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慕芹
她下榻走近窗戶,輕問:「誰?」
窗外果然傳來熟悉的男音:「是我,常笑月。」
「有事嗎?」蘇映星打開窗,看見常笑月正笑瞇瞇地看著她,腰上仍是繫著酒葫蘆,看來這人嗜酒如命,連晚上也酒不離身。
常笑月笑道:「今晚天氣很好,想找你一起去看月亮。」這人是太閒了嗎?
「不了,我想休息。」蘇映星淡然拒絕。
常笑月仍是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白天雖然趕了一天的路,但是因為舞兒不會武功走不快,又常常停下來休息,我知道這點路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不必要那麼早就休息吧!」
自己的藉口被戳破了,蘇映星一時只能沉默以對。
常笑月逕自接著道:「難得天氣清朗,月色皎潔,你若不出來,肯定會後悔!」
正想說自己不會後悔,常笑月突然靠近,出人意料的扣住她的脈門。
蘇映星與常笑月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間,此時兩人距離極近,只一窗之隔,常笑月又突然發難,她不及躲避,脈門被扣住,任她武功再高,也只能任人擺佈了。
見她警戒地看著自己,常笑月連忙澄清道:「我只是要帶你去看月亮,絲毫沒有不良的意圖,你別太緊張。」
常笑月說著,便點了蘇映星的穴道,隔著窗將她抱起。
蘇映星被常笑月的動作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常笑月見蘇映星驚得杏眼圓瞪的模樣,笑道:「你除了面無表情之外,總算還有張面貌,這下可有趣多了!」
「我並不覺得有趣。」蘇映星冷聲道,語氣中難得地透露出不悅的情緒。
「別緊張!別緊張!我只是要帶你去看月亮。」
常笑月故意忽略蘇映星的不悅,將窗戶關好之後,便抱著人躍上屋頂,抬頭望了一下,便往南邊的小山丘奔去。
蘇映星在驚訝之後,快速地冷靜下來,便道:「你可以放我下來自己走,我跟你去看月亮便是。」事到如今,她不想去也不行了。
「你是怕我太累嗎?其實你很輕,我根本不累,而且就快到了。」常笑月自以為是的道。懷裡雖然抱了個人,卻仍是一副輕鬆的模樣,絲毫不影響他在屋頂上奔跑跳躍的動作。
怎麼會有人可以自說白話,不顧別人的感受,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
「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有別嗎?」蘇映星提醒道。
「嗯?男女有別?我當然知道男的跟女的是不一樣的,這有什麼問題嗎?」常笑月仍是笑嘻嘻的。
蘇映星雖然早就想到依常笑月那瘋瘋癲癲的個性,是有可能不顧世俗禮教的分野,但是沒想到他會反問她,而他的問題讓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閉口不語。
其實抬出世俗的禮教只是一種藉口,主要是因為她生性冷淡,一向習慣與人保持距離,連同性她都不太接近,更何況是異性。所以她不習慣被人抱著,尤其是被男人抱著,非常不習慣。
她從來沒跟男人這麼貼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常笑月的氣息在耳畔吹拂,隨著夜風吹拂,她可以清楚地聞到從常笑月身上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味,那氣味中夾著淡淡的酒香,並不難聞,卻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只希望快點逃離常笑月的懷抱。
奈何她被點住穴道,身體雖然可以活動,卻無法運勁將常笑月甩開,只能待在他的懷中,看著那近在眼前的笑臉,心中不知是羞是怒。
蘇映星不知道在她被常笑月的男性氣息所困的同時,常笑月也正被懷中人散發的女性幽香所擾。
常笑月從沒想到自己會對蘇映星產生男女之情,他只是單純地覺得蘇映星這樣的美貌,卻是這樣的淡漠個性,實在挺可惜的,所以想要幫她改一改罷了。
只是,他沒想到懷中人兒所散發的氣息是如此地令人著迷,比陳年佳釀更醉人。
再這樣子「醉」下去,他隻身闖蕩江湖的計劃,很有可能會被破壞,那可就大大的糟了。
常笑月邊跑邊懊惱,雖然腦中思緒不斷地轉動,腳下的步伐卻沒有變慢。
雖然他低估了蘇映星對他的吸引力,他的好管閒事,這下可能變成了作繭自縛,不過,他心中卻沒有一點遺憾,迷上這樣一個「香醇」的美人,其實並不算太糟糕。
突然靈光一閃,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只要拐著她一起闖不就得了!
常笑月邊跑邊望著山邊的月亮,突然笑開了!此時此景,令他想浮一大白,叫聲:好酒!
◎◎◎
圓月當空,星星密佈,夜涼如水,果然是適合賞月的好時光。
常笑月抱著蘇映星在月夜下疾奔,不一會兒便到達南方的山丘上。
「到了!」常笑月宣佈。
蘇映星聞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可以脫離常笑月的懷抱了,沒想到,常笑月在山丘上停下腳步之後,並不將她放下,只是四處張望。
蘇映星不安地動了動,暗示常笑月可以將她放下了。
常笑月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不知道蘇映星的不自在,只專注地四顧,不一會兒,他看見不遠處有一株參天古木,樹上枝幹很是強壯,料想應該撐得住兩人的重量,便又抱著蘇映星跳上該樹樹頂。
「哇!這裡視野正好,上可以望見高懸的明月,下可以看到鎮上靜謐的夜色。」
常笑月開心地說著,仍是將蘇映星抱在懷中,一邊解下腰上的酒葫蘆,拔下塞子,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開懷地笑道:「此情此景,此人此酒,都美得不可思議,今晚真是沒白來!」
這下子蘇映星呆愣在常笑月懷中了!為什麼會這樣?看樣子,常笑月似乎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你——」蘇映星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嗯?」常笑月低頭笑看懷裡的人兒,道:「你要不要也來口酒?」說著便將葫蘆口湊近蘇映星的唇。
「不!」蘇映星急忙往後退,這一退靠到了常笑月的胸膛上,她感受到背後傳來的體溫,不自在地想要離開,卻又被酒葫蘆擋住,立時陷入進退不得的境地。
這是她自從長大之後,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面前的情況,連說話的語氣都不穩了:「你、你快放開我!」
常笑月沒有動作,反而問:「為什麼?」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蘇映星一邊說,一邊掙扎著想離開常笑月的懷抱。
聞言,常笑月支頤做沉思狀,一手仍摟著蘇映星,道:「是嗎?我從小在百花谷長大,可沒聽過這句話,那是什麼意思?」
蘇映星知道他在裝傻,卻一時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只得瞪著他。
「你答不出來,那代表你也不清楚嘍!那就別亂用成語嘛!下次記得要弄清楚才說,知道嗎?」常笑月像是在教小孩一樣,對蘇映星「諄諄告誡」。
常笑月見蘇映星仍是不停地掙扎,他故意曖味道:「還有啊!你再這樣亂動,要是等一下發生什麼意外,我可是不負責的喔!」
蘇映星聽不出常笑月話語中的「深意」,以為他是怕她掉下樹去,便道:「要是你解開我的穴道,我就不會掉下去,你就不用負責了。」
常笑月聞言先是一愣,接著才明白蘇映星根本聽不懂他的「暗示」,真是不知該說她單純,還是說她呆,能在男人的懷裡亂摩亂擦,還可以這麼無動於衷的,世上大概只此一女了,看來他除了佩服自己的自制力堅強之外,還應該再佩服一下蘇映星的感覺遲鈍。
「我說星兒,你實在老實得可愛哪!」
常笑月看著蘇映星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清麗的容顏,忍不住伸手去輕撫她的粉頰。
蘇映星聽見常笑月對她的稱呼,心中一動,沒有察覺他正在對自己毛手毛腳,問道:「你叫我什麼?」除了師父之外,從沒有人叫她這個名字。
「星兒啊!我們都已經如此親近了,還叫你蘇姑娘,那不是太見外了嗎?」
常笑月見蘇映星對他的撫摸沒有反應,突然皺起了眉——她常常讓人家這麼摸她嗎?
蘇映星這才感覺常笑月正在對她輕薄,她不悅地揮開他的手,道:「我們什麼時候親近了?」
常笑月見蘇映星有了反應,這才滿意地笑開來,道:「就現在呀!」
為了證明兩人的親近,他將原本只輕扶在蘇映星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讓蘇映星不得不往他身上靠。
「這是你強要抱我的!」蘇映星忙將手擋在兩人中間,免得兩人太過貼近。
「那是因為我請你出來看月亮,你硬是不出來,逼得我只好用強的,這可怪不得我!」
常笑月說得好像他勉強把她帶出來,完全是她的錯,他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這人怎麼這樣強詞奪理!」蘇映星有些生氣了。
「哦?我哪裡強詞奪理了?你倒是說看看,我強什麼詞,奪什麼理?」常笑月見蘇映星動了氣,笑得更開心了。