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桑洛
「貝兒我抱著就好。她要馬上將濕衣服換下來,不然她會感冒的。」她當機立斷。「她的房間在哪裡?」
「這裡,」他趕到前頭帶路。「金嫂,弄一點熱牛奶。」他向金嫂交代。
金嫂急忙又轉進廚房。
「來,將貝兒放在床上。」他拍拍貝兒的小床。
她輕柔的將美麗得像個小天使的見兒放在床上。她似乎被貝兒賴定了,貝兒」雙小手還是緊緊的抓著她不放。
「我看得麻煩你幫貝兒換衣服了。」他站在一旁說。
「沒關係,你把干衣服給我,我來幫她換。還有,順便拿吹風機,她的頭髮也要吹乾才行。」她反而成為發號施令的人。
他真的也乖乖的去拿了干衣服和吹風機過來。
「你要幫忙嗎?」她一手拿著吹風機,一手扶著貝兒。
他一點一點頭。「你要我怎麼做?」
「幫我扶著貝兒。」
就這樣,他們合力幫貝兒換掉濕衣服,非常的有默契。
換好了貝兒的衣服,再吹乾她的頭髮,貝兒在她的輕聲哄睡下終於沉沉睡去。
她替貝兒蓋上薄被,輕輕的站起來。
「我們出去吧。」她轉向他,以唇形跟他說著。
他會意,示意她先出去,他殿後,並且輕輕的帶上門。
「哇!終於可以說話大聲一點了。」她坐在客廳的沙發,拍拍胸口。這一折騰也費了一些時間。
「累了吧,來,這裡有冰開水。」金嫂遞上一杯冰開水。
「謝謝阿姨。」她真的是渴了,也就老實不客氣的捧過杯子,喝了一大口。
湯伯凱坐在沙發的另一頭,一直在打量她。她一定有種十分特別的魅力,否則貝兒不會如此輕易的就賴上她。
她的臉蛋小小的,半長不短的頭髮很隨意的披在肩膀,很隨性也很帥氣的穿著——牛仔褲加T恤。
「妹妹,你念中文系的。」他從她T恤上的字樣斷定。
她低頭看看身上這件T恤。「對啊!這是系服。」畢業前,這件T恤是被她拿來當運動服,甚至睡衣,她從來也不覺得衣服上的字樣有什麼意義,不就是一堆文字的組合;畢業後,她才對這件被她糟蹋多年的衣服生出感情,它代表她四年的青春歲月。
「妹妹……」
又是妹妹,她快對這兩個字感到反胃了。她到底小到哪裡去,而他又老到哪顆星球上啊!
「你一直叫我妹妹,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這樣打斷他的話是不怎麼禮貌,但是她就是不喜歡被輕視。
她突如其來的脾氣讓他訝異了一下下。平常絕沒有人敢用這種不敬的口氣跟他說話,也許是他現在的穿著太休閒了,少了分威嚴感,才讓她敢這樣說話,要不,就是她的性子太直了,不懂得潤飾自己的修辭。但話又說回來,她才多大年紀,是享有年少輕狂這種權利的。
他笑得放肆。
「對不起,我叫得太順口了。」
她看著他笑著,思緒又被拉回了艾倪的故事。不知道他第一次見到艾倪時,是不是也是用這種笑容、這種語氣喚她「妹妹」
「好啦,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小姐。」他將一雙長腿跨在桌上,見她一臉吃驚的盯著他的腿,他解釋:「不是總裁就不能把腳跨在桌上吧,這樣很舒服的。」
「當然可以。」她一點一點頭。
「小姐,請問芳名?」他日到正題。
她差一點爆出笑聲,最後她還是忍住了。她裝得一臉正經,「方,我叫方。」
活了二十二年,這還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的名字真是好聽,至少她可以在他面前大聲說出自己的名字而不覺得丟臉。畢竟不是菜市場名字啊!
「方……嗯,我記住了。」他喝了一口原本要給貝兒喝的熱牛奶。
「那是貝兒的牛奶!」總裁不是都喝威士忌。
「沒規定總裁不能喝牛奶吧。」他挑挑眉,手背一抹,抹去留在嘴角的白色鮮奶。「念中文,應該可以教貝兒ㄅㄆㄇㄈ和一些簡單的國字,如果可以的話,也可以說一些童話故事給貝兒聽。」
「等一等,我不能教貝兒ㄅㄆㄇㄈ,我沒說我要教她啊!」她什麼時候說過要當貝兒的老師了?她要當老師,早就去考師資班修教育學分了。而且她最討厭的工作就是當老師,她瞭解自己的個性,她沒有因材施教、有教無類的耐心及愛心。
「你念中文不是嗎,這應該難不倒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教ㄅㄆㄇㄈ當然不成問題,只是我根本沒有這個意願啊!」她大聲的說。
她之前聽她一個教過安親班的學姐說過,現在的小朋友很難教,幼稚園就上雙語,長大一點開始上作文、捏陶……等一堆課程,不精也變得精了。常常教完一天的課會帶一天的火氣回家,如果不是對小朋友超級有愛心的人,鐵定無法勝任這份工作的。
而她就是那個最無法勝任的人,因此她連忙搖著頭。
「你沒有意願,那你來這裡做什麼?你不是胡經理介紹來的嗎?」他納悶的問。
「胡經理?誰是胡經理?我不認識胡經理。」事實上,她連一個經理級的人都不認識,以後也許會有,但是現在的確沒有一個經理級的人物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她抬頭看他,見他的眼神出現了某種難以判斷的質疑,這令她很不好受。
「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被管理員叫進來,我想可能是他弄錯了,我並不是你要等的人。」她決定還是誠實招供,坦白從寬嘛!
他盯著她的眼睛,相信了她的話。
這時,金嫂拿著無線電話過來。
「先生,胡經理的電話。」
他接過電話,與胡經理談了一會兒,然後才結束這通電話。他將電話交給金嫂。
「看來真的是我誤會你了,胡經理打電話說他介紹來的人家裡臨時出狀況,所以沒有辦法趕過來。」
「事情弄清楚就好了。」好險,她不必當安親班老師兼保姆了。
他瞄了瞄她那一臉近乎歡天喜地的表情。這樣就能讓她高興成這個樣子了!
「你的膽子不小喔,」他的身子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跟我上我家。」
「我認識你啊!」啊!差一點說漏了嘴,幸好她及時從他迷人的笑容裡逃開了。
「你不怕我將你誘進屋子然後強暴?」現在的女孩子是都太大膽了,還是沒腦子啊?
「你是那種混蛋嗎?」她反問。
他挑挑眉。不錯嘛!挺伶牙利齒的。
「我不殘害國家幼苗,不道德。」他的眼睛斜斜的瞄著她。一個難得的空閒午後就耗在這個小女生身上,就他的感覺,他不會覺得浪費。
說她是剛長出一點嫩芽的那種小幼苗,豈有此理,太傷她這顆少女心了!
「人家艾倪……」
「愛我!」他詫異的接口。他已經聽她說了兩次的「愛你」了,她到底是什麼意思?表白嗎?
「我說太快了啦!」她咬咬下唇,總算明白心直口快沒好處。
「你剛畢業?」他問,心裡自有盤算。
「畢業快兩個月了。」他問這個幹麼?千萬不要因為感恩就想把她弄進博群,她還想再當一陣子的米蟲呢!
「找到工作了嗎?」
她的臉垮了下來。果然應驗了她心裡的猜測。
她搖著頭。
「我不急,等我將心態調適好再說。」
也是新鮮人剛步入社會的一種自我逃避吧,學生跟社會人士兩種身份的差異太大,不是輕易就能適應的。
他明瞭她的想法,也就沒有戳破她的心思。年輕是有撒賴的權利,畢竟他也曾經走過這樣的一段路。
「你問這個幹麼?」她捧起杯子,又灌了一口冰水。他的問話提起了她的好奇心。
「也沒什麼,只不過想請你來當貝兒的保姆兼家庭教師,本來想如果你有這個意願的話,我願意一個月五萬元請你。」他撥撥頭髮。
她瞪大眼睛。五萬元,天價耶!這年頭如果不考公務人員,就只有拼業務的行銷人員才有可能賺到五萬元一個月。心有一點癢,但是教小孩子有一點太為難她了。
「貝兒幾歲了?」她問。
「滿四歲了。」
四歲,剛好是三到五歲狗都嫌的年紀,雖然貝兒長得是很像小天使啦,但是現在的小孩子個性都比較像小魔鬼,又嬌又野。
「我不適合當老師啦!更不用說當保母要照顧小孩子。」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哪有資格照顧別人的小孩。「再說,你本來就有人選了不是嗎?她今天不能來,過幾天就能來了啊!」
她的話雖然沒錯,但是貝兒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啊!
他的小貝兒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樣……「但是貝兒喜歡你。」
「小孩子很容易喜歡上人的,尤其這個保母的經驗又很夠,貝兒一定很快就會喜歡上她。」在她看來,他提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很容易解決的,根本不需要煩惱。「而且貝兒已經四歲了,她也可以上幼稚園了。」這應該可以解決他的問題了,單親爸爸果然是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