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宋齊

    「但是你……」安媽媽見她已經急速地攀了好幾階，擔心她會跌下來，將「懼高症」

    三個字吞回去，改以緊張的眼神看著她。

    在危急的情況下，琪拉忘記自己的毛病，全心只想救小孩子，她立即爬上梯子，眼

    睛注意著小寶的動作，嘴裡不忘柔聲安撫打算嚎啕大哭的孩子。

    「小寶乖，別動喔！琪拉姊姊來陪你玩。」溫柔的聲音安撫了急躁的小孩，小寶乖

    乖地伏在頂梯，天真地等待姊姊與他一起玩。

    「呼！好險！」琪拉一手將他抱在懷裡鬆了口氣。

    「哇！」小寶一轉向，立即見到這種高度對他而言不異是摩天大廈，嚇得抱緊琪拉

    ，放聲哭出來。

    「哇！」小寶的身體撞歪了梯子的平衡，晃了一下的角度讓琪拉也注意到高度，嚇

    得抱住小寶尖叫，不敢動彈。

    可愛又可笑的一對懼高人。

    「發生什麼事？」專心工作的伍元，突然心一悸，又聽到鼓噪的尖叫聲，他放下手

    邊的工作，立即衝到噪音的來源。

    一抬頭即看到琪拉，他立即攀上去，擠入她的身旁，迅速地以手臂支撐她快虛軟的

    身體。

    以她緊張的情勢及這種姿勢，無法安全的救他們下去，於是伍元抱著他們往上爬，

    坐在屋頂上。

    「琪拉，你坐在這裡很安全，不要動，我先帶這個小孩子下去。」伍元接過孩子，

    想先送他下去，但是琪拉緊緊的拉住他，驚恐的眼睛陷入紛亂中，無法聽清他的話，她

    只知道不能放開他，不能放開她的支柱。

    伍元明白她的恐懼，也不想強行離開造成她心靈的傷痕，於是示意底下的人上來接

    過小孩。

    「琪拉，乖！別怕。」伍元摟住她，柔柔地在她的耳邊說話，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

    輕柔的聲音漸漸軟化了僵硬，信賴他的感覺使身體不再顫抖，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下

    來。

    雖然她已經放鬆，伍元明白這時她還無法下去，於是揮手讓底下的人散去。

    「瞧！紅紅的太陽快下山了。」伍元指著落日，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真的好大、好圓。」投在高處看過落日的琪拉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兩眼看著圓

    圓的紅日與四周的紅暈。

    「哦！嘻嘻！」琪拉突然笑出聲。

    「你在笑什麼？」伍元好奇地問，看慣的落日不知有何好笑。

    「你看，紅紅圓圓，旁邊有一點淡淡的紅色，配上鐵灰色的天空，你猜像什麼？」

    琪拉指著太陽比手劃腳。

    「像什麼？」落日就是落日，還能像什麼？

    「嘻！天空好像被一隻大蚊子叮了一口，腫成紅紅圓圓，還有凸起來的感覺耶。」

    琪拉笑著說。

    落日和蚊子叮有關係？伍元仔細的看，很遺憾沒有琪拉那種不可思議的想像能力。

    「真的很像耶，加上旁邊那一些淡淡的紅色更像蚊子吁。」琪拉努力地比劃著，希

    望伍元能明白她的講法。

    伍元看了好久，最後放棄般的搖頭。

    「你瞧！」琪拉捲起褲管，白哲肌膚上凸起一粒紅紅、圓圓的紅色圓點，四周還有

    一些淡淡的紅色。

    「呵！原來你被蚊子叮了。」伍元看看她的腿，又看看落日，為了她的純真放聲大

    笑。

    兩人坐在屋頂上，談天說地，第一次，伍元能夠沒有防備地說出自己的夢想，說著

    自己的瑣事。

    她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過往，為他的悲而傷心，為他的喜而樂。

    波動的心產生相同的頻率，契合了心靈。

    談笑中時間過去了，天空漸漸昏暗，但是煙囂繁華映得繁星也為之失色，夜空不再

    漆黑。

    「好可惜，看不到星星。」琪拉望著天空，從小的希望卻沒有實現。

    「我帶你去看星星。」為了她希望的目光，為了增添她笑容的甜美，伍元拉起她。

    站在屋頂，伍元即想到現實的問題──該如何讓她下去。

    琪拉沒注意到她正站在屋頂，眼裡都是他，心兒為了他的提議而歡唱。

    她正全神注意著他，於是他摟著她，讓她一直看著他，學著他的動作，兩人緩緩地

    爬下梯子。

    「走！立刻去看星星。」伍元拉著她像小孩般愉快地笑著。

    跳進車裡，做著沒做過的瘋狂事──半夜開車上山看星星。

    漆黑沒有光害的天空，星星明亮地閃爍著。

    「冷嗎？」伍元將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這樣你會冷。」擔心溢於言表，更勝於他體貼的動作。

    保護及照顧過很多人，伍元從不知道被照顧、被關懷的滋味竟然是如此美好。

    他拉開外套，將她包在懷裡，分享比犧牲來得完美。

    ＊＊＊

    清晨才回到「天使之家」，補眠的兩人無人打擾。

    雖然採買是琪拉的工作，尤其回來後堅持要做這件差事，但是今天她累慘了，於是

    琪爾走出門去進行。

    「啊！」才踏出大門沒幾步，一隻大手將她推入一輛車子，來不及驚呼出聲，車子

    即絕塵而去。

    車行沒多久即停了下來，琪爾被推入屋子，她定睛一看，嘴角冷冷地笑著，她知道

    是誰硬請她來作客了。

    「王家的老二滾出來。」才踏入大門，琪爾立即冷冷地叫著。

    「嘿！這娘們還真聰明，知道是我請你過來。」隨著聲音人由樓梯走下來。

    「王老二，有什麼事要和我談嗎？」琪爾大搖大擺地挑張椅子坐下，囂張的態度好

    像她才是屋主。

    上次想騙琪拉簽下本票，沒想到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破壞，讓他不敢再故計重施。

    這次打聽到琪拉回來，打算綁架她來要求讓出地皮，沒想到她幾乎不出門。

    眼看催債的人盯住了他，小命即將不保的情況下，他的心一橫，只要將安家的任何

    一個人綁起來都可以要求，於是守在門口等待，沒想到只有琪爾出門，雖然她很凶，但

    是有總比沒有好，於是動手綁架她來此。

    「打電話告訴家裡的人你在這裡。」王老二指著旁邊的一具電話命令。

    「告訴她們我在這裡作客，等一下回家吃飯嗎？」琪爾冷笑著，這種天資也想當綁

    匪，真是笑掉大牙。

    「笨蛋！是告訴她們，如果不以地契交換，你會見不到明天的陽光。」王老二很高

    興，他總是被罵笨蛋，如今他也可以將這兩個字用在別人身上。

    「氣象報告說明天是雨天，本來就見不到太陽。」琪爾涼涼地說著，她對王老二一

    點也不放在眼裡，她顧慮的是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大漢，碩壯的身體，配上滿臉橫肉，只

    怕並非善類。

    「你來打！」身後的大漢指著電話命令王老二。

    「這……讓她打，家裡的人才會相信。」綁票罪很重，如果打了這通電話，證實了

    綁票的罪行，到時便無法脫罪。

    「打！」身後的大漢見他的憋樣，將電話拉到琪爾面前。

    「不！」琪爾倨強地瞪著他。

    「啪！」一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過大的力道帶出血跡。

    「不！」寧死不屈的個性抬頭。

    「啪！」

    「啪！」

    「別再打了，再打下去她會死。」王老二嚇得全身癱軟成一團。

    「你打！」

    「你們打電話，我……我沒有經驗，不會打這種電話。」

    「你照著我的話說。」王老二無奈地撥起電話。

    「她在我手上。」

    「她……她在……我手……手上。」王老二對著電話說。

    「不准報警。」

    「不……不……准……報……報警。」提到警察更讓他的聲音抖動，真是最無膽的

    綁匪。

    「拿地契來換她的安全。」不耐煩他的慢吞吞，大漢一口氣說完。

    「拿地契來換她的安全。」知道是最後一句，王老二鬆口氣趕緊念完。

    「哦！她是指安琪爾。」電話中傳來聲音，王老二仔細聽完後立即回答。

    拿著話筒的王老二猛點頭，突然說：「我是老二，現在在……」大漢立即掛斷電話

    怒視著他。

    「笨蛋，有綁匪告訴對方名字及地址嗎？」

    沒犯罪天分的王老二，做出白癡、老實的舉動，這次的綁票如果能成功，八成是老

    天爺開玩笑。

    「這……這個她一問我就回答了。」王老二連連舉袖擦汗。

    「哈哈哈！」即使被打得很慘，對於這種烏龍綁匪，不笑上兩聲太對不起這部荒唐

    的戲碼。

    「對方怎麼回答？」大漢揚起拳頭警告她別笑得太囂張。

    「我奶奶說這種事玩玩可以，但是別玩真的，會沒命。」王老二縮了縮脖子。

    「你奶奶？」

    「是啊！我將奶奶丟在『天使之家』讓她們幫我養。」王老二不知恥地說。

    「我叫你打電話給她的家人。」大漢對他的低智商有點忍不住想以拳頭來幫他開竅。

    「她們在忙，所以我奶奶就來接電話……」王老二看到硬硬的拳頭，首次後悔不該

    向他們借錢，以後如果要借錢，應該向另一家寡母經營的地下錢莊借。

    「走！」兩名大漢對看一眼，明白必須盡早從這種局面脫身，拉著王老二的衣領，

    趁他還沒進監牢前送到老大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