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夏潔
「當然記得。」她道,「頭髮要自然卷。」
「你為什麼會喜歡自然卷?」他問,這個問題在他心底盤桓了十幾年。
「我沒有喜歡,我只是突發其想,當時只想著要為難他,所以就找他辦不到的地方下手,哪裡知道他竟然讓全校所有有自然卷頭髮的男生去剃光頭,還跟我囂張的宣示說,從此以後他每見一個自然卷就剃一個,讓我沒辦法交男朋友,看!!黑力剛多可惡!」頓了下,她想到的問:「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偉爾旋蹙著居聽她解釋,幾乎想伸手扭斷她細長的頸子,她的玩笑害他頂了十幾年的卷髮,害他每年總有幾次得忍受著艱熬坐在理髮廳裡一下午,讓美發師替他上痛死人的卷子?!
「我聽說的。」他悶悶的道。
「是唷!」花競艷點點頭,「話說回來,這件事和你燙頭髮有什麼關係?」
「你、說、咧?」罪魁禍首還敢問?他忍不住咬起牙來。
她眨巴著眼,機靈的將他突然的咬牙切齒和前面的談話連在一塊兒,驚訝的失聲問:「因為這樣,所以你去燙頭髮?」
「沒、錯。」
「你少甜言蜜語,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就燙頭髮了,你不會說你那時候就喜歡我吧?我才不相信。」
「我這頭卷髮維持十幾年了,而且每一年都會補燙幾次。」衛爾旋瞪著她,事到如今他也不怕坦白了。「我不是在你剛認識我的時候才喜歡你,而是在更早更早之前。」
「你喜歡我這麼久了?!」她瞪大眼。
「沒、錯。」他鏗鏘有力的回答,「我忍著痛每年燙幾次頭髮,結果是個玩笑,真是好笑!」他氣不過,只好轉過身背對著她。
笑意在她嘴角泛開,望著他那一頭卷髮,內心的感動慢慢擴大,她挪移著身體貼靠在他寬廣的背部,「難怪你之前說你愛我好久好久了。」
他不說話。
「爾旋,你轉身好嗎?我想吻你。」
這樣軟性的請求任何男人都會轉過身。
花競艷貼上他的唇,密密的親吻著他,按著求歡的步驟,主動的勾引他,讓他呼吸雜亂,失了心神……
兩個人身上的衣物在親吻中卸去,他們互相糾纏、互相嬉戲,彼此都在對方身上點燃慾火,也在彼此身上尋求滿足,慾火愈燒愈熾,汗水在他們身上互相浸染,內心深處渴望的源頭在呼喊著。
衛爾旋抵著她的濕熱,「會很痛。」
「沒關係。」她痛楚的糾著眉,咬緊牙,主動的迎向他。
極痛像是要扒開她的皮,她淌著淚不讓他停下,因為愛他,所以為了他傻氣的舉動而深深感動,愛意夾著感動,她可以為他忍受一切劇痛。
十多年來上發卷的疼痛綜合起來是足以媲美第一次性愛的疼痛的,他都可以為她忍受了,她當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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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公雞初啼。
花武夫就像往常的每一天,五點起床梳洗完畢之後踏出房門。
他反手關上房門,低頭調整著腰帶,整理著身上的劍道服,眼角餘光瞟到對面房間的門是開敞著的,這讓他好奇的向前走去。
「才剛五點鐘,競艷這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勤勞,一大早就起床了?」他喃喃{ill語著,走到花競艷的房門口,人也跟著愣在原地。
她的房間是一系列的嫩黃色系,在初晨的光曦裡顯得明亮舒適,繡著橘色花朵的鵝黃色床單平鋪在單人床上,棉被迭放整齊的擺在床尾,整個房間乾淨整潔太過整潔了?!
他拖著步伐走進房間,站在床前仔細的盯著棉被,柔軟的棉被被折出四角邊,就像塊四方的豆腐乾,中間柔軟,但四邊整齊,就像他房間的棉被一樣。
「競艷起床從來不會迭被,更別說迭成這樣四四方方的棉被……」他每天早上都會替孫女兒迭被,這條棉被還維持著昨日早晨他迭被的狀態,那代表什麼?
他不願意再想下去,轉身疾步的往屋外走,動作快速得像是後頭有只猛鬼在強迫他。
花武夫順手拿起牆腳的竹帚,站在庭院裡清掃著落葉,他的動作緩慢,竹帚落下得慢、舉起的也沒有相同的動向,落葉沒有規律的在空中飄散,掃了好一會兒也沒辦法將葉子聚攏在一塊兒。
他若有所思的一邊掃一邊往大門走,一邊掃再一邊裝做不經意的朝斜對面的屋子瞧。
應該……待在那裡吧?他心底冒著疑問。
應該……安全吧?他又忍不住瞟了瞟。
應該……不要緊吧?他靠近圍牆邊,竹帚掃著牆角的塵土,不知不覺的一路掃去,離斜對面是愈來愈靠近。
「花老,您今天怎麼這麼好興致,掃地掃到街上來了?怎麼好意思讓您老人家替我們掃門口?」
「啊?不要緊、不要緊。」他的注意力一直偷偷的放在對門門口,突然被人點到名,他心一驚,抬起頭對著來人就直笑。
「我家門口您就甭掃了,我一會兒自己掃——」
「哎呀!花老,您老人家大清早就幫我們把門口掃乾淨啦?不好意思ㄋㄟ。」
「啊?我們家也掃啦?哎唷,花老,不好意思啦,謝謝您耶!」
寧靜街上的左鄰右舍本來就都起得早,只不過家庭主婦們都忙著在自個兒家張羅著家人們的早餐或是洗衣、曬衣的工作,所以都沒注意到花武夫怪異的行為,現在聽到有人開口,街上受益的住戶全都採出頭左一句不好意思、右一句不好意思的直對著他道謝。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啦!」花武夫呵呵直笑,現在才發現自己不經心的一路掃來,心底尷尬得要命,幸好他的白胡遮蔽了他勉強擠出的笑容,他才可以保持住平日威嚴的形象。
「呃?誰啊?」他忍不住又偷瞄了眼對門,赫然發現有著亂七八糟顏色的木門旁多出了三個人。
他的問題讓左右鄰居全都將目光投注到對面。
「對啊,那是誰啊?大清早的就有訪客。」
「咦?那好像是衛太太耶!」
「是啦是啦,是衛太太啦,好久沒見了ㄋㄟ!」
「是全惠嗎?我記得她叫做全惠……」
「對啦,是全惠!厚,快十年沒見了吧!她的身材還是保持得這麼苗條ㄋㄟ!」
「全惠、全惠!怎麼這麼早來?來看兒子啊?」
花武夫糾起白眉,他的一句話怎麼可以引來這麼大的迴響啊?他望著大家像出籠的老鼠紛紛往對門打招呼——他的老眼驟然瞇起,那個叫做全惠的女人手裡拿的不會是叫做「鑰匙」的東西吧?!
腦袋裡的警鈴大響,他穿著木屐的腳「啪答啪答」的快速向前衝,越過像是出籠老鼠的鄰居們,直奔向前緊急捉住她的手,趕在最後一刻制止已經插在鑰匙孔的鑰匙將門鎖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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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微亮的天際裡夾帶著清新的空氣,小鳥在樹梢上蹦跳著,一邊發出吱喳的叫聲。
衛爾旋摟著枕靠在他身上的花競艷,大手在她光潔的裸背上下來回撫摸著,愛極了她滑嫩細膩的肌膚。
「競艷。」他的嘴輕靠在她的耳畔喚著她。
「嗯……」閉著眼睛的她含糊的應著。
「我愛你。」
「嗯……」
「你呢?愛我嗎?」
「嗯……」
「『嗯』是什麼意思?愛還是不愛?」
「愛……」
他揚起嘴角,一夜激情,她早已體力不支的疲倦睡去,他的精神卻意外的好,因為擁有她而亢奮得睡不著覺,天曉得他多想衝出去向每個碰上的路人宣告,他終於擁有愛了幾乎半輩子的女人。
「我想帶你去看我的家人。」衛爾旋說,本來心底就有的計劃,因為昨晚兩人之間的關係提升而讓他有了提前進行的想法。
「嗯……什麼?!」半睡半醒的花競艷知道他一直在問她問題,隱隱約約的她也一直回答著他,深沉的意識裡在消化了他的提議之後,她猛然驚醒,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
「今天去好嗎?」
「不要!」她斷然拒絕,然後聲勢轉小,她小小聲的說:「我會不好意思。」
「有什麼好不意思?」
「就會嘛!」
「你當初見黑力剛的父母親會不好意思嗎?!」
「這跟那不同。」
「哪不同?」
「就不同嘛!」她看著他審視的眼,最後還是吐露出真正原因。「我重視的事情我就會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我表現不好,害怕你父母親不喜歡我——你有多少個家人啊?我不會要去見一大票人吧?」當初她去黑家拜訪時,可是有滿屋子的親朋好友坐在客廳裡等著她呢!
「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弟弟,我們家人口簡單,憑你的實力很好對付。」
「什麼對付?!」花競艷賞他一個白眼,「給我一點心理準備好不好?」
「不好。」他可是見識過她給自己心理準備的方式,那種嘮嘮叨叨的雜念方式他不想再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