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葉琳琅
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她沒想到賽玉頧會突發奇想地想拿這間宅子當作賭注,他明知道稀世珍寶捧到她眼前她都不屑看一眼,唯獨對這間宅子……這可是她的寶貝,看來這次他是存心要和她槓上了!
賭就賭!反正她是每賭必贏,而且如果這回她不答應,難保下回他不會又拿這宅子做什麼文章,為了永絕後患,她決定放手一搏。
這場賭約的內容是──只要在兩個月之內,傅昕紝找不到他的前妻賽玉樸就算她贏了。
一向狡詐的賽玉頧會想出這麼簡單的賭約,不禁讓她懷疑這其中有詐,不過以她的冰雪聰明,要過五關斬六將還不容易,信心滿滿的她決定接下這份挑戰。
「小蝶對於要雙手奉送上門的宅子……意下如何?」賽玉頧依約出現。
有一件事他一定要弄清楚,為何傅昕紝會認不出玉樸來,他不想開口問兩人過去的夫妻生活,他只想再次撮合這兩人,畢竟妹妹只有一個,錯過了她,將會是傅昕紝今生最大的損失。
「呵呵!我記得這宅子不是你要留給你那寶貝妹妹當嫁妝的嗎?如果賭輸了,要如何對你那寶貝妹妹交代?嗯……我的賽郎。」孟小蝶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在月夜的照映下顯得有些詭異。
「這就不勞小蝶姑娘你為我家妹子費心了,依我看我那妹子要嫁,恐怕得等下輩子了。哈哈!」每回只要一提到妹妹的婚事,賽玉頧就會笑得不能自己。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先謝謝賽郎了。」孟小蝶咬牙切齒的說。
「別這麼客氣,凡是你喜歡的,就算是天上的月兒,我也會想盡辦法摘來捧到你跟前。」賽玉這下子可樂歪了。
「告訴你好多次了,別說這麼噁心的話,會讓我想吐!」她乘機用手掐緊他的臉皮,將他的俊臉拉成了大餅狀。
「別捏臉!寶貝,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賽玉笑得合不攏嘴,而身旁的孟小蝶也露出勢在必得的微笑,經過協商後,各懷鬼胎的兩人都滿意得不得了。
賽玉將她頭上的髮簪插正,兩人還打情罵俏地玩得不亦樂乎。而這幕甜蜜景象全給正出來閒逛的傅昕紝見著,他的心底犯起一陣痛。
他們倆的感情還真好,這麼晚了還能在花前月下訴情衷。
如果孟小蝶是他的妻,恐怕對她的寵溺會不止如此……他想到哪裡去了!
眼前這對才子佳人,任誰也不忍介入,也介入不了的,他原本就只是來賽府作客,著不該胡思亂想,名花已有主,他又有什麼資格沾惹!
唉!當年他的下堂妻若有孟小蝶小丁點兒的才情、容貌、嫻靜,那他也不會把她休了。
強迫自己遺忘的大花臉,漸漸地出現了隱隱約約的輪廓,哇!他怎麼會又再想起那個可怕的女人,曾經刻意遺忘的面容,自從來了賽府後不斷的浮現,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伸出魔爪,雖然只是模糊的影子,就足以駭人無比了。
忘掉她!忘掉她!好不容易讓自己努力忘懷,終於也讓他克服了對女人的恐懼,如今難得遇到如此讓他心動的才女,要是再想起她那張恐怖的大花臉來……今天吃的晚膳恐怕又要吐個光了吧?今晚絕對又是一個惱人的夜。
※※※
「小姐,這兒風大,您的披肩先披上吧。」
「小巧,我不是交代你要小聲一點的嘛!」躲在樹叢後的孟小蝶刻意壓低聲音。
「是是是,小巧一時忘了。」小巧這時才想到孟小蝶剛才的叮嚀。
孟小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總有一天會被小巧這丫環給活活氣死,進賽府都快兩年了,還這麼搞不清楚狀況。
主僕兩人躡手躡腳地繞過曲曲折折的迴廊,一會兒躲在牆邊,一會兒閃到柱子後,好不容易越過半個賽府,眼看後門就在不遠處。
「小姐,我們為何在自個兒的府邸要像做賊一樣躲躲藏藏的,不能像往常直接走到大門嗎?」小巧十分不解。
「你平時話都沒這麼多,今兒個是怎麼了?」都已經躲得滿身是汗,還得被這呆丫環問東問西的,還是回家鄉探親的小玉好。
「小蝶姑娘,你要出門呀?」
孟小蝶沒想到她千躲萬避的人竟出現在身邊,一想到她們主僕兩人此時蹲在地上的狼狽樣,而傅昕紝則是笑吟吟地搖著折扇優閒地出場,她就想宰了這囉唆的丫環出氣。
「傅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噢!今兒個我頭疼,一點也不想出門。」她拍掉裙擺上的枯葉,以最優雅的姿勢站起身。
原本人還好好的,一見到他還真的隱隱泛疼了起來。
「頭疼?要不要去請個大夫過來瞧瞧?」傅昕紝忍住笑,正經八百地道。
聽賽玉頧說她是一刻也靜不下來的人,老是無法在府中久待,看來是真有那麼一回事。
「不必了!一見到傅公子,頭疼的毛病忽然好很多了。」
「小蝶姑娘頭疼好了,那要出門嗎?」
「誰?是誰要出門啦?」她乾脆睜眼說瞎話。昕紝
「是嗎?這擺在一旁的包袱……」傅昕紝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旁邊的包袱。
一旁的小巧看傻了眼,在晨曦下的傅少爺更顯英姿颯爽,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能與三少爺難分軒輊的俊逸人品,他的眉宇問還比少爺更多了份瀟灑自若,這可是難得的「極品」。
「哦?那包袱是小巧的家當,她習慣將一些家當隨時帶在身上。小巧你說是不是?小巧。」
孟小蝶使了個眼色給小巧,哪知這笨丫頭早就被傅昕紝迷得神魂顛倒,眼中哪還有她這個主子。
傅昕紝笑看這對默契極差的主僕,只見主子的眼眨得都快抽筋了,還不見丫環回過神。
「原來如此,小蝶姑娘那你身上的披肩……」他繼續不怕死的挑著她的破綻。
「我怕冷不行嗎?傅公子以一個區區賽府賓客的身份,不嫌管太多了?」孟小蝶被激怒了,一時顧不得要與他保持距離,以口氣極差的態度回話。
「呵!是是是,是傅某太清閒了,不知是否能邀小蝶姑娘陪傅某一同出遊?」
動怒的孟小蝶讓人更有親切感,這些天她都冷冰冰的,總讓人覺得她是戴著一張面具示人,刻意拒人於千里之外,目前的她不自覺地流露出真實的任性,令他對她了另一個新的認識。
「既然傅公子是這般無聊,那小蝶就只好將就著當陪客了。」
「請。」他手一揮。
「哼!」孟小蝶瞪了他一眼後,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頭。
看來這嬌柔似水的畫師,並不如外表的那般纖弱,她不但易衝動而且心直口快,還有一股源源不絕的活力,那股衝勁讓他又想起了那個下妻。她成天忙著東家西家短的那股活力,可像極了孟小蝶呢!
傅昕紝甩甩頭。他是怎麼了!賽玉樸與她兩人完全是兩不同的人,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怎麼會一再拿來作比較。
※※※
青翠的山峰層層相生,白茫茫的雲霧籠罩住群山,半山腰的紅色涼亭獨立其中,一陣陣的山風帶著涼意,在涼亭石桌旁坐著一對金童玉女,一旁還杵著個丫環。
這風度不凡的男子正是傅昕紝,而靈秀動人的姑娘就是那孟小蝶,兩人把這景致襯托的如仙境般。
孟小蝶自顧自的攤紙張開始畫畫,刻意不去理會那煩人的傅昕紝。
傅昕紝也自得其樂的享用茶點,一點也不為她的忽視而惱怒。
明知他本來就不是個會為這一點小事而在意的人,可他的閒適看在孟小蝶的眼中更加刺眼,她心中的怒氣越積越高。
以往她都只有帶著丫環出門,今天卻多了個礙眼的人,壞了她出遊的興致,既然如此就別想要她擺出什麼好臉色來待客。
傅昕紝將王籍的「人若耶溪」以低沉的嗓音誦唱著,為這幽靜的山谷更添幾分風雅。
艙韹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陰霞生遠岫,陽景逐回流。蟬噪林逾靜,鳥嗚山更幽,此地動歸念,長年悲倦游。
「聽哥說你曾休過妻。」她刻意打斷他的雅興。閒閒沒事瞎聊聊,踩踩別人的痛處多愉快!
「是。」傅昕紝一點也沒有被人打斷雅興的樣子。
「為何休了她?」
傅昕紝當場怔住了,這孟小蝶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挑起他這兩年來最想迴避的問題,沒想到外表嫻靜的孟小蝶,會以這麼尖銳的問題當開場白。
「我想孟姑娘你以區區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不嫌問太多了?」對方一開口就是要他難堪,他當然也不會傻傻地任人宰割。
「傅公子,此話差矣,我怎麼會是局外人呢!呵呵……」孟小蝶停下了手上的筆,好個油嘴滑舌的傅昕紝竟敢拿她說的話來堵她的問題。
傅昕紝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孟小蝶要怎麼樣自圓其說,將她和自己說成是「局內人」。
偏偏她一直笑而不說,繼續作畫,一副不打算繼續說的樣子,此舉讓他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