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宮紫芹
「嗯……啊!對!對!」李翡崎只是支支吾吾地敷衍大媽。他所說的戴著面具的黑道份子,難道是指他們?
女同事們不再打擾她,繼續專注在其他東家長西家短的訊息中。
出了這一樁大事,翡崎高昂的辦公情緒跌入谷底,腦袋裡只剩各種臆測不斷地翻騰。
下班的音樂響起,草草地簽了退,她步出辦公廳側門,一陣涼風迎面拂來,單薄的身子打了個寒顫,氣溫漸漸冷了起來。
外圍長滿不知名花草的牆邊,身著休閒白衣黑色LEE牛仔褲的男子,肩掛一襲同色飛行夾克,瀟灑地跨坐在七五O哈雷機車上,叼著一支煙,墨鏡下的雙眸瞧見了她,他抬起右臂朝她招招手。
剛剛才想著他,這會兒就出現在她面前,真好。
翡崎蹦蹦跳跳地走到他的眼前,輕裝的育浩恆看來平易近人多了。
「我看到報上的消息了。你的車?」她喜歡哈雷事,一直很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輛。
他把未抽完的煙熄掉,丟進路旁的垃圾筒中。「惡徒需要懲戒。車是石磬的,我拿法拉利和他交換一天。你說過你喜歡坐摩托車吹風。」
「嗯!」翡崎點點頭。
這是件好事,雖然不知他是如何辦到的,但她希望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受害。
「上竹子湖吃山產好嗎?顧道買些海芋給纖姨。」
他不願多說,她能諒解。
商浩恆由掛在油箱上的背包中取出厚的絨呢外套,將有些寒意的翡崎紮實地包裹起來;寵愛地撫著她細緻的長髮。
「早曉天氣很涼,要記得帶件衣服。上車嘍!」
有點煩人的商浩恆,關心她的商浩恆,疼惜她的商浩恆,這一星期來他所表現出的溫情和憐愛大多太多……
哈雷飛也似地急馳在華燈初現的街道上。
翡崎坐在機車後座,雙手緊緊接著前方的情人腰間,閉上雙眼,感覺呼嘯的風擦肩而過,和心中怦怦狂跳的韻動一起震撼著她。
***
「李翡崎,你混到哪裡去了?給我滾出來!」踩著重重的腳步,尹襄婷不斷打開及甩上一間間房門,一邊惡聲惡氣地大肆嚷叫。
李翡崎由日光室探出頭來打聲招呼,「襄襄,在這裡。」
尹大姑娘狠狠甩上最後一扇門,整幢別墅迴響著房門哀嚎的聲音。
翡崎專心地整理剛拿回來的海芋,修剪多餘的枝條,再將大小適中的花朵放入半透明的大水晶瓶裡,徐徐加入清澈的泉水。日光遍灑的室內,插著海芋的大瓶宛若玉雕的藝術品,閃閃明亮。
她非常滿意地點點頭。
「襄襄,你來得正好。你看花這樣擺漂亮嗎?」
顯然翡崎姑娘完全無視於尹小姐的肝火已達爆炸之際。
「你、這、個、壞小孩!」這時尹襄婷的模樣只能用「抓狂」二字形容,「昨晚可憐兮兮地在我身旁一哭二鬧,找了一堆爛理由,硬是把我從實驗室騙來別墅,這也就算了,一大早醒來,不見你鬼影,害我只好去找翔叔纖姨聊天,結果還被那對老情侶趕去庭園賞花撲蝶。你知不知道我放棄了快要完成的實驗成果來陪你,你居然這樣對待我。你一早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李翡崎信步走到襄婷眼前,輕輕拍著她那美艷的臉蛋,順道再捏個兩下。哇,觸感真好。
「我們將近一個月沒聚聚了,媽咪也想你想得天天掛在我老爸的耳邊念,結果我還得千拜託萬拜託,才請到您光顧寒舍,怎麼說是騙你呢?昨天陪你聊到凌晨三點才睡,自個兒起太晚,還怪我不見了,我只不過去買束花而已,惡人先告狀;還有,忘了提醒你,千萬不要去打攪我爸媽談情說愛,會被轟出去是理所當然的下場,別太難過。」
昨晚陪襄襄在客房就寢,天還投亮就被不甘寂寞的商浩恆偷偷潛入房,把她叫醒,帶她上大屯山頂看日出。
他懷抱著她坐在草地上,一起迎接絢麗的晨曦。這是一向不慣早起的翡崎看到的第一次日出。
「這是第一次吧?你的第一次,許許多多的第一次,我希望都能屬於我。」商浩恆在太陽升起的一剎那,深情地在她耳邊低語。
情人的話語,是甜蜜的,是動人的,是沁人心底的迷醉。
「你又在發呆了,和纖姨一模一樣。」襄婷暗歎著。
這兩個女人都沉浸在濃濃的愛河中,一發起愣來天打雷劈不為所動,這會兒就算是踹她兩腳,打她兩掌,恐怕她還是一副著迷的神情。只好等她自個兒清醒吧!
李翡崎慢慢自思緒中醒來,眼前所見是滿臉無奈的襄襄。
「襄襄,怎麼了?一張苦瓜臉。」
「算了,沒事,沒事。」
很快地,尹襄婷提振被好友忽略的心情,想找點樂於,一報早上被拋棄之仇。「喂,女人,情場得意哦!商浩恆把你寵上天了。」
李翡崎只是笑瞇咪的,不多作辯解。
「默認了?崎崎,你和他makelove了?他強不強呀?」垂涎的奸笑掛在襄婷的臉上,邪惡的模樣像正對清純小雛妓待價而沽的皮條客。
「襄襄!」面對百無禁忌的好友,翡畸想不臉紅都難。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翡畸知曉,撒開優異的學業不談,大學之前的襄婷過的是大風大浪的日子。
如今平凡度日的她,當年卻是道上有名的大妹頭頭。逞兇鬥狠,大玩禁忌遊戲的日子只能用「放浪形骸」四個字來形容。這般的生活直到某件嚴重的意外發生,才使她懸崖勒馬,從此金盆洗手。她重拾書本,多花了兩年的時光,補回荒廢巳久的課業。所以,同年獲得碩士的兩人,尹襄婷比應屆的她大了兩歲。
儘管尹襄婷目前過著清修般的自律生活,但單憑以往對男女情慾的經驗和歷練,她的知識仍足以榮登教授級。
「兩情相悅時,男歡女愛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我們都是凡夫俗子,而且已經是成年人了,凡事只要敢做敢當,不害人,有什麼不可以?」襄婷大方地說出心中的想法。翡崎最欣賞好友的一點便是她爽朗直率的性格。
「你們真的做了?」
翡崎勇敢地點點頭,看著襄婷的神情由謹慎轉為鬆懈再變為竊笑。
「他很行對不對?恭喜恭喜、賀喜賀喜,撿到一個身經百戰的情人,可以把你伺候得欲死欲仙,省得兩個人在床上還得傷腦筋要怎麼做才好。」
翡崎收回之前對好友的評價。
尹襄婷的直爽固然是好,有時卻露骨得要死,就像現在一樣,總是弄得她百口莫辯,不知所措。
她索性閉嘴讓襄婷取笑個痛快。
「喂!開口說話啊,我是在和你聊天,又不是一個人在唱歌仔戲。」
「話都被你搶完了,我要說什麼?」翡崎喊冤。
「說說你們在床上做些什麼啊!」尹襄婷一副遇到大笨蛋的樣子。「什麼姿勢,什麼動作,這些資料可以提供我日後實驗參考。」
「你是在做動物學研究還是人類性行為研究?」還日後參考,這姑娘的道行比她高太多了,根本輪不到初嘗禁果的小女人來教「黃」後級的人物何謂床上運動。
「抱歉,人也是動物的一種,我頂多把實驗材料資格放寬點。」襄婷正經八百地生在椅上,似乎打算一聞其詳。
她還真的要聽!?翡崎差點跌下座椅,這種關起門來的私事怎麼能公開討淪,太、太、太暖昧了。
一陣好笑聲突如面至,李翡崎望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好友,心裡有譜,可惡,被她拐了!
襄婷足足花了十分鐘還止不住笑意。「唉喲!我、我肚子好痛,太、太好玩了,你那個樣子,活像我逼你實地操練似的,哈哈哈!」尹大小姐話未說完,又繼續笑個不停。
「笑!笑!笑死算了,然後把你用草蓆捆一捆,直接丟到面天池裡喂錦鯉。」再這樣下去,她恐怕得請石磬來一趟,理由是急救一位笑到休克兼下巴脫臼的笨查某。
「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別、別生氣。」口說不笑,結果襄婷還是癱在日光室的地板上,看樣子短時間是不可能復原的。
翡崎捧起海芋花瓶,逕自走出日光室。待她空手再回到房裡,尹大姑娘已然重整儀容,端坐在木搖椅上。
「崎崎,來,陪我說話。」
「不要。」
「別這麼小家子氣,早上你放我鴿子,剛剛我嘲笑回來,這筆帳是扯平了,還記仇啊?」
翡崎瞪了襄婷兩眼,決定不和T大博士班高材生計較,省得細胞死得更多更冤枉。
「我說真的,商浩恆表現怎麼樣?」
「就如你所講的,情場老手,你想會差嗎?」反正丟臉丟光了,翡崎也就大方招供。
「看來也不需半仙我提供什麼建議了,你的男人早就做好一切該做的事嘍!」
翡崎眉宇間爬上一抹異樣的情牆。「他是我的男人嗎?」
「為什麼不是?你們床也上了,愛也做了,不是你的男人是什麼?」襄婷明確地指出他們的現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