,說好是做真正的夫妻……」他打算拋棄她了?打算從此不再理睬她了?
他大步走近她,目光如炬。「什麼是真正的夫妻?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也舉行了婚禮,簽署了婚約,這算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這……」她驚謊失措的抬眼看他,雙手扭絞在一起。
「我只答應和你做一年的夫妻!沒答應和你做恩愛夫妻!」他氣勢逼人,一臉倨傲。
「你準備怎樣?」她顫抖著嘴唇,一手摀住胸口,為什麼她會覺得好痛?
「你可以住在這棟屋子裡,可以做我展敬軒的妻子,但是不要試圖來干涉我的事,我根本不想看見你!」他冷著臉說完。
她睜大眼睛,默默瞅著他,那目光清澈又哀傷。
他根本不想看見她!他後悔了,後悔自己回來見到厭惡的她!縈縈的這副樣子就好像自己虧欠了她,欺負了她!可是這件事上吃虧的到底是誰?展敬軒忿忿然地拉松領帶,帶著憤怒的火焰向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裡?」她在他身後淒涼地說。
「去一個看不見你的地方。」
「這裡是你的家,你要去哪裡?」縈縈跑了過來,幾乎是不顧一切地,那張向來都淡然無波的臉上此刻卻閃著激動。「你不想看見我,我就不出現。我可以去二樓,去廚房,去花園……去任何你看不到的地方……只是你不能離開你的家,這裡是你的家……」她哽著聲音,想要去拉他的手。
展敬軒閃身避過,任由縈縈尷尬的手停在半空。他冷冽地揚起眉。「這裡是我的家?那為什麼在我家裡必須看見我最討厭的人?」
她雙手握拳,胸口一陣緊繃。「我知道你討厭我……我知道……」聲音越來越飄渺而悠遠,看似望著他,可目光卻穿透了他的身體。
他撇了撇嘴角,在她這樣的眼光下感到心煩氣躁。
「可是你得遵守約定,如果你不遵守我們的的定,我也可以不遵守!在這一年裡我們是名副其實的夫妻,然後一年後我們離婚,記得嗎?」她那雙哀傷的眼眸裡忽然竄過一抹堅毅,照亮了她整個小小的臉龐。
她又打算威脅他了?憤怒在他胸口爆發,他雙眼冒火地直射著她,彷彿想將她燒掉。
可她昂起了頭,張著可憐兮兮的眼睛,說出口的話卻斬釘截鐵。「你可以不碰我,可以對我形同陌路。可是既然是夫妻,我們就必須住在一個屋簷下,必須天天見面……」
這已經是最卑微,最沒有自尊的要求了。她已經把自己逼到這樣可笑又可卑的地步,難道他還要拒絕嗎?
「這又有什麼意思?」他的怒火漸漸熄滅,眼裡閃過一絲疲倦和困惑。「我不懂你究竟想要什麼。明知道我不會愛你,你還要堅持這段必然會結束的婚姻,這有什麼意義?無論你怎麼做,怎麼努力,我都不會接受。」
「我知道、我知道……」她用力點頭,眼裡晶瑩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你說的這一切我都知道,你恨我偕同哥哥威脅你娶我,你很我讓你沒有選擇的權利,你恨我用這樣的方式成為你的妻子……」
她用力咬住下唇,想要控制自己那突然失控的情緒。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感情激動的人,但為什麼胸口有股巨大的痛苦威脅著要爆發呢?
她眨了眨眼眸,又流下一串眼淚。「我別無他求,只求能夠天天見到你。你不必和我說話,只要讓我看見你一切安好,看見你和我在同一個屋簷下……」
「你瘋了。」展敬軒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淚痕,情緒激動的女人,她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那個鄭縈縈。「看見我對你有什麼幫助?我不會給你好臉色看,我恨你,你自己也很清楚……」
「有意義!」她忽然大聲喊道:「我說有意義就是有意義!我不要其它的,只要可以看到你,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你儘管恨我,你怎麼恨我都不在乎……」她真的可以不在乎嗎?那為什麼此刻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不理解你,鄭縈縈。」他默默審視她,靜靜研究她。「我從小就認識你,幾乎看著你長大。可我發現,我一點也不瞭解你。」
「我其實不難懂,是你不想懂罷了。你和其它人……你們從來都沒想過要瞭解我。」她忽然沙啞著聲音說,緊握雙手,想要平息自己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