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黎映晨
愛情會令人變得有點可恥,和有點無賴。禮拜一了,她會回來嗎?
經過兩天漫長的等待,常君漠坐臥於床上,聆聽窗外大葉按的蟬嗚陣陣,任溫暖的陽光隨意爬上他俊美的面龐。本來應該配一副冷做的神情才對,此時卻是期待加上懊惱的不協調。一位平常酷斃了的大帥哥臉上寫滿了不安,實在是一幅很可笑的畫面,至少,梁副總裁無忌先生是這麼想的。
不過,可笑歸可笑,可笑之人仍有可恨之處。
有時候,君漠的嘴巴還是緊得令人有先吐之而後快的衝動。
他快要被好奇心吞沒了,梁無忌不耐煩地扯扯黑白相間的預帶。
上週六忙完公事一回家,負責守大門的老張就急著和他分享第一手消息,說什麼沈秘書來找君漠,碰巧五分鐘後小雯也回來了,又經過十來分,那個八爪女秘書行色匆匆、衣衫不整地以逃難的速度衝出「熒火山莊」,緊接著瞧見小雯猶帶淚痕且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接收到這個集有趣、精采、刺激於一身的線報,不啻是為鎮日埋首於如山公文的他打了一針興奮劑,整個人為之神清氣爽、精神一振,打算探聽個清楚,以供茶餘飯後當笑話說,慰勞一下連日來的辛勞。這種特級娛樂如果放棄,那簡直是為天地所不容。
其實他也不是不擔心小雯的「安危」,只是君漠現在可以算是行動「無能」,照道理說不能把她「怎樣」才對。更何況衣衫不整的是沈秘書,不是小雯,他沒必要窮緊張。
據老張興奮成口齒不清的程度看來,事情的經過肯定非常精采。「熒火山莊」真的沉寂太久了,有好戲看的日子是多麼幸福美滿。
可恨的常君漠!在他每天花兩小時美其名關心病情,實際上打探口風的積極攻勢下,仍然無動於衷。任他左哄右騙、旁敲側擊,他大哥就是無情地不把他的努力放在眼裡,壓根兒不感念他每天花費寶貴的兩小時來陪他「哈拉」的辛勞,一點點情節都不肯透露,這算什麼兄弟!不知感思的傢伙。
啊,小雯,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你不在的日子食是令人空虛寂寞。尤其是君漠,他在心底附加一句。
「你很閒?」常君漠頭也不回地望著窗外,冷冷地表示出「沒事就滾」的意恩。
無忌這傢伙,最近不知道在做什麼,閒得發慌,他記得「熒火集團」中的公文如同新光三越一樣高,有時間來這兒給他瞪,不如回去安慰他那些缺乏關注的女友。找他聊天的動機更是可笑得令人懷疑。
聊天?他們一向是打架的。
「喂,小雯到底去哪兒了?」梁副總裁有百折不撓的精神,不死心地企圖打探出當天可能發生的精采情況。
他比他更想知道,常君漠冷冷地望著花瓶中她親手插上的桔梗,臆測她是否會回來。
她生氣了嗎?那是否代表她喜歡他?
他側著頭垂下眼瞼,回想著他們相處以來的一點一滴。出人意表的言行、清脆的笑聲、纏著他說話的可愛模樣、在家處理公事時替他泡茶的貼心舉止……他怎能讓她由他身邊逃開。她已漸漸融人了他的生活、他的靈魂,成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少不了她的存在。
小雯啊,你快點回來吧!省得我被寂寞逼得了無生趣,雖然說君漠那副曠男的郁卒模樣頗有可看性。
思及此,梁無忌偷偷地觀常君漠一眼,受不了地因他反常的失神而大笑。
常君漠不悅地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笑得猖狂的梁無忌,「笑什麼!」媽的,落得一個供人嘲笑的下場。不管無忌在笑些什麼,肯定和他有關。
「你別管我……」梁無忌乾脆抱著肚子笑個盡興。天啊,君漠鐵定是被小雯拋棄了,火氣大得很,等阿浪有空些,再實況轉播給他聽,讓他也能享受看兄弟出鎳的樂趣。啊,世上像他這麼有情有義的兄弟已經不多了,哪像君漠沒血沒眼淚。
常君漠握緊鐵拳。他的女人跑了,心情夠糟,不需要無忌的冷嘲熱諷來強力發酵他的怒氣。他發誓,要不是他的手傷還沒好,他一定會把無忌接得一個月下不了床,讓他嘗嘗這種坐困愁城的滋味。
該死!九點了,那女人當真不打算回來了嗎?
常君漠煩躁地扯扯頭髮。只要一扯上她,他平日的冷靜就不知逃逸到哪兒去了。她欠他的,為了讓他的失態獲得補償,她非得用一輩子來還他才行,一生只打算動這麼一次心,他非把那個單純的小笨瓜綁在身邊不可。
「你不用上班?」他寒著一張俊臉下逐客今。
不說就不說,幹嘛那麼生氣?梁無忌佯裝害怕地摀住耳朵,大聲地對常君漠喊了聲:「要——去——」比大聲誰不會,哼,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才失敗八次,沒什麼好氣餒的。
梁無忌對常君漠扮個鬼臉,懶懶散散地抬級而下,卻不經意瞄見廚房中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其中忙碌穿梭。
他探進頭,因為廣東粥的香味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小雯?」不太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梁無忌揉揉眼睛。不會吧,她居然會自動回來,他以為她應該會很生君漠的氣才對,畢竟女人多少有點小心眼,要人家哄一哄。
朱蔚雯解開圍裙回眸一笑,「無忌,早啊!」她遞給目瞪口呆的他一碗香噴噴的廣東粥,「吃完就快去上班吧,則讓辦公室的女同仁因盼不到你大帥哥的綜影而無心工作。」她才不笨,如果不打發掉無忌,他肯定會留下來攪和,她哪有什麼方法可以套「他」的話,電燈泡還是不要太亮才好。
梁無忌果然因為太有自信而上當,飛速地吃完廣東粥,綻出一個帥氣的笑容,「說得也是,少了我這天宇宇宙第一號大帥哥,她們的魂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呵呵,他就知道當君漠陣亡,他晉陞為第二美男子之後,傾心於他的美人兒肯定每日呈等比級數增加。
快閃吧,太有自信的大白癡。朱蔚雯趕緊笑著推他出門,差點為他自以為瀟灑的飛吻而狠狠地揍他一拳。她的心情還是很差,又不能找忙得要命的繁星發洩,實在很想用力地爆發一下。
送走梁無忌後,朱蔚雯遲疑地端著廣東粥上樓,不曉得該如河面對常君漠。
其實那一天聽了宜臻的勸導,瞭解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只是因為喜歡他,她就變得有點患得患失,因為他從來部沒有對她表示過些什麼,要是她自作多情,那多難過。
唉,她既不夠漂亮,也不夠能於,像他那樣好條件的人會看上她嗎?
「誰?」雖在病中,常君漠敏銳的聽力仍無折損。
「我。」這個熟悉的嗓音,令他久懸的心放下,有抱住眼前嬌俏身影狂吻的衝動。
「回來了。」按下心中的狂喜,他閒話家常地招呼,眉眼間閃著藏不住的釋然。那麼,他是否應該有所解釋?
朱蕭雯不置可否地點頭,忽然綻出一抹笑,道:「吃早餐了嗎?」或、許,她可以試著用食物拉攏他的心,因為他似乎很挑嘴,卻從來不曾抱怨過她的手藝。
常君漠如獲至寶地接過粥來,兩天漫長的等待,讓他素來優良的自制力決堤,不經意地在臉上流露出滿足的神采,心頭掠過模糊的幸福感覺。家,就是像這樣吧,對於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來說,「家」這個名詞,一直離他既模糊又遙遠。如今,他開始渴望一個家,一個女主人是她的家,這是從前不然一身,以冷酷無情聞名的他從沒想過的。
『」你的傷怎麼樣了?」忍不住,她伸出手來摸摸他微亂的頭髮。真過分,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中了兩槍的病人還能英俊得引人犯罪,平常就已經帥得一塌糊塗了,沒想到凌亂的頭髮讓平日狀似斯文冷漠的他增添了狂野的氣息,俊美得懾人。怎麼有人能夠好看得那麼徹底,一個不小心就害她的芳心遺落在他身上,如果他踏人演藝圈,肯定會是萬人迷的大明星吧!
為她溫柔的舉止動容,常君漠悄聲放下碗,趁她沒有防備之際捉住她的小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擁她人懷,輕輕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
『非禮。」她意思意思地嬌嗅,沒有逃離他懷裡的意思。
待常君漠舒舒服服地抱著美人兒,打算去會一會闊別二日的周公時,懷中的人兒似想到什麼般地掙扎起身,坐到椅子上雙目含怒地瞪著他。
「說,那個女人為什麼會在你床上?」想來就心痛,她都還沒有「上過」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朱蔚雯一臉莊嚴肅穆,只差沒有拍案助長她「未青天」剛正不阿的氣勢。既然他『叫卜L」了她,就不該再「非禮」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