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亦君
明知道若不快一點施救,武獨溫會有性命之憂,但她已然亂了分寸,一籌莫展,一向他是她的天,她又豈會料到天也有塌下來的一日呢?
蘇焉煙憂心如焚的哭著,「嗚……」在無措中心想,或許她該先替他包紮傷口。
掉著淚,蘇焉煙緊急的動手解開武獨溫的衣裳,然而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是完好的,沒傷口教她怎麼救人呢?
「不要!我不要你死!」她好恨自已的無能為力,「起來呀,你起來呀,別嚇我啊……嗚嗚……」
他動也不動,血色盡失的臉教她淚如雨下,抱住他漸冷的身體,她的心便猶如針刺般的痛楚。
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入他冰冷的臉,怎麼也溫暖不了他失了溫的軀體,她就這樣呆呆的抱著他,直到再也流不出任何一滴淚水……傍晚,冷風無情的吹入破廟之內,感受到寒意以及懷中人益發的冰冷,蘇焉煙欲脫去外衣替武獨溫蓋上,這才想到袖內的應靈筆或許能救活她的夫君。
「應靈筆……對……應靈筆……」
一線生機,蘇焉煙欣喜萬分的自袖內取出應靈筆,並在滿是蜘蛛網、塵灰的角落撿來缺了角的硯台,顫抖的磿起墨來。
她不知道這麼做是否救得了她的愛人,但在絕望之中這倒也是一個希望,除了此法,她已無計可施了。
她從未如此害怕過,提起應靈筆,真誠且忐忑的在地上寫下——請治癒武獨溫身上所受的所有傷。
「可以的,一定行的。」
然而她滿是期待、盼望的神情卻隨著武獨溫依舊冰冷的身軀而轉變成為失望、焦急。
「不!」她幾近失去理智的嘶吼,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親眼目睹過應靈筆的神奇的,不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不可能,這是錯的,或許是我不夠誠心……」蘇焉煙不信的搖著頭,再度揮動起應靈筆,沒命似的在地上寫下同樣的字句。
他若不醒,她便不停。
她脆弱的心再也禁不起任何的打擊,原本哭干了的淚水再度湧出,她好後悔,後悔自已的自私害死武獨溫。
說到底,是她害死他的。
「嗚……」不要死啊!「求你,求你靈驗吧!你是應靈筆不是嗎?求你靈驗吧,求求你,嗚……」
「沒用的!」
低沉的男音喚回哭趴於地尚瘋狂揮毫的蘇焉煙。
「你們……是誰……」
怕是烏鴉精的同黨,蘇焉煙戒心立起,欲護住她的男人,卻被青龍給推開。玄武傷得不輕,二話不說,扶起玄武禪坐,青龍立刻以自身的陽剛之氣輸入玄武體內,試著驅除那股陰寒之氣。
「可惡!你對玄武做了什麼?」白虎咆哮,休管在他眼前的僅是一名女子,眨眼間,他已經惡狠狠的拎起蘇焉煙的衣襟,將她提起。
「放開我!你們到底是誰?」蘇焉煙揮動四肢掙扎,不斷的尖叫,「想對我的男人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的男人!」
來勢洶洶的四名男子來歷不明,蘇焉煙全然豁出去了。
「喲喲喲,真是潑辣得可以。」朱雀懶懶的睨了她一眼,若非一地未干的字跡道出她對玄武的深情,他可懶得管囉!「放下她吧,白虎。你瞧這一地的黑字,她肯定不是要玄武性命之人。」
「是呀,小神以為這位姑娘並無傷害玄武之心。」土地神說了句公道話。
「喔。」白虎放下蘇焉煙,眼尖的看到她手中握有屬於玄武的神筆,遂狐疑地問道:「玄武的神筆怎麼拿在你手上?」
「這……」他們認識武獨溫,她得小心方是。
瞧她一臉心虛,八成是……「偷來的?」白虎銳利的逼問。
心一驚,蘇焉煙眸光閃爍,顧左右而言他,「你們是誰?放開我的男人!」她半懼半威脅的怒叫後,瞥見青龍怪異的舉動,誤以為他們欲對武獨溫不利,怒極的奔到玄武身邊欲加以阻止。
「放開他,不然我跟你們拚了!」拋卻由心底升起的害怕,她強勢的捍衛她的男人,有她在,誰也不許傷他平分。
青龍正以自身的陽剛之氣驅除玄武體內的陰寒,最忌諱他人擾亂心神。若非白虎緊急拉住蘇焉煙,這會兒蘇焉煙恐怕會壞了青龍的美意。
「做什麼?放開我,我不許你們傷害我的男人,放開我,聽到了沒有!」她怒吼,一心只想到武獨溫的安危。
她像極了一隻發飆的母老虎。白虎不懼的回吼道:「你這瘋婆子,我若不阻止你,你這麼做只會害死青龍跟玄武的。」
她的耳膜差點兒被他震天價響的聲音給震破,呆呆一愣回神後,語氣稍弱的開口,「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憑我們與玄武同是四神靈。」
「四神靈?哈,不,這鐵定不是真的。呵呵呵……」蘇焉煙搖頭嗤笑,都快笑出眼淚來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白虎火大。
止住笑,蘇焉煙怒目以對,「我憑什麼相信你們所言?」口說無憑,況且她蘇焉煙絕非被嚇唬大的。
「就拿你手上那支神筆來說好了,以應靈筆下咒之事皆能成真,應靈筆的特點在於下仙咒者與除仙咒音皆為同一人。」略微一頓,朱雀指著方才蘇焉煙以應靈筆寫下的一地字句說道:「同樣的,若傷者非因應靈筆仙咒所造成,就算你以應靈筆寫完一缸的水墨皆枉然,你明白嗎?」
「不……」教她如何相信!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們都要帶玄武走。」白虎可不想同她廢話。「神筆拿來!」
閃躲過白虎的掠奪,蘇焉煙的臉色益發慘白,「不,我不要,你們走,走,別來破壞我們夫婦的生活,走,全都走!」
她可以感覺到他們將永遠的把武獨溫自她的身邊帶走。
不,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准帶走她的男人,誰都不許!蘇焉煙發狂似的動手把白虎、朱雀、上地神給趕出破廟。在她即將碰觸上替玄武驅除寒氣的青龍之際,朱雀開口威嚇道:「你一動,玄武肯定沒命,要不信你就試試!」
朱雀是誆騙她的,目的當然是希望她不要輕舉妄動並說明一切。
事關愛人生死,蘇焉煙當真不敢造次,被朱雀給唬住。
◎◎◎
朱雀洞悉蘇焉煙的弱點之後,立即進行遊說,言辭之中句句攸關武獨溫的生死,迫使蘇焉煙不得不坐下來談。
「你是誰?與玄武是何關係?」朱雀上下打量眼前此他稍遜色了點兒的美嬌娘,眸光犀利地追問:「玄武的神筆何以在你手中?」
「我……我……」她吞吞吐吐的。
朱雀倒是替她接了話,「從玄武身上偷來的?」
「不,不是偷,是……是……」
「是什麼?」白虎已顯得不耐煩。
面對神靈,她的所作所為似乎是罪無可赦,遂低下頭,以細得不能再細的聲音回道:「借來用用。」
若非他們可以救武獨溫一命,她才不會在此乖乖受審。
不告而取謂之偷,朱雀聰明的不去責備她小偷的行為,繼續問道:「喔,那你定是見識過神筆的靈驗,才會有借筆一用的動機,敢問你借神筆何用?」
「我……我……」
扮黑臉的白虎吼道:「快說!」
「我要武獨溫愛我,我這麼做僅僅是為了愛。」逼急了,她煩躁的起身來回踱步。
「真的,我只要他愛我……」
愛讓人失去理智,這點朱雀尚可以理解,深深一歎,他放軟語氣又問:「你與玄武因何而相識?」
「我與玄武的相遇……」
蘇焉煙一五一十的從她遭到烏鴉精附身而瘋癲,是武獨溫替她驅走烏鴉精她方恢復神智說起,中間尚有她為愛不顧一切的跳崖,終至無意間發現了神筆妙用之後,為了讓武獨溫愛上她,她才起了偷神筆之心。因為愛,她把靈魂賣給了惡魔,使出卑劣手段以神筆寫下要武獨溫忘卻過往只愛她的仙咒。之後,兩人如夫妻般的甜蜜生活,一直到烏鴉精又來擾亂,武獨溫為了救她而受傷,最後則是在這破廟遇見他們,她才信了烏鴉精所言,武獨溫是位仙人。真的,到此刻她才明白也才願意面對武獨溫是仙人的事實。
同樣的,為了讓蘇焉煙死心並放了玄武,朱雀娓娓道出四神靈來到人界的神聖任務,怕蘇焉煙執拗不放人,朱雀還撒了個謊威嚇道:「倘若你不解去玄武身上的仙咒,玄武的傷勢不僅無法痊癒,尚會因而喪命。」
「不!我不信,這不是真的。」蘇焉煙不敢置信的猛搖頭,她比誰都希望武獨溫的傷勢痊癒。
但要她解去武獨溫身上的仙咒,無疑是要她放棄愛情,她……她做不到啊!
他們怎麼能?怎麼能夠在她享有過與獨溫快樂的溫存之後,去忍受沒有獨溫的日子?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這絕對是真的!」聽完蘇焉煙所言,白虎被她的癡傻所感動,只是他無法苟同她留住愛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