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莫塵
「言之？他還沒回來呢，不過應該也快到家了，你等他一下吧。我去幫你盛碗稀飯。」
「不用了，我真的不餓。」芷昀剛坐下又立刻彈了起來，不好讓姑姑為她忙東忙西的。
「不餓也吃一點，你看你那麼瘦。我前兩天才和你爸媽通過電話，他們說你在學人家減肥是不是？」
一聽到「減肥」兩個字，芷昀的神經敏銳的察覺到沙發上的另一雙眼睛正向她投來，她心虛的往言中那兒瞧了一眼，他果然捨棄電視螢幕看著自己。於是連忙解釋：「沒有啦，我沒有減肥啦｜．」
「是啊，你的身材已經夠好了，減什麼肥？年紀輕輕的，別把身體弄壞了。我還是去盛一碗粥給你，你邊吃邊等言之，說不定你吃完他就到了。」姑姑說著便往廚房裡走。
等到姑姑走開之後，言中忍不住問：「你真的在減肥啊？」
芷昀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語氣平淡的說：「關你什麼事？看你的電視吧。」
言中不理會她的白眼，一臉興高采烈的往她旁邊挪移。「你知道嗎？我和哥一直在研究你是如何有這麼大的改變。」
什麼？他和言之在研究自己的改變？乍聽之下有些令她難堪，但轉而想到這表示言之也在注意她，芷昀又覺得好多了。看著言中興趣濃厚的打量眼光，芷昀拿起沙發上的坐墊泡在胸前。
「我什麼都沒做，既沒上減肥中心也沒吃減肥藥，這樣你滿意了嗎？」
「真的嗎？」言中不太相信的斜眼看她。
「當然是真的，我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小時候的模樣只足一種障眼法，免得太多無聊的男生喜歡上我。」
她的話讓言中笑了起來。本以為他會趁機糗她一頓或取笑她，沒想到他只是說：「說得好，做人本來就要有自信。」停了一會兒，他又再看了芷昀一眼說：「而且你的確有本錢說這樣的話。」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芷昀不敢看他，眼神飄忽著低聲咕噥。
他的表情和語氣有著芷昀從沒見過的認真，反而讓芷昀有些微的心慌，於是只好裝傻來打馬虎眼。
「稀飯來了！稀飯來了！」言中還沒來得及講話，便聽見母親的聲音從廚房裡一路嚷出來。芷昀也藉機馬上站起來。
一邊吹、一邊吃著燙燙的鹹稀飯，芷昀腦袋裡還在想著言中剛才的話和表情。
還以為他會和自己一樣記恨著小時候的不愉快，看來他似乎是比自己心胸寬大多了。可是，他上回分明說過會永遠「記住」自己是第一個罵到他哭的女生不是嗎？可見他還是心存芥蒂的。
那麼，為什麼剛才她會誤以為他是真心在稱讚自己？
嗯！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說不定他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稀飯吃到一半時，言之果然回來了。芷昀飛快的看了下手錶，幸好不到十二點。不過，想到他和女朋友約會到這麼晚才回家，她心裡又不舒服了。
「咦？小昀？你來了。什麼時候來的？」看見芷昀，言之臉上有著小小的意外。
「她呀！」言中搶著說：「她是特地來找你的，等你等到頭髮都快白了。」
芷昀向亂說話的言中瞪了一眼，才若無其事的說：「我才沒有。」
言之換上拖鞋之後笑著走到她身旁的椅子坐下。第一次這麼靠近他，讓芷昀藏不住開心的笑，正要和言之說話，沒想到言中也從沙發上轉移陣地坐到她的另一邊。
你幹嘛？芷昀輕皺著眉頭用眼睛問他。不好好看他的電視，跑來當電燈泡，真是人不識趣了。
只可惜，言中好像看不懂她的暗示，依舊穩穩的坐著。「你找我哥什麼事？快說啊，要不然天就要亮了。」
「你少誇張了！」芷昀又白了他一眼。
「言中，你別鬧了，」言之轉向芷昀問：「你找我有什麼事？」話剛說完，便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他忙說對不起。
「沒關係，」芷昀體諒的微笑著，「你一定很累了，對不對？」
言之也微微一笑，笑裡的確有著些些的倦意。「還好啦，還是先說你的事吧，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看見他眼裡的細細血絲，再加上他的臉因為疲倦而顯得有點蒼老……天啊！他才幾歲而已？自己竟用「蒼老」這兩個字形容自己的白馬王子……可是比起總是嘻皮笑臉的言中，他的確是「成熟」多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我只是有一些課業上的問題請問你。」芷昀心疼的說：「可是今天實在太晚了，我看改天再找時間吧。」
「也好。」言之馬上說，他是真的累了。今天下了課之後一直和幾個同學在準備期中的報告，弄得他頭昏腦漲。
「那，這個星期天你有空嗎？」芷昀早已打好如意算盤。如果言之星期天教她功課，頂多半天的時間，接下來的空檔她就可以和他好好的聊一聊，把這幾年的空白填補起來。
然而，言之卻為難的皺著眉。「這個星期天……」
看見他的表情，芷昀的心又向下沉了。「你有事嗎？」
突然，言中從旁蹦出一句：「他要和女朋友約會。」
又要約會？
沒談過戀愛的芷昀當然不明白情侶老喜歡膩在一起的道理。「約會？」芷昀笑得有些勉強，「你要陪女朋友？」她明知故問，言中分明告訴過她言之有女朋友的事。
但，她想聽言之親口說。雖然明知他親口說出來會讓自己有著嚴重受傷的感覺。
幸好，言之只是笑了笑。算是默認。
「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芷昀口是心非的讚美著，覺得自己好假、好虛偽。
但，她真的很想看看言之的女朋友長成什麼樣。那天在「傑克貓」她一心只想著言之是不是言之的問題，根本對他身邊的女孩一點印象都沒有。
聽芷昀稱讚女朋友，言之還是微笑著沒說話，於是芷昀又不死心的說：「我猜，你一定對你女朋友很好，對不對？」
沒想到，言之的臉卻慢慢的紅了起來，揮著手說：「好了啦，別再討論這個了啦。」
他居然害羞了！這真是個奇怪的現象，芷昀不解的望著他。
「我哥從不在家裡談女朋友的事，你就別再問了。」望著芷昀疑惑的表情，言中又說：「我媽每次叫我哥把女朋友帶回來給她瞧瞧，我哥死都不肯，所以我媽在猜他女朋友是不是長得很醜。」他惡作劇的向芷昀眨眨眼睛。看樣子他是見過言之的女朋友的。
如果言之不肯說他女朋友的事，那她如何知道言之喜歡什麼樣類型的女孩？而且也就無法進行「知己知彼」的策略了。這真是糟糕。轉頭看見笑咪咪望著自己的言中，芷昀不禁腦筋一動」
對了，這裡不正好有一個長舌公？瞧他那麼愛講話，說不定他會樂意透露一些情報給自己。
「幹嘛看我？」迎著芷昀的眼神，言中馬上警覺的挺直背脊。「別奢望我會教你功課喔。」
「我又沒說要你教！」芷昀好笑的回他一句。看他四肢發達又愛玩的樣子，可想而知他的腦容量有多少。
「那你幹嘛一直看著我？」
「我只是在想，你可不可以送我去搭公車？」芷昀覺得自己好賊，居然想要利用言中來打聽言之的事。可是，換個角度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他要先向自己提起言之有女朋友的事？
「現在還有公車坐嗎？」言之看了下牆上的鐘，懷疑的問。
「十二點前還有一班，現在去應該來得及吧。」如果不是言之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她一定會請言之送她；可是，現在她比較需要言中的幫忙。
「這樣太危險了吧？」言之不放心的皺眉，「已經這麼晚了，我看還是叫言中送你回家……」
「不用了！」芷昀忙阻止，她可不想欠言中太多。
「什麼不用！」言中瞪著她，「我媽已經交代我一定要送你回去，不然她一定會狠狠修理我的。」
「真的不用了，我搭公車很快的，加上現在路上沒什麼車，只要十幾二十分鐘就到了。」
「我的車更快，五分鐘就可以把你送到家。」
「言中，你別騎這麼快，會嚇到小昀。」
「你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一根寒毛都不少的把她送到家門口。」言中說完便站起身來，「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欸……」芷昀還想拒絕，他已經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她略顯為難的表情，言之笑著說：「沒關係，言中平常都很晚睡，不到一、二點他是睡不著的，你就讓他送吧，這樣我也安心一些。」
他的最後一句話讓芷昀心裡泛起一股甜蜜，可見言之是關心她的。
「功課的事等我忙完再教你可以嗎？」言之忽然想起她今天來找自己的目的，「如果很急的話，你問言中也可以。」
「問他？」芷昀懷疑著。
言之看見她的表情不禁笑了，「你別看他那副德行，他的功課可好得很，從小到大從沒落到三名之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